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我最喜歡看女人打架了（4.6k）
次日清晨，雪白的浪花高高濺起。
泡了一夜的洛恩從深海中上浮，跨過層迭的波濤，走向岸邊的營地。
熄滅的死灰前，早起的忒提斯和赫卡忒正坐在枯枝旁閒談說笑，歡快輕鬆的氣氛瀰漫開來，
不得不說，這位以智慧著稱的海洋女神，頗有些八面玲瓏的交際天賦，即便是面對突然出現的赫卡忒，也能若無其事地交流，絕口不提赫卡忒被單獨扔在海面上的那件事。
而看到洛恩的到來，忒提斯下意識地輕舒了口氣。
「早上做點什麼？我幫你。」
說著，她主動抬手投進柴火，將餘燼點燃，一副準備打下手的模樣。
赫卡忒眼見火焰升起，也識趣地微笑起身，將主廚和副手的位置讓給兩人，自己則在海邊悠閒地漫步，等待開飯的時間。
遠遠望了望那位冥月女神，忒提斯回頭看向一旁的洛恩，壓低聲音。
「她昨晚在你帳篷里？」
「對啊，要不是阿斯特萊雅誤打誤撞地進來，差點我就跑不出去了。」
洛恩攪動著鍋中的麥粥，沒好氣地瞥向了身邊的忒提斯。
片刻之後，忒提斯回味過來，臉上泛起一絲尷尬的歉意。
「抱歉，看來我在魔法上的造詣還是欠缺了火候，居然讓她不生不響地潛入了進來。」
昨晚的防禦術式，基本全部都是由這位海洋女神親手繪製的。
而被赫卡忒如此神不知鬼不覺地突破，並且還摸到了家門口，她對某個不幸的當事人多少還是有點愧疚的。
洛恩眼珠一轉，戲笑著詢問。
「那這算不算你欠我一個人情？」
「不算！」
忒提斯一把抓住懷中的那枚青銅象徽，牢牢攥在掌心，同時警惕地看向某位想要平帳的債務人，一字一句地認真爭辯。
「把她扔下去的是你，她找你麻煩是天經地義，有沒有我設置的防禦魔法都一樣。而且算起來，我又是被牽連的一方，你欠我才對！」
「真絕情……」
在忒提斯冷靜的分析下，洛恩手捂胸口幽怨嘀咕，臉上一副十分受傷的表情。
海洋女神瞥了某個裝腔作勢的傢伙一眼，一邊面無表情地繼續添柴，一邊冷冷淡淡地開口。
「我們有這麼熟嗎？」
好傢夥，這不是我昨晚的詞嗎？
嘖，女人啊……
看到某位海洋女神那幾乎快要壓不住的唇角，洛恩的眼眸中湧上一絲戲謔的笑意。
「不熟？那你大清早地進我帳篷幹嘛？」
「餓了不行嗎？」
忒提斯指了指正在咕嘟嘟冒泡的湯鍋，沒好氣地輕哼。
「是啊，我也餓了！今天早上做什麼好吃的，好香啊，快讓我看看！」
正當火堆前的兩位神靈展開拉扯之際，一顆煞風景腦袋湊了過來，陶醉地深吸了一口飄蕩在空氣中地飯香，眼巴巴地看向鍋內翻滾的海鮮粥，迫不及待地催促。
「快快快，先給我盛一碗！昨天夜裡來來回回折騰，簡直要把我累死了。」
聽到阿斯特萊雅那漫不經心地嘟囔，赫卡忒幽幽看向火堆前某位徒孫，目光逐漸多出了一絲不明的意味。
如果沒記錯的話，他們倆好像呆了一個晚上。
而且，早晨剛起來就去海里洗澡？
沒想到啊，沒想到。
有些人表面上一副正義凜然的模樣，背地裡下手卻這麼快。
赫卡忒一邊暗自冷笑，一邊鄙夷地看向了火堆前端著飯盆大快朵頤的阿斯特萊雅。
什麼心如死灰，碰到火星還不是一點就著？
不過這次，我親手播撒下的【種子】，可不會任由你們染指！
但當赫卡忒的目光落在劍柄兩端正向擺動的黃金天平，她頓時有些意興闌珊。
嘖，沒意思。
「也給我來一份。」
伴隨著一聲慵懶的沉吟，赫卡忒順勢擠上前，卡在了洛恩和阿斯特萊雅之間，向自己的那位徒孫展露出明媚的笑容。
然而，已經有了應激反應的洛恩，手上一抖，差點將羹勺當做武器，直接捅到這位師祖的臉上。
看到赫卡忒那開始隱隱有些發黑的臉色，洛恩連忙平復心態，擠出一臉的笑容，小心翼翼為這位隱藏的大Boss盛飯。
同時，他以打飯的名義，朝著阿斯特萊雅身邊靠了靠。
雖然不知道具體的原因，但赫卡忒似乎對這位正義女神有種隱隱的忌憚。
就算只是一種虛假的安全感，也比呆在那女人身邊要強。
而此時，看著頻頻伸過來的羹勺，以及自己那幾乎沒露過底的飯盆，阿斯特萊雅的眼眸發亮，滿溢感動。
洛恩，是個大好人啊！
一頓勾心鬥角的早餐過後，眾人熄滅火堆，收起帳篷，準備正式出發。
