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蘇鳶，夙願
無人知曉。
在連綿不絕的赤焱山脈之中，隱藏著一處小型人造福地。
此間洞天。
古木參天，綠藤纏繞。
怪異的陽光透過密集的枝葉，灑下斑駁幽暗的光影。
一條清澈見底的溪流蜿蜒流過，溪水潺潺，與鳥鳴蟲唱交織成一首悅耳的樂章。
溪旁，有一條小路，只是原本點綴其間的青石早已被斑斑墨綠的苔蘚簇滿，顯得愈發荒涼。
再眺望遠方，直至路的盡頭。
卻是發現一座低矮的孤墳。
它好似與此間情景格格不入，打破了世外桃源的安寧意境。
一縷陽光穿過樹梢，終是照射在了那座孤墳的石碑上。
可惜，光芒照亮了墓碑，卻照不穿縈繞在其上的怪異靈韻。
就好似墓主人的名字被某種道法之力遮掩起來一樣。
偶爾，有飛蟲或是落葉觸碰到那道朦朧的光暈，都會被抹除的沒有半點存在過的痕跡。
萬物有靈，漸漸地，那塊石碑，那座孤墳，成為了連陽光都無法滲透的萬靈禁區。
直到今日。
福地的空間界壁突然撕裂了一道口子。
伴隨著北川大衍獨有的那種渾濁不堪的靈氣灌入，一隻黑白相間但卻美輪美奐的凡蝶飛了進來。
此舉徹底打破了世外桃源的寧靜。
「呼有驚無險，總算進來了.」
黑白凡蝶唏噓一聲之後。
隨著周身光影的急速渙散，凡蝶竟是幻化成了一位翩翩美少年。
而少年不是別人，正是金蟬脫殼劫後餘生的蘇羽。
只是，此刻的蘇羽看起來不像是活人。
林間稀疏的陽光照射在他的身上，卻沒有在地上留下半點影子。
這意味著他只是一道沒有肉身的魂魄。
至於為何如此？
一切還要從半月前說起。
當時。
蘇羽故意吊著駱玉冰和花子宓的胃口，但卻在最後一刻徹底被風花雪月侵蝕完全時選擇了自爆。
此舉主要有兩個目的。
其一，借眾女之口告訴世人，他蘇羽大魔王已經魂絕天地。
其二，魂爆後，蘇羽便能徹底擺脫風花雪月四季之劫的封禁。
等一切落幕，魔尊源靈再催動術法將蘇羽復活。
到時候，蘇羽便可完美無暇地完成金蟬脫殼計劃。
整個過程進行的非常順利。
蘇羽的死沒有遭遇任何一個人的懷疑。
再加上當時諸聖都將目光鎖定在了檀姣身上，更是無人探查秘境後續的發展。
就這樣。
蘇羽藉助神蠶一族的吸引，成功在眾聖的眼皮底下於秘境中死而復生。
並且他還因禍得福。
從真正的死境中窺悟到一絲獨屬於煉天魔尊的煉道氣息。
在煉道的加持下，蘇羽原本由天賦『花顏御貌』進化而來的神通『千人千面』，最終成長為了究極神通『千變萬化』。
這也是蘇羽為什麼能夠幻化成一條蝴蝶的緣故。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如今的蘇羽由於本身只由神魂和僅存的龍珠構成，所以導致他所變幻的萬靈形態，只能呈現出一種黑白相間的模樣。
至於蘇羽是如何從聖人注視下逃出秘境的。
這還要多虧小白，也就是白柒豢養的那條寵物小白虎。
當初，小白在秘境尚未開啟時便偷偷潛入過此間，那道不為人知的隱匿盜洞，其實就是蘇衛蘇鳶兄妹一行人當年留下來的。
於是。
在小白的幫助下，蘇羽成功離開了秘境。
之後，蘇羽便又重新篡改了小白的記憶，讓它自己去尋找還未離去赤焱的白柒，而他則是化作一塊黑白山石，靜靜等待著聖人氣息的消散。
在等待期間，蘇羽也從過往修士的口中得知，檀姣催動大聖符咒遁離了此間，宇文澹和洛瓊分別加入了劍宗和稷下學宮。
事情的發展完全在蘇羽的預料之中。
這也是他為什麼選擇把一身血肉精華盡數分發給眾女的原因。
紫萱、鳳霓本身就是妖族巨擘之後，就算諸聖也不敢強搶兩女的機緣。
