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遺憾,」「世界」打破了愛麗絲的妄想,「那個島嶼已經不存在了。」
愛麗絲瞪大眼睛看向「世界」,脫口而出:「你把整個島都搬走了?!」
「……不是,」「世界」否認道,「是島不見了。」
「?」愛麗絲沒能理解這件事,她盯著「世界」看了十幾秒後,又轉向了克萊恩。
灰霧之內,克萊恩對上愛麗絲的眼睛,猶豫幾秒後,發出了一聲悠長的嘆息:
「哎……」
這聲嘆息在灰霧之上迴蕩,一時間沒人敢發出聲音,只有嘆息聲循環往復。
愛麗絲看了一眼塔羅會的其他人,發現他們果然陷入了頭腦風暴中,忍不住伸手扶額。
真能裝啊……雖然他的目的應該是達成了,我現在知道那個島嶼消失的有問題了……
愛麗絲撇了撇嘴,沖「世界」擺了擺手道:
「行了,不用你說了。」
隨後,她趴了下去。
周圍又安靜了下來,「魔術師」佛爾思猶豫片刻,舉起手道:
「我需要一份古老怨靈的詛咒物,以及它的殘餘靈性,你們幫我留意一下。」
她得到眾位成員肯定的回應後,月亮」埃姆林左右看了一眼,後靠住椅背,對「太陽」戴里克道:
「你們白銀城有對應人造吸血鬼序列5的非凡特性嗎?」
吸血鬼……愛麗絲抬眼看了下埃姆林,完全理解對方不願意和那些黑暗裡流膿的怪物相提並論的心情。
不過……在「太陽」戴里克開口回答之前,愛麗絲朝「月亮」埃姆林問道:
「對了……你之前是不是惹我生氣了來著?
「我好像把這件事忘了……」
埃姆林一下子繃緊了身體,等愛麗絲慢吞吞地坐正身體的時候,看見的正是緊繃著不知該說點什麼的埃姆林。
愛麗絲看著他,想起同樣得罪了自己的海柔爾,盯著埃姆林,頗有些惋惜地嘆了口氣。
那遺憾的眼神讓埃姆林有種毛骨竦然的感覺,他遵循本能喊出聲來:
「我願意彌補我的過失!」
「可我又沒什麼想讓你做的……」愛麗絲懶洋洋地趴回去,「不如讓你倒個大霉,至少那樣我心情會變好。」
「月亮」埃姆林睜大眼睛,他想說點什麼反駁,但卻反駁不了,因為他確實沒什麼能做的。
「正義」奧黛麗一臉同情地看了眼「月亮」埃姆林,後者在沉默中選擇了放棄,重新看向「太陽」戴里克。
戴里克停頓兩秒後給出了回答:
「白銀城確實有您需要的非凡特性,但是……
「『月亮』先生,您想變成渾身流膿的怪物嗎?」
愛麗絲眨了下眼睛,若有所思地看向了「月亮」埃姆林。
其實這個主意也不錯……不,不行,如果他要變成那樣來開塔羅會,未免也太恐怖了!
我可不想每周看見一次那種東西……
回想起自己在「神棄之地」的見聞,愛麗絲驚恐地放棄了這個念頭。
啊……埃姆林表情有些呆滯,一時不明白對方是在嘲諷自己,還是在提醒什麼,他甚至懷疑戴里克是不是在給愛麗絲出主意。
「太陽」戴里克見狀,忙補了一句:
「它們都有嚴重的精神污染殘留,而沒有魔藥配方的情況下,我們白銀城不會浪費力量去清除裡面的問題。」
這樣啊……有點麻煩了……「月亮」埃姆林輕輕領首道:
「我知道了。」
他沒再深入討論可能存在的交易,準備先請教血族高層,弄清楚非凡特性內精神污染的事情。
交易環節就此結束,塔羅會眾位成員開始自由交流。
「正義」奧黛麗搶先望向「世界」格爾曼·斯帕羅,猶豫著道:
「我能知道那份『混亂導師』的特性來自於哪裡嗎?如果涉及秘密,你可以不回答。」
她這是在為說服父親霍爾伯爵做準備,而且也是為了規避不必要的麻煩,畢竟「黑皇帝」途徑的非凡者也許和王室和軍方有一定的關係。
克萊恩暗笑一聲,讓「世界」回答道:
「它來自一隻捲毛狒狒。」
愛麗絲看了眼克萊恩,認真思考這是句真話還是在罵人。
這也同樣是奧黛麗的困惑,但「世界」沒有進一步解釋的意思,奧黛麗只能接受這個說法,轉而提起自己的經歷:
我之前不是為了追尋心靈巨龍的蹤跡,去了一個有巨龍崇拜風俗的地方嗎?
