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穹之外依然在激戰,忽然從天上甩下一連串的血珠,向主峰峰頂落去。血珠落到半空,就化為種種稀奇古怪的肉塊,一塊塊有如小山。
衛淵終於等出了真君暗手,再無保留,氣勢突然一變,手中多了把巨大的仙劍。
此劍看起來平平無奇,實際上也平平無奇。但當衛淵倒持巨劍,向面前虛空插落時,許家那法相長老卻有如天劫臨頭,發瘋似地想要逃跑,連兩具傀儡鎖定下的雷霆一擊都顧不得了。
衛淵在劍上一彈,無聲劍鳴蕩漾開來,周圍天地瞬間充斥落寞蕭瑟之意,如同萬載王朝覆滅後的悲歌。
那法相長老元神震盪,一時頭腦竟是一片空白,下一步的想法竟被莫名清空,居然不知道自己要幹什麼了。
雖然他馬上就又想了起來,只是身上已經如同煙火綻放,所有保命道法全被觸發,就這一瞬間的停滯,已經不知道挨了多少重擊。
一縷黑紅丹火自下方射來,命中了長老的腳踝,瞬間讓他整個小腿的法力都變成青色,散發出死魚般的腥臭。
孫宇一直等到此刻才出手,直接廢了長老的一條腿,也廢了他飛遁之力。左右兩具傀儡藉機衝上,分別抓住法相長老兩隻手臂。
長老心一橫,法相上驟然亮起一團強光,隨即恐怖的法力風暴席捲百丈!
他竟是要自爆法相!
法力風暴眨眼間摧毀了百丈內的一切,孫宇有些狼狽的逃了出來。轉眼間風暴平息,就見衛淵仍然立在原處,巨劍擋在面前,居然封住了襲來的法力風暴。
兩位法相愧儡則是全身破破爛爛,要是人的話,怕是已經被炸死了。
而許家那位長老的法相居然沒有全毀,還剩了一點。他法相原本是一隻巨大旋龜,現在龜甲完全消失,變成一隻細長蜥蜴,蜥蜴尾巴和四肢也都炸了,不仔細看的話還以為是條蛇。
這長老法相特殊,保命之能堪稱絕頂。誰能想到自爆法相還能只爆外殼?
只是他也沒想到,那兩個武士還真是傀儡,竟是不閃不避。若是換了正常人族修土,本能就要躲避。
孫宇遠遠的又噴了口丹火,燒毀了長老另一隻腳。
衛淵大喝一聲,巨劍輪起,斬在法相長老頭上!
這一劍震碎了長老最後一點法力,切開了他淬鍊得堪比極品法寶的頭骨,恰好停在大腦邊上。
衛淵伸手一攝,崔聿出現,下意識的握住了巨劍劍柄。
「斬!」衛淵喝道。
崔聿一證,臉上瞬間有些發燒,但他知道現在不是矯情之時,一咬牙,
道力進發,雙手下壓,將長老切成兩半!
衛淵就和兩具傀儡以及孫宇向風聽語那邊殺去。那法相長老早已嚇得魂飛魄散,拼著被風聽雨砍了一刀,掉頭飛出了界域,再也沒有回頭。
衛淵要追其實也追得上,但並沒有追,而是攜兩隻傀儡飛到界域邊緣處一座土丘上空。土丘突然出現無數洞口,整整三萬的大軍從地下鑽出,他價邁看整齊劃一的步伐,在兩具法相愧儡的坐鎮下,沿看界域邊緣奔向西北方,要截斷整支許家軍的退路!
遠遠看到那高達百丈的軍氣,許仲行也是倒吸一口冷氣!
這才是衛淵殺招,他從一開始就打算將許家大軍全部留下!
許仲行當機立斷,立刻下令撤軍,同時命范東和率領後軍去攔截那支突然出現的精銳。
只是此時前線殺得一片混亂,想要撤退談何容易?界域中都是百戰老兵,見對手有退意,當即一個個死纏上去,說什麼也不讓對手逃走。
許仲行臉上閃過決絕,忽然一劍落下,數位道基無聲無息地死去!
此時張生硬擋真君一擊已是重傷,勉強斬出一道劍氣,被許仲行輕易閃開。他試著向張生靠近,但張生瞬移百丈。有界域之力加持,縱是虛弱,張生遁速也不輸於許仲行。
發現自己追不上張生,許仲行當即轉換目標,連斬十餘道基。黑氣又沿著脖頸向上攀爬了一點,他卻不管不顧,
青冥戰士終於有所動搖,面對許仲行這樣的法相,再多人讓去也是白白送死。
藉此良機,許仲行總算把部隊撤出陣地。但青冥軍中還有些彈藥,撤退過程中又有幾千傷亡。
衛淵見勢不妙,帶著一具法相傀儡趕來,孫宇和風聽雨隨行,共同圍攻許仲行。
衛淵給孫宇和風聽語都加持氣運,再用法相傀儡硬扛絕大部分攻勢,這才堪堪將許仲行擋住,讓他無暇再斬殺普通土卒,雙方軍隊開始自行接戰。
界域主力此時終於離開陣地,開始銜尾追殺。
戰場另一側范東和指揮的後軍也攔住了那隻神秘的部隊。這隻部隊人人都帶著面甲,只露出一雙眼晴。所有人的眼神都是漠無表情,看得范東和心中一寒。
范東和所率後軍多是弓手,自兩百丈外就開始箭雨覆蓋。但那支部隊整齊劃一的舉起盾牌,變成一條移動的鋼鐵長龍,行軍速度居然只有少許減緩。
數輪箭雨落下,對方傷亡還不到百人。他們手持盾牌品質實是太好,許家只有負責防禦祖地的精銳私軍才能配上這個品質的重盾。
眼前這支部隊就要從眼前繞過去,范東和無奈,只能命令步軍進攻。當大隊步兵剛剛衝到二十丈內時,就見自盾牆縫隙中突然伸出一支支火槍,轟鳴聲中,沖在最前的千人居然全被射倒!
