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遠去
哪怕今日的大戰已經結束。
哪怕司空灃和司空兆在前兩日回歸，已經帶回了方宣在海州時的事跡。
但當方宣真正站在他們面前的時候，一名名司空世家的族老，仍舊忍不住目露驚色，難掩心中的震撼和不敢置信。
眼前這位黑髮墨衫，臉上看不出太多喜怒，眸光深邃的年輕人。
短短一年時間不到。
從一介只能欺行霸市，仰幫派世家鼻息生存的潑皮小人物，一躍成為連斬潛龍榜天驕，使得整個海州驚怖！
又以絕對強勢之姿，回歸兗州橫掃千軍，力挽天傾，一舉定鼎乾坤勝負的挽天傾者！
這一切，在短短一年時間內發生在一個人的身上，實在太過驚世駭俗！
他們已經能夠想像到，等今日之事傳出去，方宣會在整個武道界，掀起何等滔天風暴！
「方幫主。」
一名名司空族老，再沒有了平日裡的傲氣，恭敬拱手行禮。
那位老僧，同樣朝著方宣看來，平日裡古井無波的滄桑眸子裡，透出幾分意外之色。
「方宣！」司空濟懷神情激動，張嘴便要萬千話語想說，最終卻是忍耐了下來，知道此刻不是敘舊的時刻。
「好了，既然都在這裡，那我就先不說廢話了。」
方宣眸光從一眾人身上環伺而過，接著沉聲開口：
「第一點，兗州的敗局已定，全面淪陷不過是時間問題，就算朝廷後面發兵剿滅了紅眉軍，重新奪回兗州之地，我們也等不到那時候。」
此言一落，大殿內眾人俱是微微點頭。
紅眉軍不止一個洪赤雲，真正的擎天柱，是那三位功參造化，甚至其中一位，踏入了血武聖之境的紅眉三老！
這三人，兗州王擋不住，平江城更擋不住。
一旦等紅眉三老率領主力，徹底蠶食掉兗州王的殘餘勢力，吞下兗州府城，就是轉身收拾平江城的時候。
不。
都不需要紅眉三老出手，只要等另一隻負責掃蕩整個兗州城鎮的紅眉軍，將兗州肅清完畢之後，就足以吃下平江城。
今日的這一戰，幾乎已經打空了平江城。
此刻的平江城，再經受不起半點風雨。
「因此，必須要走，唯有走才能擁有一線生機！否則便是坐以待斃！」
方宣沒有任何猶豫，接著眸光閃爍，開口道：「而我的想法，則是去海州。」
此言一落。
黑鯨幫這邊未有太多臉色變化，畢竟對於他們而言，去哪裡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去的地方，是方宣手指的方向。
莫說是去海州了，就算是去刀山火海，只需方宣一聲令下，他們也責無旁貸。
而司空世家這邊，則是彼此面面相覷，臉色沉吟了起來。
「去海州麼，這.」司空濟懷眉頭微皺，海州的確是個好地方，占據天時地利人和，就算紅眉軍當真殺過來了，他們大不了就往海里一鑽，隨意登上個孤島，也足以避開這方亂世。
只是按照他原本的想法來講，卻是打算北上和兗州王匯合，然後前往大陽王都。
「不管去哪，我跟你走便是！」深吸了一口氣，司空濟懷咬牙開口，目露堅定。
「好，那事不宜遲，明日清早便啟程出發。」
方宣眸光一閃，迅速開口。
他不是蠢人，今日一戰他看似出盡風頭，實則亦將自己徹底推向風口浪尖。
若是還不走，必將迎來紅眉軍的瘋狂報復，甚至是紅眉三老之一的親臨。
他不認為此刻的自己，會是那紅眉三老之一的對手。
既然如此。
不趕緊溜之大吉，更待何時？
「喏。」
一名名司空世家族老，以及黑鯨幫元老，紛紛拱手告退，快速行動了起來。
黑鯨幫和司空世家作為如今平江城的頂尖勢力，動身撤離遠遠不是一句話那般簡單。
此次光是要跟隨離開的人馬，哪怕除去老弱婦孺等家屬之外，光是精壯武力，只怕就不下千人。
其中，所需要的輜重糧食，軍備用品等等，是一個極為繁瑣的準備工作。
一時之間，整個大殿內，頓時便只剩下寥寥數人。
「宣哥。」
一線天猶豫了一下，從一個角落抱出一個黑色罈子。
「嗯？」面色疲憊的方宣，捏了捏眉心，抬起頭疑惑看向一線天。
「余老拐的屍骨都在這裡了」
一線天輕聲道：「前段日子，余老拐走了，臨死之前他找到了我們，說你曾答應過他一件事。」
方宣望著那黑色骨灰罈，微微沉默。
「放這吧，我知道了。」方宣輕輕點頭。
「還有龍化行，前些日子遭到刺殺而亡，出手的人抓到了，是龍化行曾經一名敵人的後代。」
「那位司空世家的司空兆，今日戰死在了北城。」
「宣哥，你還記得有一次我們去南城堂口殺韓憲的時候，有個小傢伙說想要跟著你混麼？今天的北城之戰當中，他為了出人頭地，謀取功業，被人射殺在了戰場上.」
「宣哥，還有」
一線天慢慢的說著，方宣沒有插話，只是靜靜旁聽。
當一線天說完之後，方宣抬起頭，沉默的看向遠空夜色籠罩下，只有模糊輪廓的群山。
余老拐龍化行.
這一個個曾經在平江城裡叱吒風雲，需要他仰望的人物，都已經逝去。
隱隱約約的，方宣仿佛能感覺到，一個時代正在逐漸遠去，拉下帷幕。
「殺死龍化行的那個人，殺了吧。」
方宣搖了搖頭，伸手拎起余老拐的骨灰罈，邁步朝外走去。
「阿哥！」方嵐的聲音，從後面出來。
方宣腳步一頓，回頭看向方嵐。
「二哥那邊怎麼辦.」方嵐輕聲道。
方宣沒有回答，而是略微沉默了一陣後，抬頭看了一眼無垠星空。
「願吉人自有天命吧。」
城外。
也不知是哪只鳥兒從何處帶來了一粒向日葵種子，從此一座無名的矮山，就此有了名字，叫做向陽山。
方宣提著余老拐的骨灰罈，腰間別著一壺酒，獨自一人登上山路，來到了山頂處。
在山頂處，枝繁葉茂，草木旺盛生長。
一株枇杷樹早已亭亭如蓋，枝頭上垂下一枚枚青色的枇杷果子。
方宣走至枇杷樹前，隱隱約約之間，似能看到一座與平坦地形，不太合群的小土堆。
「余老拐，余堂主，我帶你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