「可你不是已經發現那條心靈巨龍生活在當地居民的集體潛意識海洋里,為了保證自身的安全,選擇了離開嗎?」「隱者」嘉德麗雅回應了一句。
「你又回去了?」愛麗絲好奇問道。
「正義」奧黛麗搖了搖頭:
「不,我早已遠離那裡,只是最近聽到了一個傳聞。
「一支考古隊進入了那片區域的某個鄉村,有成員在夜裡突然發瘋,而這精神疾病似乎可以傳染,其他成員也相繼瘋掉了,他們彼此殘殺,或是自殺,最終無人生還。」
可以傳染的精神疾病……愛麗絲吸了口氣,配合地發出驚嘆的聲音:
「哇!」
眾人對此習以為常,「倒吊人」阿爾傑正要開口,「隱者」嘉德麗雅就說道:
「這符合心靈巨龍的特點。」
「我並不懷疑這點,只是有些好奇那條心靈巨龍是否還在原本那片區域。」奧黛麗表達著自己的想法。
「不會。」「倒吊人」阿爾傑和『隱者」嘉德麗雅同時回應道。
「這是怎麼知道的?」愛麗絲舉了下手。
「這很危險,」「倒吊人」阿爾傑回答了她,「這會讓教會追尋到它。」
「可是,」愛麗絲皺眉反駁道,「如果它正是利用這一點呢?」
「隱者」嘉德麗雅嘆了口氣,出聲道:
「不管那條心靈巨龍還在不在那裡,教會如果要找線索都一定會先去那裡。」
愛麗絲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好奇問道:
「這樣的話,我是不是只要在教會搜尋過一片區域後返回就可以了?」
這……「倒吊人」阿爾傑看了眼愛麗絲,贊同了她的看法:
「這確實是個好辦法,不過,也不能依賴於此,因為……」
「我知道!」愛麗絲打斷了他,「教會也可能會想到這一點,回頭再次搜索——這是一個預判和預判對方的預判的問題!」
這段繞口令一樣的話在阿爾傑腦子裡轉了兩圈才被他理解,他點了點頭,沒再接著說下去——也沒什麼好說的了。
「世界」在這個時候開口道:
「巨龍崇拜的風俗對穩定那條心靈巨龍的狀態有很大幫助,你可以讓人留意這方面的事情,如果出現較大程度的變化,說明那條心靈巨龍將在別的地方製造類似的傳統。」
他在懷疑那是那條心靈巨龍的錨……愛麗絲瞬間想明白了這件事,她偏頭望向奧黛麗,聽見對方充滿疑惑地問道:
「那種風俗有助於穩定巨龍的狀態?」
「對。」「世界」格爾曼·斯帕羅沒給解釋,只是做出肯定的答覆。
奧黛麗下意識轉頭,望向青銅長桌最上首,考慮著要不要請教愚者先生,以及自己可以付出的代價。
愚者克萊恩見狀,環顧一圈,輕笑一聲道:
「你們以為諸神為什麼要傳教?」
這……難道不是神愛世人……呃,等等。
「正義」奧黛麗腦海內霍然冒出了標準的正統的答案,但她很快就意識到這答案絕對有問題,畢竟塔羅會上就有一個現成的反例。
——命運小姐明顯不是神愛世人那一掛的。
緊接著,她和「倒吊人」阿爾傑、「隱者」嘉德麗雅等成員一樣,想到了第二種答案:
「穩定狀態!」
不會吧……這一刻,「魔術師」佛爾思覺得自己的腦袋已經不夠用,她再是能編造故事,也編不出這種事情!
