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五行缺德，命里欠揍（6.4k）
翌日，憤怒的咆哮響徹整個王宮大殿。
「我還沒死呢！想讓我向海上的那些外族低頭？只要我活著就絕無可能！」
被再一次從各個城邦召回，前去王宮述職的五位王子，因備戰消極，並試圖勸阻克里特島向亞特蘭蒂斯人求和，引來米諾斯王大怒。
結果，那隻暮年的雄獅氣得直接終止了修養，衝出內殿，在大庭廣眾之下，抄著鞭子將五個兒子抽了個半死。
要不是場上身為祭司長的二女兒和將軍們苦勸，米諾斯王差點直接將五個忤逆他的親生兒子送去冥界。
但似乎是繼承了老父親那執拗的性格，大王子安德羅格奧斯即便奄奄一息，還是吐著血沫吐出肺腑之言。
「父親，我們贏不了的，難道你要害死所有人嗎？」
此話一出，眾人心頭凜然。
雖然隨著局勢的逐漸明朗，幾乎每個人都曾想過這種可能性，不過充其量也只是想想而已。
但如今，連老國王的親生骨肉都如此斷定，克里特島的未來，幾乎可想而知。
「好好好！」
聽到長子的辯駁，老人怒極反笑。
「你們想活，沒人攔著！我給你們三天時間，立刻滾出克里特島！」
隨即，老人看向臉色變化的群臣，也毫不客氣，再一次向臣下和國民，展示自己的強硬和固執。
「還有誰？但凡城中之人想走的，都可以隨他們一起，我絕不攔著！以律令為證！」
雖然這位老國王素來執法嚴明，幾乎從未違背過承諾。
但現場無一聲回應，渾然每個人都是赤膽忠心的模樣。
只是有些目光，卻悄悄地瞟向了地上逐漸緩過氣來的五位王子。
五人也並沒有多說，在大殿之上鄭重拜別了父親，互相攙扶著，揚長而去。
入夜，數艘滿載的大船便悄然下水，通過朝向背風港，駛離克里特島。
在這之中，有大王子的家眷和親信，以及其治下城邦中願意追隨他的民眾。
據知情人士透露，他們去了帕羅斯島，那是一座米諾斯王在外海征服的附屬地。
隨著大兒子叛逃的消息傳入王宮，老國王在整整一天時間裡都沒有任何追究和懲處的意思。
他反而下令放開幾處背風港口的戒嚴，一副聽之任之的態度。
眼見有了兄長的表率，二王子卡特柔斯更是乾脆，他不等夜晚降臨，就帶著大隊人馬，駛出港口，朝著米諾斯人的另一塊海外屬地羅德島進發。
得到消息的米諾斯王如許諾的那般，同樣不聞不問。
在兩個成功案例的示範下，剩下的三位王子也緊隨哥哥們的腳步，和那位固執的父親決裂，就此告別這塊米諾斯人祖祖輩輩生活的土地。
同樣，一些心思不定的將軍和大臣們，也悄悄地開始轉移自己的親眷與友伴。
而消息傳到了民間，幾乎是個人都能嗅到大廈將傾的氣息。
在恐懼和求生意志的驅使下，大批的民眾開始舉家逃離。
見此情形，米諾斯王不僅沒有追究，甚至又將開放港口的期限延後了兩天。
一時間，克里特島的人口急劇縮水，大大小小的船隻如躲避海獸的魚群般，朝著大陸和新的生存地遷移。
此刻，王宮大殿。
望著海面上穿梭如織的船隊，以及整座島上日漸稀疏的炊煙，王座上垂暮的老人不禁流露出淡淡的傷感。
這是他一點一滴建立起的國度，如今卻也由他一點一滴摧毀。
沒錯，這場父子決裂的大戲，自然是他和那位書記官一手操辦。
五個兒子之中，除了大兒子被告知了部分內幕，做了些配合，其餘的都只是在遵照本心的驅使。
所以，大兒子安德羅格奧斯獲得率先挑選米諾斯人外海屬地的權力，並最終選擇成為帕羅斯島之王。