整支步軍的士氣瞬間崩潰,連滾帶爬地往回逃,而這支精銳毫不遲疑的向著預定陣地行進,甚至腳步聲都是整齊劃一。
范東和一時進退兩難,臉色極為難看。
他帶兵多年,知道現在部隊已在崩潰邊緣,再攻擊一次搞不好就要潰敗。可是不攻後路就要被斷。
此刻唯一的希望就是高修之戰,可是天外兩位打到現在,明顯是囚牛落了下風。且兩人打了這麼久,空中已經有讓人元神戰慄的恐怖氣息在配釀。
法相這一層面也陷入僵局,指望他們來保護部隊已無可能。此時大軍軍氣飄搖,崩散就在眼前。
絕境之下,范東和取出一個猩紅色的藥瓶,毅然一口吞下裡面丹藥。他臉上突然泛起紅暈,如同喝醉了酒一樣,氣息節節提升。
「繼續射!不要停!」下完令後,范東和提起大刀,飛向對面軍隊,卻被那法相愧儡纏住。
此時神秘部隊中突然推出多個圓桶,數人架住一支,對準了百丈外的弓箭手。下一刻圓桶中就射出一支又一支飛劍,呼嘯著落入弓手部隊!
雖然以道基標準看,這些飛劍都弱得離譜,且數量只有幾百,但卻是最後的一根稻草。
弓手隊伍中有人開始逃跑,一有人開了頭,整隊的人都開始逃!范東和長嘆一聲,知道大勢已去。
此時另外兩名法相長老和鋤禾真人打得極為激烈,飛劍互斬,道法炸開團團烈火,每團火都有幾十丈大,望去宛如世界末日。但是自崔聿斬殺了那名法相長老後,這邊雙方身上就沒再添過傷。
天穹外,那恐怖的天劫氣息快要積累到臨界點時,囚牛一聲嘆息,戰鬥終於停息,囚牛和朱元瑾都不知去向。
衛淵則是留下一具傀儡和孫宇、風聽雨繼續拖著許仲行,自己則從這邊戰局脫身,直撲范東和那邊。
許仲行根本殺不死,留也留不下。而在衛淵心中,多兜住幾萬許家戰土遠比殺一個普通法相重要。所以他選擇逼退范東和,率領部隊搶占東向要地,切斷許家大軍後路。
而此時天空中時不時響起呼嘯,余知拙的炮擊就沒停過,讓許家部隊沒有辦法重新集結。
此時許仲行也知道大勢已去,連出殺招逼退風聽雨和孫宇,然後回到勉強集結的騎軍當中,以自身法相和軍氣結合,穩定住軍氣,隨即他就率領兩萬殘存騎軍在戰場上來回衝殺,將陷入混戰的部隊解救出來。解救不及的就讓他們自行分散逃命。
兩名許家長老見勢不妙,已經先一步逃之天天。
鋤禾真人則是精神一振,八把仙劍大放光華,開始掩殺潰兵。
許仲行則是擊退衛淵,接應下范東和,然後試著向衛淵率領的那支詭異部隊攻了一次,結果兩千騎兵全部倒在二十丈到十丈的區間,竟無一倖免!
許仲行心中震撼,深深向那支軍隊看了一眼,率領騎軍繞過衛淵,翻山越嶺,離開了界域。
此戰許家雖只隕落一名法相長老,但是三十萬大軍戰死六萬,被俘十六萬,另有三萬餘人逃入荒野,不知所蹤。戰後許仲行收攏到的殘兵只有四萬,可謂完敗。
青冥方面共戰死兩萬餘,其中萬餘被真君一指滅殺,又有數千死在許仲行劍下,真正在戰陣廝殺中陣亡的不到一萬。
然而戰事還沒有結束。
撤出界域的許仲行剛剛收攏了一些殘兵,就得到消息,後方兩座輻重大營之一被馬匪偷襲,八千守軍竟被不到五千的馬匪全滅,大營中來不及運走的輻重都被付之一炬,並且營中七萬民夫盡數被馬匪裹挾而走,不知去向。
許仲行一聽就知有鬼,馬匪只會搶錢,怎麼會劫掠民夫?
但此時無法計較這些,范東和服用了透支生命的丹藥,此刻已是奄奄一息,許仲行就讓兩位法相長老先送他回許家救治,自己率領一隊騎兵斷後,
掩護殘兵北歸。
然而幾萬殘兵還沒走出十里,前方軍氣突然沖天而起,從山後繞出一支部隊,數量雖然只有五千,但軍氣凜冽,顯然是百戰之師!
此時後方亦有軍氣升空,數千鐵騎鏗鏘而來,這隊鐵騎身穿胸甲,手持火槍,馬側掛著長矛斬刀。
衛淵在數千鐵騎簇擁下,殺氣騰騰。此時他跨下青駒又有變化,體型增大一圈,長長的鬃毛轉為藏青色,四蹄如鼓,唇邊則是生出兩根舞動肉須,
已有一絲龍相。
兩支騎軍一前一後,將許家殘軍堵在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