竟然是這樣,不,不排除愚者先生只說了其中一個原因的可能,祂可是在暗中侵蝕「風暴之主」權柄的……這與神性有關?之後可以請教下女王……「隱者」嘉德麗雅有所猜測地推了推鼻樑上架著的沉重眼鏡。
「倒吊人」阿爾傑已經不是第一次在塔羅會上聽到這種級別的事情,此時早已沒有那種顫慄恐懼的感覺,反而認真地思考起為什麼信仰能穩定半神級生物的狀態。
其他成員,包括「太陽」戴里克在內,都有些惶恐,覺得自身似乎聽到了什麼瀆神之事,不敢深想,不敢開口,只是偶爾有幾個膽子大資歷深的,會隱晦地瞥一眼愛麗絲,希望命運小姐能像從前一樣口無遮攔。
愛麗絲注意到了這些視線,她想了想,決定放出另一個重磅消息幫助大家轉移注意力:
「威爾·昂賽汀選擇了在最後時刻拋棄自己的臍帶血,再次重啟……所以,祂現在有了一位新的『母親』。
「我不太清楚祂現在的具體情況,不過,你們最好離祂這位新的『母親』遠一點。
「畢竟,我不可能讓祂平安出生的。」
塔羅會成員的注意力果真被轉移,一下子想起了愛麗絲今天的大方,對那些神話生物血液的來源有了了解。
對於到底是什麼把一個序列1的天使嚇得選擇了斷尾求生,「正義」奧黛麗好奇得心痒痒,但她識趣地不曾詢問,而且問起了愛麗絲希望她問的問題:
「新的『母親』?聽起來您好像已經知道這是誰了?」
愛麗絲點了點頭回答道:「莫里·馬赫特議員的女兒,海柔爾·馬赫特。」
這無疑是「正義」奧黛麗的領域,她立刻在腦海里回憶起和這位莫里·馬赫特議員以及海柔爾·馬赫特小姐相關的信息,很快她就想起了一件事:
「我記得,你說的這個海柔爾·馬赫特是不是……」
「沒結婚,也沒有正在交往的對象,」愛麗絲攤了攤手,「很明顯,這是個純粹的意外。」
在場的女性非凡者無一不露出驚恐的神色,「魔術師」佛爾思咽了咽口水道:
「命運小姐,這一步,難道是不需要經過『母親』的同意的嗎……」
愛麗絲想了想回答道:
「我也不太確定,不過,按照我的猜測,當你的序列高到一定程度的時候,你大概就能夠事先察覺到這件事,並做出相應的阻攔或改變了。」
「魔術師」佛爾思聽完了愛麗絲的解釋,情緒卻並沒有好多少,她略顯遲疑地問道:
「也就是說,我現在確實有可能……」
她像是想起了什麼很恐怖的事情一樣,沒能把話說下去。
「隱者」嘉德麗雅同樣也看向了愛麗絲,愛麗絲攤了攤手,理所應當地道:
「那是你們的事情。」
到這裡為止,她的目的確實成功達成了,至少在女性塔羅會成員這邊成功了——她們都開始擔心自己會懷上一個莫名其妙的孩子。
但這件事和「倒吊人」阿爾傑沒太大關聯,他想了想,朝「世界」問道:
「那幅壁畫可以分享給大家嗎?」
壁畫?什麼壁畫?
愛麗絲幾乎是立刻就想起了烏洛琉斯,她轉頭看向「倒吊人」阿爾傑,上下打量著他。
「我沒意見。」「世界」回答道。
儘管困惑於愛麗絲的打量,但「倒吊人」阿爾傑並沒有出聲詢問,而是在經過愚者的同意後,將天使之王分食白銀城造物主的畫面體現了出來。
那副圖畫色調陰暗,背景是影影綽綽的一道道模糊身影,主體則是一張長條桌。
長條桌上躺著一具背負光輝十字架的身影,旁邊圍了三個籠罩著陰影的人。
他們一個英俊朝氣,一個威嚴豪邁,一個長著白色的鬍鬚,顯得很有智慧,可三雙眼睛都透著難以言喻的邪異感,行為同樣如此:
他們一個扯下了那身影的手臂,塞入口中,咬得滿口是血,一個捧起了腦袋,吸食著腦漿,一個挖出了還在跳動的心臟,飢餓地啃咬著。
與他們相對,那身影的胸腹間,裂口又長又寬,盤坐著一個陰森黝黑的嬰兒,那嬰兒正咀嚼著一截腸子,鮮血淋漓而下。
那鮮血淋漓的畫面讓愛麗絲當場呆住,她怔怔地看著那場景,霍然想起了記憶中的一幅宗教畫。
《最後的晚餐》!(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