至於剩下的幾個兒子，會怎麼選擇，會去哪裡，那就全憑智慧和運氣了。
孩子終會長大，即便是米諾斯王本身，也沒辦法永遠庇護自己的這些子嗣。
而在大廈將傾之際，給他們留出一條生路，已經是他這個老父親，對這些子孫後代最大的仁慈。
同樣，對本該守土的王族都如此寬容，他自然也不會苛責那些逃離克里特島的臣下和屬民。
——沒人有義務，陪他去死。
「父親，您怎麼又起來了？快躺下休息！」
此時，趕來王宮的阿里阿德涅公主，眼見風燭殘年的老父親，正赤著腳，獨自站在宮門前，連忙小跑上前，將其攙扶到後廳的床榻上，並輕輕為他蓋上被子。
不過，即便被二女兒按在了床上，老人還是不太老實。
「事情辦的怎麼樣了？」
阿里阿德涅公主當即溫聲回復道：「您放心好了，該通知的都通知了，每家每戶都沒落下。」
「派艦隊了嗎？」
「派了，按您的吩咐，遠遠看著點。不過那裡背離俄刻阿諾斯之海，又有克里特島的海岸防線在前頂著，基本不會遇上什麼海獸。」
「有備無患總是好的。」米諾斯王頓了頓，又繼續追問：「到現在，人走了有幾成？」
二公主聞言，頓時有些遲疑。
但在老父親如炬的眼眸下，她無法隱瞞，還是老老實實地道出了事情。
「接近八成……」
「居然還能有兩成人留下來，不錯嘛……」
米諾斯王咧嘴一笑，自言自語。
聽到老父親這般言語，以為是反話的二公主，當即出聲安慰。
「那只是其餘城邦，克諾索斯城有超過三成人選擇留下，願意跟您站在一起，直至為這片故土，戰鬥到最後一息！我和妹妹們也一樣！」
對於女兒的承諾，米諾斯王搖了搖頭，笑而不語，只是望著那一寸寸落入地平線之下的夕陽，喃喃低語。
「已經五天了，該走的都走了……」
二公主感覺到老父親話語中的傷感，唇齒翕動，想要再勸幾聲，但沒等她開口，一隻蒼老的手卻重重落在她的肩頭。
「那麼，明天午夜，你就帶著你的兩個妹妹，還有剩下的那些人，一起乘船離開，船上有我為你留下的三百名神血禁衛軍，從今以後，他們都將聽憑你的驅使。」
「……！」
聽到米諾斯王的囑咐，二公主臉色一變，先是茫然錯愕，隨即連忙跪下賭咒。
「父親，我不走，我是絕對不會背棄您的！」
「我知道，你已經證明了自己對克里特島的忠貞……」
老人點了點頭，臉上露出寬慰的笑容，枯瘦的右手輕輕在女兒柔順的秀髮上撫摸。
「所以，我才將米諾斯人最純淨的火種，親手交託給伱。」
恍然間，二公主腦內響起炸雷，近期發生的種種事情，逐漸串聯起來，答案脫口而出。
「這是您一早就計劃好的？」
米諾斯王微微頷首，蒼老的眸子瞟向了角落中的陰影。
「要不，你來說？」
此時，在二公主錯愕的目光下，某位不知何時隱匿於此的書記官，從陰影中走出，一邊攙扶著米諾斯王躺下，一邊悠然開口。
從幕後走向台前，洛恩稍作停頓，就將他和米諾斯王早在那晚就敲定的計劃，向這位被蒙在鼓裡的公主殿下，娓娓道來。
其實，這既是一場寬赦，也是一場考驗。
放任五位王子、一批批臣屬、上萬民眾逃離，的確是因為米諾斯王不想讓這些治下的米諾斯人，為一場不可能贏的戰爭，白白犧牲。
但另一方面，他們也在藉此篩選真正心智堅毅，有資格延續米諾斯文明的純淨火種。
而經過一輪輪淘汰，最終選擇留下來的這批，無疑是最合適的人選，也是米諾斯王準備留給身為祭司長的二女兒，以及那位大母神雅典娜的禮物。
