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徐蓮英,顧元清的感觸又是不同。
昨夜,可是連續數次「死」於其手。
若不出意外,靈山試煉中,他又將如當初的北泉劍派掌門孔聖兵一般,攔在前途許久。
徐蓮英的修為不凡倒也正常,畢竟終日侍奉在皇帝身旁,本來按照顧元清猜想,其修為也是真武高階,可他是宗師,則完全出乎意料了。
「大乾皇室能鎮壓天下和宗門,果然不是這麼簡單,先有妙萱二十之齡成就宗師,現在一個大內總管也是宗師之境。」
顧元清忍不住以觀山之法看向徐蓮英。
只見得他渾身氣息內斂於體,絲毫都無外泄,若有若無的真氣,體內流轉,若不仔細觀之,絲毫不會察覺。
再想看更深一點,那一切又被遮掩進了雲霧之中,看不分明。
「這就是宗師的渾圓如一嗎?與真武境倒確實不太一樣。」
也就在這時,徐蓮英似乎有所察覺,抬頭看向北泉山上。
顧元清站起了身來,心念動間,圍在周圍的鳥雀依依不捨地飛起離開。
他向著前山走去,紙筆墨硯也已凌空飛起,回了自家書房之中。
站立良久,徐蓮英等人的身影出現在了眼前。
顧元清面帶微笑等候。
徐蓮英稍微加快了一些步伐,對於顧元清會在這裡等他,也並不覺得意外。
「顧公子,咱家有禮了。勞煩久等,這次又來打擾,不要見怪才好。」徐蓮英的姿態依舊放得很低。
若非顧元清在靈山試煉中知道了他的底細,怕是怎麼也不會想到眼前的這人居然宗師。
顧元清拱手還禮,看了一眼身後軍士挑著的書籍,哈哈笑道:「徐公公說笑了,在下可是時時刻刻盼著你來,這樣的打擾再多來幾次我也不會嫌棄。」
徐蓮英微笑道:「這些都是陛下的意思,咱家也就是跑跑腿。」
「謝過陛下了。」顧元清對著王都方向拱手。
徐蓮英見顧元清神態,心中那一縷擔憂已經消失,說到底,顧元清與皇家之間也算半個一家人,只是其中微妙,一些東西不可言說。
「這些東西,就讓下面的人給你去院中,顧公子,可否一起在這山間走走。」
顧元清心知這次徐蓮英來此,並非單純的送東西,微微頷首:「自無不可。」
然後又對著挑著東西的公公和軍士微笑道:「有勞了,諸位將這些放在院中即可,鄙人回頭自行收拾。」
隨後又側身道:「徐公公,這邊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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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山間道路,徐蓮英打量著山上景色,嘆道:「咱家以前曾聽人說,山因人而靈秀,今日看來,倒確實如此,顧公子在這北泉山中,這山也變得不一般了。」
顧元清不清楚他是否意有所指,微笑道:「徐公公過獎了,不過,這北泉山景色倒確實不錯,住久了,倒也不太想走了。」
徐蓮英笑道:「顧公子心性,咱家佩服。」
顧元清輕笑著若有所指:「公公的修為涵養才是令人敬佩。」
徐蓮英神情微愕。
兩人閒聊一陣,來到鴻雁山瀑布觀景亭內。
顧元清才問道:「徐公公今日前來怕不是單純的想與我聊一聊吧?」
「就知瞞不過顧公子,既然如此,咱家也就有話直說了。」
「請講。」
徐蓮英轉頭望向顧元清小院的方向。
「袁應崧畢竟身為禁衛軍副統領,常跪於北泉山中,影響頗大,顧公子可否容咱家將其帶走?」
顧元清雙手撐著欄杆,微微沉吟。
「若是其他人前來,在下或是不許,但徐公公開口了,那袁應崧就交由公公帶去吧。畢竟我來北泉山之時,生死尚且不自知,徐公公對我頗為照顧。」
徐蓮英露出笑容。
「多謝公子體諒,陛下此來也想將其帶回問詢,一定會給公子一個交代的。」
顧元清淡淡道:「交代倒是不用,只是不太喜歡有人用手段逼我做事罷了。」
徐蓮英並未覺得這話有什麼不對,宗師尚不可辱,就算皇室也是以禮相待,更別說宗師之上了。
「顧公子放心,以後北泉山下禁軍,除了送上用度之物外,絕不會再有人擅自上山打擾公子。」
兩人說著話,開始調轉了方向去往顧元清的小院。
顧元清忽然問道:「公公,冒昧問一句,赤龍教之事朝廷打算怎麼解決,我觀公公神態,似乎並不太以為意?」
徐蓮英微微一笑,悠然道:「我大乾王朝能屹立世間數百年,並非隨便來了一人,便可肆意妄為的。」
此話一出,顧元清不由得想起上一次他問慶王的話,當時慶王只說:宗師之上應該不會因北泉山的秘劍而出手。
如此看來,大乾王朝中,定然也有宗師之上的高手!
小院門前。
顧元清心念一動,壓在袁應崧等人身上的壓力消失無影,體內的元氣再次暢行於經脈之中。
張卓幾人連忙起身,想去扶起袁應崧,可跪得太久,氣血不暢,差點摔倒。
袁應崧深呼吸一下,推開手下人的攙扶,站起身來,可以見到他膝蓋上隱隱有血跡透出,他身體微微有些搖晃,對著徐蓮英拱手。
「多謝徐公公。」
徐蓮英淡淡道:「袁將軍,你先將軍中事務安排好,隨後同咱家進京,陛下要見你。」
袁應崧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有的事情一旦做下,便只有接受其帶來的後果。
……
南雁道去往京都的官道上。
數百名身穿兜帽長袍的赤龍教徒正大光明的騎在角龍馬上。
在官道的四周,偶有江湖人士或者朝廷的探子遠遠觀望,可無一人敢於接近。
一路行來,已有數個宗門慘遭滅門。
那屯溪坡上,南雁道總督童天雄率五萬軍士,布下軍陣,卻被屠殺殆盡,鮮血染紅了江流。
赤龍教的威勢一時無兩,人人皆須避起風頭。
所有的人皆在觀望朝廷的下一步動作。
赤龍教徒中間,是一輛富麗堂皇的馬車,此車本是南雁道總督童天雄的座駕。
左丘盤膝坐在軟墊之上,那把鬼頭刀被他橫放在雙膝上。
整把長刀都散發出血腥的味道,刀柄的鬼頭雙眼處有隱隱紅光閃爍,宛如活物。
過了良久,他長長吐出一口氣來,精神有些許萎靡。
「他娘的,這次殺的人太多,差點被其反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