第346章 做……到了……
七星塔。
第六層。
黑暗。
無邊無際的黑暗。
這是方陽來到這裡的第一感受。
而在黑暗中，一雙巨大眼眸緩緩睜開，淡漠無情。
「咔嚓——」
天空中，有電光閃爍。
在方陽的視線當中，有一道身影顯露。
這是一位身形挺拔，穿著漆黑龍袍的英武男子。
他的模樣、氣質，均都與森月有三分相似。
但在他背後沉浮的，並非是純白仙鶴，也不是渾黑邪龍，而是……九幽獓！
九幽獓，傳說當中的滅世之獸。
它乃是九幽獄犬的進化形態，也是這條道路的完美形態。
最為明顯的特徵，便是九幽獓的九條尾巴，不再是猙獰蛇首，而是真龍頭顱！
於此刻，風浪揚起，他身上的黑色龍袍隨之震盪。
龍袍周遭，絲絲縷縷的暗紫幽芒飄揚，給方陽帶來了致命的威脅。
這不是少年大聖，是大聖化身下凡！
「森姓作為主脈的底蘊…」
方陽負手而立，靜靜注視著龍袍男子。
眾所周知，要想跨入大聖之境，那麼就必須凝聚出仙體。
而凝聚仙體的條件，一個是完美聖體，另一個便是容納一種異象。
可偏偏，異象近似於聖器，無限逼近唯一性。
倘若是排除掉極樂魔尊這一個例外，那異象就真的是具備著唯一性了。
聖器唯一。
一尊聖器出現，那麼其他人哪怕有著相應的秘法，也是無法煉製。
換而言之，只要有人成就相應仙體，基本上，這條道路被堵死。
也就是說，一個時代，一種道路，只能走出一位大聖，乃至於一位尊者。
所以強不強，不僅僅是看法相仙體，也得是看人。
當然，一個頂尖的體質，則是保證了超高的下限。
遠古青蓮、九幽獓、純白仙鶴、渾黑邪龍……
由此可見，森姓一脈的底蘊，是多麼可怕。
「隆隆！」
伴隨著九幽獓大聖烙印，即龍袍男子的復甦。
天空驚起各色閃電，將昏暗夜空砸得個稀巴爛。
同一時刻，方陽身上也是震盪起澎湃的光芒。
在他身上，赤火紫雷不斷爆發，沸騰奔涌，遮蔽半邊天空，內部隱有星辰炸裂，深邃危險。
一時之間，黑暗天空被劃分成兩半。
兩人竟是分庭抗禮！
下一刻。
雙方縱起，向前撲殺。
「嗡。」
虛空顫抖，龍袍男子高舉玉璽，向前壓落，乾脆利索。
玉璽發光，映照九幽獓法相，倒影出一方皇朝光幕，其內國運鼎盛，人人如龍！
以勢壓人，無可躲避。
方陽眸露冷光，通體金色血氣轟然昏沉，無邊無際的黑暗。
在他身後，鯤鵬轉化，黑鯤虛影張開血盆大口，無數符號亮起，道音陣陣。
「砰——」
僅一瞬間的碰撞，雙方之間爆發出刺目光團。
整座七星塔都在搖曳，引得場外之人嘆為觀止。
此時此刻，方陽感受到大聖的強橫之處。
那種天地並存，大勢傾倒的壓迫感，形如汪洋巨浪般顛覆，難以喘息。
並且大聖對於法則道韻的霸占掠奪，也是要遠勝於東鯉那般的少年大聖。
方陽不言，只是一味揮動矛鋒。
矛鋒之下，鯤鵬轉化，金鵬振翅，磅礴金芒噴薄，神羽如劍激射四方，絢麗而狂暴。
「轟隆隆……」
一刻鐘後。
方陽臉色蒼白，大口大口的呼吸。
此刻的他，身軀傷痕累累，一襲黑袍，赫然染成了血袍。
就連他的如瀑黑髮，也都盡數轉為白髮，一幅燃燒過度的模樣。
而在他的身前，再無龍袍男子。
僅餘一重通往第七層，也就是最後一層的階梯。
這一場戰鬥，他近乎燃燒了所有。
但好在，他最終艱難取勝！
「這就是真正的大聖風采嗎？」
「我以甲等靈體去對抗，還是有些吃虧。」
「距離夢境世界結束的時間，還有一陣子，我得先梳理戰鬥體系。」
「比如說，要將雷火雙宗師的造詣運用上，熔煉進底牌……」
方陽思緒如電流轉。
旋即，他輕呼一口濁氣，盤膝坐在虛空，就此調整狀態。
第六層的龍袍男子，便逼得他相形見絀，拿出所有底牌。
要是他以現在的這個狀態去迎接第七層的守關烙印，絕對會是慘敗。
只能說，這八階機緣的獲得，遠超他的想像。
於是乎，他按耐下性子，梳理自己的戰鬥體系。
他要根據自己在雷火流派雙宗師的造詣，去提升自己的本命法術，尤其是底牌。
只是這麼短的時間，他又能做些什麼？
本命法術和底牌的增進要是那麼簡單，少年大聖就不會是那麼稀少。
「玄妙之境！」
「玄妙之境！」
「玄妙之境！」
方陽面無表情，身上卻是閃爍起一重又一重的金光。
與之同時，他的氣息則也是在逐漸深邃內斂，越發可怕。
…………
七星塔。
第七層。
方陽剛一踏入其中，便見到一面懸空之鏡。
這懸空之鏡的周遭，有絲絲混沌之氣蔓延。
見此，他心中莫名一緊，掃眼望去，頓時咯噔一聲。
懸空之鏡的下方，有一道身影矗立。