實際上，殘酷一點來說。
以大王子為首的前幾批人，看似占到了便宜，卻在用生命來試探諸神的態度，並開闢出一條通往大陸的安全航道。
一旦事情不對，他們就是最先被捨棄的對象。
而能提出這個無良建議的，自然是某位五行缺德的腹黑書記官。
但最先出發的那群人足夠幸運，他們並未引起諸神和海獸們的注意。
或者，渺小如螻蟻的人類作何舉動，對於他們來說，無足輕重。
當然，這些層面的博弈，不便說給眼前的二公主。
現在，她只需要明白，自己這一支和那群經受了考驗後堅定不移的那群米諾斯人，才是真正被米諾斯王寄予厚望的火種。
但即便知道事情的原委，二公主還是心生遲疑。
「可是，父親……」
「聽話，這是女神的命令！」
老人打斷了女兒的猶豫，面露嚴肅。
終於，在米諾斯王抬出雅典娜的名頭後，身為女祭司長的二公主沉默片刻，隨即換了個問題。
「如果，是他們不肯跟我走呢？」
「那就給他們灌酒，把他們打暈，挨個扔上船！」
洛恩對此早有準備，上前給這位祭司長支招。
二公主搖了搖頭，再度反駁。
「但如果就算這樣，還是有人不肯走呢？」
「那就……」
洛恩剛想開口，肩膀便被一隻枯瘦的蒼老手臂按住。
床頭的米諾斯王挺身坐起，繃緊臉上的褶皺，肅然開口。
「那就讓我來守護他們，到最後一刻！」
「……」
聽到那話語中不容置疑的決心，二公主沒有反駁，默默點頭，最終接受了來自父親的安排。
第六日清晨。
轟隆隆！
數以千計的紫白色的雷霆，從一個又一個的雲層炸開，在無邊無際的夜幕中，或穿梭遊走，或垂直劈擊，恍若降世的怒龍。
透過雷電的微光，依稀可見，大雨依舊傾盆而下。
海面的高度升高了近百米，洶湧的濁流已經將外圍的沿海防線和半個島嶼完全淹沒，連克諾索斯城近日來不斷加高加固的城牆也差不多快被吞併。
一道又一道的颶風，在波瀾起伏的浪濤中，交叉斜掃，翻卷肆虐，貫通天地，和密密麻麻的雷光，交相輝映。
短短半個月不到，米諾斯人就見證了外面的世界，徹底淪陷的過程。
「當！」
伴隨著清脆的鳥鳴，激越的敲擊聲從大神殿中傳來，
璀璨的光輪隨著星光的映襯，熠熠生輝，向黑夜投射出漫天的星圖和天體輪廓，隱隱有八十八個之多。
時隱時現的金色光紋，帶著奇特的韻律，在四周盪開漣漪，最終蔓延至克諾索斯城外側，傾瀉而下。如同一頂罩住這座要塞都市，綴滿流蘇的美麗華蓋。
而那些原本從俄刻阿諾斯之海上飄來的大團雨雲和風暴，被驅逐出這片黃金星光所庇護的範圍，只能在幾十里外徘徊涌動。
甚至，連地上那些泛濫的洪水，都只得後退繞行，而無法侵蝕進其中一分一毫。
一刻鐘後，一身戎裝的雅典娜從大神殿中走出，來到了王宮中，嚴肅提醒。
「時間不夠了，估計撐不到晚上，讓他們立刻出發，遠離克里特島！」
洛恩當即點頭，隨後以「送溫暖」為名，將一壇壇溫熱的葡萄酒，派遣神血禁衛軍和祭司們，挨家挨戶送給那些還堅持留守在克諾索斯城中的米諾斯人。
由於大部分米諾斯人已經逃離，剩下的人也本能地朝著能夠提供安全庇護的克諾索斯城聚集。
因此，基本除了這座王城之外，外面的城邦和鄉村早已空空如野。
如此一來，這倒是給了己方集中撤離的便利條件。
很快，幾杯酒下肚，飲用者們紛紛面紅耳赤，全身燥熱。
緊接著，他們便不勝酒力的侵蝕，昏昏沉沉地睡去。
