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Chapter11 屍體
聖塞繆爾教堂在大部分時候都很平靜，愛麗絲像往常一樣踏入聖塞繆爾教堂開始祈禱，拋開她起晚了不談，唯一的不同點大概是右眼處的單片眼鏡。
不知道教堂里有沒有人能認得出來阿蒙的單片眼鏡……
愛麗絲突然想到了這個問題，她抬起頭在教堂里掃了一圈，但每一個人都在做自己的事情，似乎沒有人對她的單片眼鏡感到異樣。
愛麗絲失望地低下了頭，讓自己的表情更加虔誠一點。
總覺得來教堂就和每日簽到一樣……啊呸，你在想什麼！
表面虔誠、實際心不在焉地祈禱完之後，愛麗絲站起身來，心不在焉地往回走。
她下意識沿著熟悉的街道前進，直到看到原本的攤位那裡已經被新的攤販瓜分了，才停下了腳步。
她無聲地看了一會兒，才悄然轉身離開，心裡卻忍不住想起了那天碰見的還在媽媽肚子裡的威爾·昂賽汀。
……不知道那天的馬車夫怎麼樣了？
這個疑問稍縱即逝，愛麗絲沉吟了片刻後，登上了一輛馬車。
——假如懶得去找馬車夫現在的位置的話，同行顯然更容易推測出同行的情況。
於是愛麗絲問了這樣一個問題：「假如你的馬車突然失控……」
隔著車廂，愛麗絲看不見車夫的表情，但她能感覺到馬車晃動了一下，緊接著馬車夫的聲音傳了進來：「別開這種玩笑了，女士，這一點都不好笑。」
「這不是玩笑，」愛麗絲認真地說道，「我只是好奇……如果發生了這種事情，你會怎麼樣？」
「我會死掉。」馬車夫毫不猶豫地回答。
「可即使馬車失控也不代表你就一定會死……」愛麗絲皺著眉不解地回答道。
「女士，我能問一下您是做什麼的嗎？」馬車夫問道。
「我……」愛麗絲猶豫著組織語言，「我在收集素材。」
「果然，」馬車夫似乎是笑了一聲，但語氣卻更多的是感慨，「您一定來自一個條件優越的家庭，從來沒有為生活煩惱過。」
「為什麼這麼猜？」愛麗絲疑惑地問道。
「因為我只是在替別人駕車，」馬車夫嘆著氣說道，「不僅我所得的收益要分成給馬車的主人，如果馬車損壞了，我還需要賠償。」
愛麗絲微微一怔，意識到了自己從未考慮過的問題，似乎有什麼東西呼之欲出：「為什麼你不買一輛屬於自己的馬車呢？」
幾乎是話音剛落愛麗絲就後悔了，她意識到，一個為生活疲於奔命的人根本不可能有閒錢去買一輛馬車。
愛麗絲匆忙地想要彌補自己剛才的話：「抱歉，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
「您到了。」馬車夫停下了馬車，卻對先前的問題避而不答。
愛麗絲安靜地爬下馬車，注視著馬車夫遠去，半晌後，她扯動嘴角，嘗試著在臉上勾勒出笑容，在失敗了幾次後，她又放棄了，抿著唇回到了家。
聽克萊恩藉助「世界」的身份描述貧民的生活時，愛麗絲震撼、感慨，卻沒有真的放在心上。
對她來說，那像是一個精彩的故事，一個她從沒聽說過的世界，聽見了，感慨一下，也就過去了。
也許她會在有閒錢的時候在捐款箱裡投上那麼幾枚錢幣，但她對貧民那點微不足道的善意，還比不上對流浪貓狗。
當然，這是在流浪貓狗長得符合她審美的情況下。
——她根本不關心對方是否可憐，也不關心對方該怎麼生活。
所以，她才能想也不想地把無辜的冰淇淋攤主和馬車夫拉進她和威爾·昂賽汀之間的鬥爭……
「命運最公平的地方就在於，它對所有人都不公平……」
愛麗絲輕輕呢喃著自己當初和查理·金說過的話，她覺得自己應該想起點什麼，但大腦除了刺痛以外什麼反應都沒有。
愛麗絲的情緒沒能持續多久，面前就湧現了一陣灰霧。
「西區，格林墓園。」
克萊恩只簡單地留下了這麼一句話，愛麗絲迷茫地眨了眨眼睛，有些弄不明白克萊恩的用意，但她還是決定過去看看。
格林墓園外圍有一片樺木林，這裡並不通行馬車，愛麗絲步行進入林間，然後伸手掩住了口鼻，開始後悔自己沒有戴口罩。
她用左手掩住口鼻靠近了一株看起來完好無損的樺木，伸出右手在樹皮上一抹，瞬間，她的掌心就變成了灰白色。
——樺木的樹皮脫落成灰白色的粉塵，被她抹了下來。
愛麗絲朝著林間深處望去，看著每一株樺木底下都有的一塊帶有灰白色的泥土，陷入了沉思。
所以，這裡有什麼呢？
愛麗絲沉吟了片刻後，從地上撿起一根樹枝，將樹枝立在地面上，沒用任何占卜的能力，就直接鬆開了手。
她朝著樹枝倒下的方向前進。
在走了十來米的距離後，愛麗絲又重新撿起一根樹枝，繼續按照樹枝倒下的方向前進。
——把一切交給命運吧。
愛麗絲就這樣跟著樹枝倒下的方向前進，期間她繞過彎路，走過回頭路，但她一直走，一直走，直到最後一根樹枝。
——在她鬆手時，她不留神稍微用了點力氣，那樹枝立在了泥土裡。
愛麗絲抬起頭，這株樺木腰部脫了一圈皮，看起來經歷了不少事情。
愛麗絲重新低下了頭，看著地上那根立著的樹枝，沉吟了片刻後，嘗試著用夢境占卜看看這裡有什麼。
從天空往下，首先是樺木的樹冠。
穿過並不繁茂的枝葉部分，沿著雪白的樹幹向下，略過樹皮幾乎脫落的下半截樹幹，接下來是泥土。
愛麗絲覺得自己仿佛能聞到土腥味，能聽到泥土裡的蟲子窸窣的聲音，能……
古怪又讓人噁心的味道，令愛麗絲警覺了起來。
穿過土層，來到泥土的深處，愛麗絲看見了一個……不，一具高度腐爛的小孩屍體。
他的皮膚已經融入泥土，樹根在旁邊蠢蠢欲動，想要從中穿過，將他化為自己成長的養料。
在這古怪的視角下，愛麗絲甚至能看見蟲子在他的身體裡穿梭爬行，並且通過口鼻進出。
從夢境中醒來，愛麗絲扶住樹幹，劇烈地乾嘔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