而慕劍璃和白柒作為人族兩大聖地的聖女，這些聖人自然也不好從一個小輩手中爭奪機緣。
但洛瓊和宇文澹就不一樣了。
兩人背景相對孱弱。
好在，蘇羽都計劃好了。
成為神話級天驕的宇文澹必然會得到劍宗或稷下學宮的強勢招攬，再加上乾皇在世俗的影響力，這樣一來，至少在明面上，沒有哪個聖人敢直接把宇文澹抓去抽血煉藥。
而洛瓊那尊逆鱗王冠，則是蘇羽幫助洛瓊敲開聖地之門的敲門磚和護身符，也相當於他打給眾聖的一張名牌。
如今的王冠在秘境上古靈氣的侵染下已經具備一絲絲神聖之力。
聖人想要煉化它絕非易事。
不僅要花費龐大數量的天材地寶，還需要花費大量的時間重新蘊養。
而且就算把王冠煉化了，也會讓其失去原本的價值。
好比你花了三千兩，卻產出幾百兩的價值，屬實有些得不償失了。
如此這般，反倒不如直接拿來使用。
可是，修士若想要催動它的力量，則必須先把它戴在頭上方可使用。
在某種意義上，這也是聖人們唯一一件能夠完全占為己有的真龍至寶了。
但別忘了。
逆鱗，實則就是龍鞭所化。
北川這些聖人哪個不是高高在上，把面子看得比性命都重要。
他們又不缺這份戰力加成，何苦把一條龍鞭戴在自己頭上，任人笑話。
所以他們只能幹瞪眼，要麼奪來王冠放在儲物戒中吃灰，要麼就是收洛瓊為弟子，保留這份半聖至寶實用性的可能。
當然，也不是沒有老傢伙對這頂王冠動心。
扶陽一族的族老們因為功法特性的緣故，他們就渴望這頂王冠。
因為王冠乃是至剛至陽的龍鞭所化，就算重新祭煉後，價值十不存一，那也是世間最頂級的大補至寶。
可惜，洛瓊見勢不妙，便是主動加入了稷下學宮，此事後來也便不了了之
短暫的回憶過後。
蘇羽平復了情緒，看向左右。
須臾。
當蘇羽看到了遠處那座遺世孤立的土墳。
他的臉上不禁露出五味雜陳的神色。
「姑姑.」
在低吟一聲後，蘇羽邁步踏上了那條染滿苔蘚的青石小路。
只是片刻。
蘇羽便是來到了那座孤墳前。
原本隔絕著飛蟲落葉的朦朧光幕，隨著蘇羽的到來，竟是化作了漫天道韻融入墳土之下。
那塊一塵不染的墓碑上，豁然烙印著幾個大字。
【愛徒蘇鳶之墓】
看著眼前這幾個煥發著道體靈韻的婉約字跡，蘇羽不禁唏噓一嘆。
時也，命也！
毫無疑問。
如果當初沒有自己夾在中間的話，黑蓮聖母和蘇鳶應該會成為北川修煉界的模範師徒。
可惜了。
失敗和遺憾總是會貫穿人生。
這世間沒有絕對的對錯，只有不同的立場。
黑蓮聖母當日殺他，是為了變強，她並沒有錯。
就好比蘇羽為了變強渡劫，同樣也禍害了無數女人的貞潔。
所以。
這一世經歷過真正死境的蘇羽已經對黑蓮聖母沒有了當初那種不共戴天的仇恨。
弱肉強食，那時宛如喪家犬一般的蘇羽，根本沒資格在黑蓮聖母面前雙手插兜。
可來日方長，待到蘇羽成尊成聖后來者居上之日，蘇鳶也別怪他把她的師尊黑蓮聖母馴化成一條只知道搖尾乞焯的木勾。
思索到這裡。
蘇羽催動『天眼』穿透墳土，看著墓葬之下的蘇鳶低吟道：
「姑姑，我依然記得你當初寧死也不願讓我與她兵戎相見的夙願。
如你所願，來日，我會留她一命，呵呵呵.」
在蘇羽宛如陰風般的詭異笑聲中。
一座玉棺從墳土之間浮現。
『啪！』
蘇羽一掌震碎玉棺的棺蓋。
他開創了世間唯一的魂力雙修流，就算沒有了肉身，可神魂之力依舊浩瀚。
此時距離蘇鳶身死已有半年之久。
可她的肌膚除了過分煞白之外，絲毫沒有腐爛的跡象。
就連整個玉棺中都瀰漫著獨屬於姑姑味道的淡雅馨香。
蘇羽輕撫著蘇鳶的臉。
目光深情。
說來，蘇鳶在某種意義上也算是蘇羽假象中的初戀。
只不過那時的蘇羽還很自卑，他無法適應來自於美麗大姐姐的那份突如其來的寵愛。
曾幾何時，他以為兩人乃是血緣至親。