洛恩當即招呼手下的神血禁衛軍和殘留的城防軍，將一個個昏睡的米諾人火速運送上事先準備的一艘艘米諾斯戰船內。
直至接近傍晚時分，所有清醒的人手加班加點才勉強將這些被灌醉的米諾斯人搬運完。
而當一切準備就緒，垂暮的老人手持青銅長矛，站在王宮大殿之前，望著集結於此的上千名神血禁衛軍和城防軍，目露感慨，放聲高呼。
「辛苦你們能堅持到現在。
本王對這點感到無上喜悅和欣慰，至少這條路並非只有我一人獨行。
實際上，早在昨天，本王就親口告訴過你們。
無論如何掙扎，克里特島都會毀滅。
這是無法違逆的神意，也是不可撼動的命運。」
士兵們靜靜聆聽著，神色沒有絲毫的改變。
米諾斯王環視著沉靜的廣場，肅穆開口。
「那麼，再重申一次，該如何迎接終焉，本王不會強制你們。
可以選擇放下武器，就此逃跑。
可以選擇坐上最後一班渡船，守衛米諾斯人的火種。
可以選擇醉生夢死，狂歡到最後。
還有人要退出嗎？」
此刻，遠方的海面上已經出現了成群結隊的海獸，以及一位位駕馭著風暴和怒濤的海上神靈，密集如瀑的大雨也透過逐漸撕裂的黃金屏障，砸在士兵們肌膚和盔甲上，發出叮叮噹噹的清脆聲響。
但整個廣場，依舊寂靜無聲，沒有一個人挪動腳步，也沒有一個人發出絲毫的聲音。
他們的親友已經登船，他們的子女就在身後。
眼前再也沒有什麼阻止他們亮出鋒芒，就像一把失去刀鞘的刀，可以毫無顧忌地揮斬向前方的目標。
米諾斯王微微點頭，目光幽深而沉靜。
「看來，你們所有人都表示要戰鬥。
在知悉這個結局的前提下，依然決定與之抗爭。
何等愚蠢的行為，何等驚人的勇氣，這恐怕是連繆斯也無法譜奏的頌歌！
那麼，米諾斯人最後的精銳，現在聽好。
立刻登上城牆，拿起你們武器，為我戰鬥到最後一刻！」
雨幕中的老人深吸了口氣，枯瘦的右手高舉手中的長矛，乾癟的胸膛中發出獅子般的怒吼。
「——吾等將於此刻否定諸神的決意，和所謂的命運搏鬥！」
轟隆！
整座島嶼劇烈顫動，遠方夾雜著碎石、樹木、動物屍體的泥流，層層推進而來，掀起高達百米的巨浪。
那擋在路徑上的克里特島城邦，如同巨人指掌覆蓋下的積木。
仿佛諸神在憤怒，命運在嘶吼。
但廣場上的士兵高傲地挺起胸膛，巋然不懼，手中的長矛頓擊向地面，口中爆發出山崩海嘯的吶喊
「戰！戰！戰！」
隨即，僅存的數千人默契地登上城牆，配合自願留下的祭司，開啟魔法陣，將克里特島上最後的光明點燃，迎接那來自海面上的衝擊。
與此同時，避風港中
臨行在即，祭司長阿里阿德涅終於忍住張口詢問，滿目迷茫。
「女神大人，我們該去哪兒？」
雅典娜對此早有計劃，醞釀已久的答案，脫口而出。
「雅典，那裡的國王會收留你們，我曾將蛇之神性賜予他們的始祖，並助其建邦。」
洛恩聞言，若有所思。
傳說中雅典的第一位國王刻克洛普斯，擁有人的身體，蛇的尾巴。
而在刻克洛普斯統治期間，雅典娜和波塞冬都想成為雅典的守護神，他們同意各自給雅典人一份禮物，由刻克洛普斯挑選他們更喜歡的一份。
波塞冬用三叉戟刺衛城的岩石，出現了一口泉；但泉水是鹹的，人們認為沒多大用處，而雅典娜用勝利之槍刺入岩石，使其長出一棵橄欖樹。
刻克洛普斯判定橄欖樹是更好的禮物，因為它帶來木材、油和食物，因此他接受雅典娜成為當地的守護神，雅典因此得名。
除此之外，雅典的第四任國王埃里克托尼俄斯，傳說是火神赫菲斯托斯和大地所生的子嗣，也曾被雅典娜細心撫養並教導。