這是一個男子，看起來尚在青年歲月，卻頭角崢嶸，英氣懾人，隱有一股主宰沉浮的從容氣魄。
寒武亞尊。
或者說，尚未抵達巔峰的寒武亞尊。
這明明僅僅只是一道烙印，卻令得方陽身軀繃緊，通體生寒。
他好似被天敵盯上，隨時都可能會被抹殺。
清風吹起。
寒武亞尊黑髮飛舞。
他雙手負後，正面無表情的望著方陽。
寒武亞尊是一位無敵者！
與森薇一樣，在長空一族的開竅大典中，他也是利用森姓資源，前去博取凝聚仙體的契機。
他失敗了。
他也成功了。
說他失敗，是他並沒有按照預期那般，凝練出屬於森姓一脈的獨特仙體。
說他成功，是因為他叩問本心，逆反先天，主動破滅虛影神相。
他以己心化作神光鏡，映照萬物！
開竅即仙體，這樣的存在，堪稱萬年難出。
可以說，他的傳奇程度，是壓倒一個時代得來。
甚至於許多人都認為，森月之所以能夠順利成為少年尊者，主要還是因為有他的托舉，得益於他的高瞻遠矚！
方陽更是知道，寒武亞尊在現實世界當中，還是當今八域最為傳奇的大聖，走出自己無敵的存在。
所以，面對著他，方陽渾身都在顫抖。
這不是在害怕，這是在興奮！
「砰——」
金翅大鵬鳥展翅，對峙神光鏡。
而方陽黑髮飛舞，血液在沸騰，周身每一寸汗毛都在綻放極致的璀璨金芒。
他身軀晶瑩，黃金神光蔓延，形成一重領域，將他護在裡面。
他若一尊黃金神王，燦燦生輝，有一道又一道金色的神環在左右蔓延。
但……
寒武亞尊烙印依舊是負手而立，淡淡的看著方陽。
方陽不語。
這一刻，他瘋狂燃燒自己。
他直接就拿出所有的底牌，不再隱藏。
砰的一聲，他手持戰矛，一步登天而上，對著寒武亞尊殺了過去。
猶如大洪泄閘，氣機流轉三千里。
極致凌厲的鋒芒刺出，如汪洋拍岸，亂天動地，戰矛刺出去時，虛空都在震顫！
寒武亞尊抬眸，神光鏡驟然大亮，強勢定住虛空，要將方陽前進的步伐止住。
「轟隆隆——」
剛見面，方陽就拿出了所有手段，與寒武亞尊劇烈碰撞。
面對方陽的強勢撲殺，寒武亞尊再也不能負手而立了。
很快，伴隨著戰鬥烈度的提升，雙方的身影遍布第七層空間的每一個角落。
到了後面，受限於巨大壓力，方陽近乎是觸及到了極盡升華的地步。
「砰——」
七星塔劇烈晃動，發出不堪重負的瓦解聲。
在方陽錯愕的目光下，寒武亞尊烙印身形消散，不存虛空。
他贏了？！
很快，方陽就反應過來，這是因為七星塔本身有缺，無法完全復刻寒武亞尊在少年時期的力量！
所以，這第七層的闖關要求，也從擊敗守關者，變成了堅持時間的長短與否。
或許，是因為從來都沒有人，可以在寒武亞尊烙印面前堅持到規定時間。
所以，所有人都以為要想通過七星塔的第七層，就必須得要擊敗寒武亞尊的烙印？！
「這，應該算是平局吧？」
方陽調整呼吸。
這一刻，他心有感悟。
或許不單單是七星塔的問題，還有著夢境世界本身的問題。
夢境世界也是分凡修夢境、聖者夢境、大聖夢境和尊者夢境。
很有可能是鯉鷹方念的純度不夠。
所以這個夢境，無法衍化出寒武亞尊的真正能耐！
這一點，讓方陽稍鬆一口氣，但他心中更多的是，還是可惜。
倘若他真的能夠與寒武亞尊烙印廝殺到最後，恐怕他將會迎來一次非常恐怖的蛻變！！
這一刻，方陽心生體會：
其實夢道流派再強，也是存在客觀的局限性。
沒有無敵的流派，只有無敵的修行者！
…………
天空昏暗，風雪飄飄。
方陽緩步走出七星塔，向著森鳶鳶等人所在的方向而去。
他依舊是黑髮黑袍，神態平靜，透露著一股淡然氣態。
但是此刻，森姓眾人，皆都敬畏的注視著他。
森歲柳星眸閃閃：「你，你真的能夠和哥哥較量？！」
其餘人並未多說什麼。
只是他們那一雙雙瞪大的眼眸，足以說明他們心中的震撼。
「哼~」
森母對此，冷哼一聲。
但她卻並未阻攔方陽走向森鳶鳶。
從荒之域殺回來，再殺穿七星塔……
種種事跡，足以說明眼前的這個年輕人，可以顛覆常理，能夠庇護住森鳶鳶！
而在森鳶鳶瑩白小臉上，浮現出歡喜、生氣等多種複雜情緒。
「嘩啦啦……」
世界破碎的聲音響起，天翻地轉。
下一刻，方陽視角抽離。
他再次來到一個旁觀者的視角。
夜色濃重。
大雨磅礴。
在大雨中，方念握緊森鳶鳶的冰冷小手。
此刻的森鳶鳶迴光返照，臉上充滿溫柔。
她笑靨如花：「我說過，我今生只會傾心方念……一個……人，我很快就……要……做……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