想想那時自己初見蘇鳶時的幼稚，蘇羽的臉都忍不住有些發燙。
好羞恥，居然會在蘇鳶面前，作出那番言行舉止。
幾個呼吸過後。
蘇羽方才平息自己的內心。
他的指尖順著蘇鳶的臉龐而下，將她宮裝上絲扣一一解開
當日。
蘇羽不僅給蘇鳶種下了假死生息禁制，而且為了偽裝她死去的真相，還特意貫穿了她的左胸。
如今。
要想喚醒蘇鳶，必須先修復她殘破的胸脯。
此前，蘇羽的計劃是用自己的雪蓮之心蘊養蘇鳶的身體。
如今蘇羽已沒了雪蓮之心，但他卻有更好的選擇。
就是那顆連聖人都垂涎的真龍玉珠。
而這顆龍珠也是蘇羽唯一的魂外之物。
失去了這顆龍珠，蘇羽並不後悔。
因為他早就想走出一條前無古人的特殊之路。
以神魂成尊，成聖，乃至.成帝！
隨著龍珠入體，蘇鳶殘破的身軀瞬間修復得雪白細膩。
『砰砰.』
漸漸的，若隱若現的心跳聲似乎在棺中縈繞。
就連蘇鳶原本煞白的臉蛋都多了幾分血色，變得紅韻起來。
見此一幕。
蘇羽也長長吐了口濁氣。
「接下來，只要解除了龜息假死生息禁制便可」
伴隨著一道道繁瑣隱晦的手印幻影不斷浮現在棺中。
蘇鳶的心跳節奏也愈發加快。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嚶嚀.」
一聲嬌細清婉的囈語過後。
蘇鳶緩緩睜開了眼。
長久沒有意識的她似乎無法適應周圍的一切。
許久之後，視野方才慢慢恢復清晰。
當看清面前那張魂牽夢繞的俊臉之後，蘇鳶怔了一下，略顯遲疑道：
「羽兒？」
她的記憶還停留在被蘇羽一爪貫穿胸口的那一瞬。
蘇羽咧嘴一笑。
「是我，好久不見姑姑」
沒有盪氣迴腸的情愛纏綿，也沒有感天動地的撕心吶喊。
兩人只是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許久之後。
緩過神來的蘇鳶從棺中坐起，她茫然地看著玉棺、四周以及眼前非常不真實的蘇羽，呢喃道：
「所以羽兒.這一切只是一場夢麼，我最終還是死了。
不然，我為何會感覺自己體內流轉著不屬於我的力量.」
蘇羽笑道：「鳶兒，或許你應該嘗試著擁抱一下我，就像當初我們在蘇府初次相遇那般。」
鳶兒
啊？我是誰？我在哪？
腦海一時間變得空明的蘇鳶不禁面露嬌羞。
但反應過來後，她匆忙挑起眉頭作出一副生氣的模樣。
「混蛋，你叫姑姑什麼？沒大沒小！」
蘇羽沒有解釋，他選擇付之於行動。
直接給了蘇鳶一個溫暖的抱抱。
「啊」
蘇鳶卻是驚得突然大叫起來。
她哆嗦著，又羞又怒的推開蘇羽。
在接觸那一瞬間，她感覺身軀一顫.
「你不是羽兒你到底是誰！」
「不是，我.」蘇羽欲言又止。
「嗚嗚嗚，你個混蛋，臭小羽.」
蘇鳶竟是傷心的哭了。
任憑她的骨齡遠比蘇羽兩輪還大，可也無法忍受自己在對方面前接連失禁兩次。
蘇羽試圖解釋，「鳶姑姑，其實這不怪.」
「你滾開啦，我不想在看到你.混蛋去死」蘇鳶是真哭了。
她開始語無倫次。
她無法承受自己在蘇羽面前顯露出如此丟臉的表現。
如果有可能，她寧願死在棺中，再也不與蘇羽相見。
許久。
直到蘇鳶停止了哭泣，變成了斷斷續續的抽泣。
蘇羽才小心翼翼地解釋道：
「其實這是正常反應，別說是姑姑了，就是聖母來了，被我碰一下也得失」
「你還說！」蘇鳶哭紅了眼，她怒瞪著蘇羽。
蘇羽燦燦一笑，繼續解釋道：
「因為現在的我只是一道神魂，加上我的神魂之力太過強大，所以你在與我接觸後不屬於正常擁抱，而是屬於神.交.
而且剛剛那也不是你想的那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