然而，臨近隊伍開拔，卻出現了不同的聲音。
「既然海上的事情已經解決，我也該回家看看了。」
忒提斯說著，面露一絲歉意，向眾人微微頷首道別。
「所以，諸位此去雅典，請恕我不能同行。」
聽到忒提斯即將離去，洛恩雖然有些遺憾，但還是大大方方地送上了祝福。
「也好，那伱自己小心。有什麼麻煩的話，記得用那個。」
「嗯。」
忒提斯輕輕點頭，隨即指了指前方的海濱，面向洛恩柔聲詢問。
「下次見面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要不送送我？」
對於這種小小的請求，洛恩當然應允。
隨即，他將剩下的瑣事交託給阿斯特萊雅和赫卡忒之後，起身為忒提斯送行。
路程並不遙遠，幾分鐘的時間兩人就來到了海邊。
雖然三位女神之中，他對忒提斯的信任感最強。
但此刻，是真的要分別了。
「那……」
然而，洛恩分別的話尚未出口，就見忒提斯撲了上來，送上了一個激情的擁抱。
這麼快？
急劇升溫的關係，讓洛恩甚至都有些詫異。
他的魅力，已經高到這種地步了嗎？
「別出聲，聽我說！」
下一刻，耳畔突如其來的嚴肅低語，讓洛恩瞬間從旖旎的幻想中掙脫，目光隨之一凝，微不可查地點了點頭。
「趁現在，你最好跟我一起走。」
忒提斯趁著擁抱的間隙低聲耳語，看向營地的眸子幽幽閃爍。
「我感覺你的處境似乎有點危險……」
「危險？你是說赫卡忒？」
「不，她們兩個都是！」
似乎感覺自己單純的指控太過突兀和蒼白，忒提斯抿了抿唇，旋即補充道。
「我之前和赫卡忒，發現她好像對你有種奇怪的興趣。我說不清那是什麼，但總感覺很危險。而據我所知，神靈過分的注視對大多數人而言往往並不是一件好事。」
「至於阿斯特萊雅……」忒提斯頓了頓，目光閃爍不定，「自從出了那座島後，我總感覺她也怪怪的，可具體有什麼問題又實在說不上來，所以……」
「所以直到決定要走了，你才敢把這些告訴我？」
洛恩接過話茬，微微眯起眼眸，臉上若有所思。
「而你今天早上來找我，也是因為這個？」
「嗯……」
忒提斯點了點頭，目光瞥過樹蔭中正有說有笑整理行囊的兩位女神，認真勸告。
「安全起見，這趟旅程還是到此為止的好。」
「抱歉，雅典我有必須要去的理由。」
洛恩搖了搖頭，輕聲婉拒，隨即將這位冒險給他示警的海洋女神擁抱的更緊了些，貼近耳語。
「而且，我在，你才能走得脫……」
頓時，懷中的忒提斯身軀一顫，眸中自以為不被信任的失望和自嘲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複雜的情緒。
作為比陸地更加廣闊和原始的海洋，那裡孕育的諸神和生命往往帶著荒蠻的特性。
因此鬥爭也更加殘酷，溫情和依靠是相當稀缺東西。
自誕生以來，除了父親之外，還從來沒有哪個異性，像這樣在生死關頭對她不離不棄，在危難時刻在為她挺身而出。
雖然他們之間，最初也只不過是利益的交換，被迫綁定在了一起。
但經歷了幾次的艱難險阻和生死依託，他們之間似乎醞釀了些別的東西。
突然間，一股莫名的衝動湧上心頭，忒提斯踮起腳尖，吻在了眼前男人的額頭。
「那你自己一定要小心！」
洛恩撫摸著額前的溫潤痕跡，聽著猶言在耳的呢喃，主動鬆開手臂，俏皮地眨了眨眼，唇齒無聲翕動。
「放心，我可是很惜命的。而且，欠你的人情還沒還。」
忒提斯攥著胸口那枚青銅象徽，輕輕點頭，隨即深深看了洛恩一眼，轉身走進海域，變化出七彩斑斕的魚尾，一頭扎進了蔚藍的海水中。
隨著那曼妙的身影，徹底消失在雪白的浪花里，洛恩收斂眸中的溫情，臉上擠出公式化的笑容，轉身走向了營地前等待出發的兩位女神，暗暗搖頭嘀咕。
看來這場雅典之行，應該不會太過枯燥。
~~
數日後，雅典城外。
「嗤！」
青銅戰車的一陣急剎甩尾，打斷了洛恩的假寐。
經歷了短暫的恍惚後，洛恩抬眼看向已經初見輪廓的雅典衛城大門，略微鬆了口氣，朝著身後的兩位女神輕聲提醒了句。
「我們快到了。」
「嗯！」
兩位女神齊聲應了一句，幽幽的目光注視著彼此，隱約在空氣中擦出了激烈的火花，卻全然沒有注意到前方某位車夫眼底深藏的一抹無良。