在這之後，第五任國王潘狄翁，第六任國王埃勾斯，第七任國王忒修斯都或多或少得到過雅典娜的幫助和啟示。
其中忒修斯還是將克里特公牛獻祭給雅典娜，並將祭司長阿里阿德涅帶到雅典的人。
而相傳，邁錫尼文明和雅典文明的繁榮，正是因為在天災中外逃的米諾斯人，為其帶來了文明的火種。
所以根據以上的這些線索，足以證明雅典娜早就看出了克里特島的頹勢，並提前有所準備。
但如何取捨，她一直沒能下定決心。
此刻，這位智慧女神頓了頓，隨即咬破指尖，甩出一縷金紅色的血珠，融入這位女祭司長的額頭，沉聲囑咐。
「從現在起，忘掉自己原有的身份，以後你們就是築城者潘狄翁的血脈！」
洛恩暗暗點頭，據他所知，希臘神話中的潘狄翁好像不止一個，他的旁支血脈真真假假到底有多少也無從考證。
所以，只要有雅典國王的背書，這是最容易套用的身份。
緊接著，雅典娜看向了站在阿里阿德涅公主身後的戈爾貢三姐妹，目光最終落在美杜莎胸前那枚有著青銅蛇紋的徽章，拉起她的手，指尖在徽章上輕輕划動，原本單純的蛇紋，化作了蛇髮女妖的形象。
「這個，就是你們的家族象徽，她就是你們的先祖，其名——帕拉斯！」
看到眼前的一幕，洛恩的大腦頓時有些宕機。
——雅典廣泛流傳的蛇髮女妖象徽。
——雅典娜傳說中的夥伴，擁有海洋神性的少女帕拉斯。
——本該被拐走的兩位公主，主動前去雅典耕耘。
一切的表象看似沒有改變，但一切的內核卻又都面目全非。
短暫感慨了幾秒後，洛恩也將赫斯提亞送上了船。
登上甲板的爐灶女神幾次回頭，欲言又止。
「你不能留下，這改變不了任何結果，還會進一步引起那位陛下的忌憚，所以，保護好他們就行！」
洛恩作出理性地分析，沉聲勸告。
赫斯提亞雖然不情願，但卻是聽勸的人。
她最終還是乖乖點頭，坐回了船艙，等待著戰船啟航。
兩人並肩而立，目送數艘滿載的戰船關閉艙門，駛離作為焦點的克里特島。
「轟！轟！轟！」
天空雷霆赫赫，地面的濁流如同萬馬奔騰。
此刻，雨急，風狂！
十二道颶風裹挾著水浪泥流，席捲而來，幾乎將那片天地割裂。
漆黑的烏雲遮天蔽日，將最後一點星光吞沒，黑壓壓傾軋而來，
密密麻麻的雷蛇穿梭遊走，不斷朝著地面蜿蜒炸開，使得大地翻卷顫動。
但一道閃爍著微光的高牆和一個個單薄的人影，卻將那駭人的颶風、海浪和狂獸，一次次驅逐回了深海。
「違抗神意，冥頑不靈！」
壓抑而陰冷的低吼從海面傳來，一柄巨大的水藍色三叉戟撕裂海面，形成巨大的漩渦，一艘艘造型怪異的黑色巨艦，躍出水面，黑壓壓連成一片，足有上千艘。
而附近，數以萬計的亞特蘭蒂斯士兵，或騎著海豚，或騎著巨獸，拱衛在艦隊兩側，形成浩浩蕩蕩的軍勢。
最後，海中老人涅柔斯、海後安菲特里忒、成百上千名海洋寧芙和一個個海洋男神，站在那支黑色艦隊的甲板上，眸中滿溢著對於旗艦中央那位海王的敬畏之色。
顯然，為了能輕鬆拿下這場復仇之戰，波塞冬選擇傾巢而出，亮出自己的底牌。
因為，他不僅要贏得輕鬆，而且要以此震懾那些蠢蠢欲動的海洋系諸神。
即便少了一顆，他依舊是俄刻阿諾斯之海的孤高王者！
與此同時，遙遙遠望的洛恩和雅典娜，回頭相視一眼，心中的最後一塊石頭也隨之落下。
終於，釣出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