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末路
「所有人，現在立刻從這兒離開！」
遠坂凜以儘可能高的聲音向收容所里的所有人宣告。
仔細傾聽，她的聲音之中也帶著一絲顫抖。
大半夜起來加班的禪城連忙跑了過來，連個招呼都沒來得及打，就催促工作人員們離開。
中野一花等十多個難民也低著頭，跟著工作人員走出大廳。
阿特拉姆環視左右，他隱約覺得有些不妙。
但礙於顏面，他還是強自鎮定，待在原地一動不動，臉上依舊維持著高傲的神色。
「碰！」的一聲。
收容所的大門被遠坂凜離開時帶上。
整個收容所大廳，眨眼便只剩下羅伊和阿特拉姆兩人，偌大的大廳此刻無端升起絲絲冷氣。
「怎麼，你想跟我決鬥不成？」
阿特拉姆心中暗暗提起戒備。
他的雙眼鎖定著對面紋絲不動的羅伊，嘴上則冷笑著道。
「哈……」
羅伊誇張地長嘆了一聲氣。
「阿特拉姆，我今天心情其實並不好。」
他抬起手，緩緩摘下了鼻樑上的眼鏡。
這一瞬間，就像是打開了某個開關一樣。
他臉上的笑意頃刻間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濃稠如墨般的漆黑惡意。
「你以為自己算什麼？你以為伱是遠坂凜嗎？」
羅伊以最大限度咧開嘴角，昂著腦袋，臉上揚起輕蔑的笑。
眼中仿佛有風暴在醞釀。
他抬起腳，啪嗒一聲，皮革制的登山靴踩在瓷磚地面上的聲音在這空曠的大廳中顯得十分刺耳。
阿特拉姆額頭上浸出細細一層汗水。
「你想，幹什麼……魔術戰的話，我可不會怕你！」
眼見羅伊越來越近。
阿特拉姆心中的戒備線也隨之崩潰，他知道羅伊的魔術造詣很高，從他幫自己修的結界就能看得出來，所以他在羅伊靠近自己之前，就示威似的怒喝一聲，直接掏出了自己的魔術禮裝。
那是一隻陶製小壺。
看上面的斑駁痕跡，歷史相當悠久，製作者所賦予的紋路，也充滿著古代人類的幻想。
那是在中東的某座遺蹟中被發掘出來，通常被認為是在對電池的構造一無所知的情況下，以鍍金為目的，卻因為種種偶然而被開發出來的，世界上最古老的電池。
在魔術的世界，從這樣的歷史中提取出的概念，就形成了名為「原始電池」的術式。
這是阿特拉姆這一家系最擅長，也是最符合暴發戶給人印象的一種術式。
「你學魔術說到底也就幾年吧！那就讓我來教教你，魔術造詣的高低，可不代表實力的強弱！」
阿特拉姆冷笑一聲，掏出陶製小壺感覺自己整個人的自信都回來了。
他將自己的魔力注入陶製小壺，其表面頓時盪開層層迭迭的蒼白電芒，緊跟著，那些電芒爆炸性地膨脹開來，變成一張電網，隔空向羅伊罩了過來。
魔術世界，魔術水平的高低只能說明知識的淵博，要將魔術知識化作實力，才算是這個時代的魔術師的標杆。
而他們一族所掌握的原始電池術式，能夠將生命力等各種形式的魔力轉化為自古代起就被諸多神話和地域視作神明崇拜的領域——電力。
這在各種魔術當中，也是破壞力相當顯著的一種術式，如果能有個二三十人一起發動的話，他甚至能夠藉此改變天候！
可是——
「無聊。」
羅伊睜開眼睛。
魔眼的光芒在眼中綻放開來。
一瞬間。
阿特拉姆便感覺好像有什麼東西介入了自己和陶製小壺之間。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陶製小壺就脫離了他的控制。
明明是他展開的術式，這一刻，卻仿佛變成了不知名的其他人的東西。
半空中的電網如霧氣般無聲無息地消散。
「——魔、魔眼？」
阿特拉姆的聲音中帶上了一絲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恐懼。
魔眼是一流魔術師的證明，而若是天生的魔眼，則更是天賦異稟的超能力者。
寶石級的魔眼，只能是天生的。
可他不是人造人嗎？
人造人怎麼可能擁有天生的魔眼？
羅伊晃了晃手指頭。
陶製小壺上的電芒陡然暴起，猶如一隻大手般，狠狠地向阿特拉姆捏了過去。
「呃啊啊啊啊啊——！！」
阿特拉姆還沒從亂糟糟的思緒中回過神來，就被閃電大手抓了個正著，慘叫聲中，電流從他體表流過，高溫將他的肌膚烤得漆黑。
最終連聲帶都被摧毀，讓阿特拉姆連慘叫聲都發不出來。
這個過程中，阿特拉姆甚至能感受到，自己的魔力在不斷減少。
沒錯。
陶製小壺對自己發動的攻擊，消耗的，居然還是他自己的魔力！
還有比這更讓人感到屈辱的嗎？
他的魔力不多，很快就被耗盡。
阿特拉姆躺在地上，全身一片焦黑，炭烤的傷勢遍布全身。
如果是一般人的話，這個時候已經離死不遠了，但以魔術師的生命力而言，這點傷還不足以讓他去閻王跟前報告。
羅伊走上前，臉上的表情像是不知饜足似的。
一副你怎麼這就不行了的模樣。
放過我……
阿特拉姆本能地想求饒。
但他此刻壓根發不出聲音，連求饒都做不到。
羅伊在自己雙臂雙腿上寫下符文，然後來到阿特拉姆面前，彎下腰，一隻腳踩住他的肩膀，一隻手拉住他的胳膊。
猛地用力。
在讓人酸掉牙的吱嘎聲中，一隻手臂被扯了下來。
愉快的惡意，在羅伊臉上瀰漫著。
無法慘叫。
無法抵抗。
像是死刑來臨前的死刑犯，在倒計時中迎接自身的末路。
…………
十多分鐘後。
隨著吱呀一聲，收容所的大門重新打開。
羅伊戴著眼鏡，嘴角含笑地從收容所里走了出來。
「……心情怎麼樣？」
門外只有遠坂凜一個人，她看到羅伊出來，神情複雜地看著他。
「清爽得無以復加！」
羅伊重重吐了一口氣，像是要將心中所鬱結的負面情緒一口氣吐光。
「那些難民呢？我們走吧，太陽都快出來了，一晚上沒睡，真累人，趕緊把侍從手續辦完，回家睡覺吧！」
臨走之前，遠坂凜向裡面看了一眼。
沒有血跡。
沒有殘渣。
連衣服都沒有。
原地只剩下一層單薄的，東一片西一片的灰。
遠坂凜的心情，像灌了鉛一樣沉重。
「有的時候，我甚至忍不住想你是不是個殺人鬼。」
「真失禮啊，我可是深愛著人類的。」
羅伊臉上的笑容看不出半點的虛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