驅虎吞狼，這就是洛恩為了自保採取的策略。
而具體的方式，就是對「阿斯特萊雅」投其所好，每天以編纂法條和剖析案例為藉口，跟那位正義女神通宵達旦地進行學術探討，堅決不往赫卡忒身邊靠。
雖然那位正義女神身上也有一些疑團，但至少比赫卡忒更加安全。
而經歷了上次的夜襲，再加上洛恩所展現的價值，「阿斯特萊雅」也漸漸對赫卡忒有了防備，主動袒護起這位神代稀缺的法學人才。
但兩人關係的走近，無疑惹惱了赫卡忒。
自認為被挖了牆角的冥月女神，自此和某位正義女神對上，開始有意無意地打對台賽。
表面上一副和事佬做派的洛恩，背地裡則是站在阿斯特萊雅身後，蔫壞地火上澆油，放任兩位女神因為他的緣故，互相對立。
於是乎，就在這種斗而不破的微妙氛圍中，三人順利走完了全程。
唯一可惜的是，這兩位太克制，至今沒打起來。
神經緊繃地驅車疾馳，隨著那座雄偉巍峨的白色大理石都市輪廓，在陽光的映照下矗立於地平線，洛恩按揉著發漲的眉心，長舒了口氣。
雅典，終於到了！
智慧女神雅典娜、爐灶女神赫斯提亞，奧林匹斯十二主神中的兩位都在，身後新來的就算想動手，也得掂量掂量。
在大門口向哨兵繳納了幾枚赫拉之銀的費用後，洛恩迫不及待地帶領著兩位女神入城。
雅典的規模，比記憶中擴建了一倍，
王宮、議事廳、劇場、俱樂部、畫廊、旅館、商場、作坊、船埠、體育場等公共建築物，應有盡有。
印象中祭祀諸神和雅典築城者的青銅雕像廣場，人流形色匆匆，密集度也勝於從前。
甚至，洛恩在其中看到了某個蛇髮女妖的經典形象。
女神帕拉斯，潘狄翁家系一支血脈的源頭，從海上為雅典帶來了大量的人口和造船、種植、航海、冶煉等等先進的技術，促成了雅典的繁榮。
因其功績，特此為其造像立碑。
不僅如此，在城市核心，那最高處平台上，祭祀智慧女神雅典娜和爐灶女神赫斯提亞的巍峨神殿中，這位名為帕拉斯的蛇發女神，還立侍在女神雅典娜的左側，與右側的勝利女神妮姬，一起成為雅典娜的左膀右臂。
順由地勢依次向下，八十八位身著黃金、白銀、青銅等不同色澤鎧甲的雕塑，對應星辰的運行軌跡，腳踩八十八副星圖，被安放在通往神殿的道路上，拱衛著女神的寢宮，冷峻而不可侵犯。
洛恩感受著星圖之內不斷流涌醞釀的某種力量，眸中閃過一絲瞭然。
看來，雅典娜已經從赫菲斯托斯手上拿到了那88件聖衣，並且以某種特殊的方式，向其中澆灌信仰之力和神性。
而根據赫斯提亞之前的來信，戰神山也已經開始暗中建造對應星象的黃道十二宮。
如果用聖衣、星宮、人柱三者結合，就能不留痕跡地侵蝕天空的神權，打造一支比肩神明的私人武裝。
眼前進進出出祈福的信徒，絡繹不絕。
他們所踏過的星圖，逐漸散發著奇妙的意蘊。
顯然，雅典娜的計劃已經初見成效。
唯一可惜的是，這些聖衣大部分都是無主之物，尚且缺乏真正能發揮它們力量的英雄群體出現。
畢竟，面對著如日中天的宙斯，雅典娜就算想撬牆角，也不敢太過大張旗鼓。
簡單了解了下雅典的發展狀況之後，洛恩並未在繁華的區域過多停留，帶領到訪的阿斯特萊雅和赫卡忒通過雅典衛城。
由雅典娜和麾下米諾斯人共同打造的雅典衛城，似乎吸取了當年克里特島海岸防線的長處。
因此，其建築與地形結合緊密，極具匠心，如果把衛城看作一個整體，那山崗本身就是它的天然基座，而建築群的結構以至多個局部的安排都與這基座自然的高低起伏相協調，構成完整的統一體，使其化為堅固的堡壘，能夠依靠地勢，節節抗擊。
並且錯落分布在山頂和山道上的八十八件聖衣和神殿，可以迅速支援各處。
如果再次遭遇類似的獸潮，洛恩估計沒有上位神靈的介入，來多少都是送菜。
通過葉柄狀的山門，三人沿著類似於葉脈的道路，直奔西北方的戰神山。
隨著入境監測的光幕一陣閃爍，某個在出口前蹲守的的嬌小少女，眼睛一亮，當即興奮地衝上前去推銷。
「喂喂，遠道而來的客人，嘗嘗我新作的草藥小蛋糕，三枚雅典娜之銅一個，提神又……」
「老師？」
歡快的聲音戛然而止，洛恩看著眼前這隻粉發彩瞳，後背鷹翼，眼神有些發懵的魔女，也是一臉的錯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