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仲行大手緩緩抬起,向前一揮,大軍軍氣激發,前進速度頓時提升,同時十餘騎傳令兵向後方奔去,催促後方步軍加速跟進。
很快玄衛三就出現在視野中,看著那低矮到形同虛設的城牆,許仲行微微皺眉,一時竟有些覺得不知該如何下手。這城完全等於不設防,可是城中又明顯有軍氣凝聚,顯然藏了重兵。
范東和見了就是搖頭,說:「這兵練得不行啊,軍氣都藏不住。看這軍氣,城裡應該埋伏了一萬人。」許仲行道:「送到嘴邊的肉,當然得吃下。」
他當即給後軍下令,調三萬步軍攻城。布置完後,許仲行就率領大軍繞過玄衛三繼續深入,準備找衛淵主力決戰。越過玄衛三,沒走多遠,許仲行和范東和眼中就出現一片從來沒有見過的東西。
范東和揉了揉眼睛,仔細望去,看到一片平坦的地面上釘著根根木樁,中間是繞成一圈圈的鐵絲,上面有無數微小倒刺,而這樣的障礙足有三四層。
這些前所未有的障礙後面,有大片軍氣凝聚,顯然界域主力就在這裡。只是他們都藏身在壕溝中,一個個只露出個腦袋。許仲行和范東和面面相覷,他們還從沒見過不砌圍牆反而挖溝的防守。
看了片刻,范東和就道:「倒是個防騎兵的好辦法。可是這樣分散布置,調動起來相當遲緩,我們只需集中一點突擊,就能把他們切成兩段!」
「先等後方步軍上來。」
隨即許仲行就派出兩隊騎兵,從左右兩翼繞過陣地,查探有無其它埋伏。不過看軍氣,許仲行就知道前方至少有五萬人,整個界域的兵力應該都在這裡了。
但是許仲行不進攻,衛淵卻有了動作。天空中響起尖銳的呼嘯聲,數發軌道炮彈呼嘯而至!「這是何物?」許仲行拔劍在手,但不等他出手,范東和已經斬出三道刀光。
三發炮彈突然變向,避過了刀光,然後凌空炸開,灑出數十發子彈,隨後部分子彈在空中爆炸,有的發出耀眼欲盲的閃光有的發出雷鳴般的恐怖巨音,下方頓時無數戰馬受驚,騎隊出現混亂。
七八枚子彈偷空落在地上,這才爆炸,頓時將周圍數十騎騎兵炸上了天。
界域中央,余知拙根據前方傳回來的消息,親自動手,將一發發塗著白線的空筒子彈裝入炮彈,然後再放入法陣,這一輪打出的炮彈中絕大多數是沒有裝藥的空筒。
前線范東和斬出上百道刀光,如海潮般的刀光將所有的子彈全部凌空斬開,然而卻發現裡面幾乎都是空的。被戲耍的感覺讓范東和瞬間暴怒,若不是許仲行是主將,他都要直接沖陣了。
空中呼嘯不斷,一輪輪炮彈如雨點般砸下,連許仲行不得不親自出手,同時所有道基中期以上的軍官也都要出手攔截。
許仲行發射煙火,緊急從後方跟進大軍中召來一位法相長老,三人聯手,才堪堪擋住了轟擊。但時不時仍有漏網之魚,每一發炮彈落地,都會帶走十幾騎騎兵。
青冥的炮彈似是無窮無盡,眼見這樣下去士氣怕是要先崩潰,許仲行當機立斷,命人去通知後方大軍全速前進,務必以最快速度趕到戰場,然後對范東和和法相長老道:「我們一齊出手,開一條路出來!」
三名法相同時出手,威能驚天動地,三道百丈洪流轟在陣地上,瞬間將一切障礙掃平,開出三條通道!只是許仲行眉頭微皺
三位法相出手看似威勢煊赫,可實際上威力比預想要小,明顯被界域之力削弱,然後被對方軍氣再削一次,最終威力只剩七成。且敵人狡猾,全都躲在壕溝中,結果三名法相全力出手,餘波就只殺了不到一百的敵兵。
但此時許仲行已經顧不上那麼多,長劍一揮,重騎當先開始衝鋒!
大隊騎兵轉眼間就衝到陣地前,道基境的隊長紛紛斬出劍氣刀芒,破開面前的鐵絲網,又或是以道法加持坐騎,一躍丈許高,直接從鐵絲網上跳了過去。
然而剛衝過第一層鐵絲網,陣地上忽然響起連綿不絕的爆炸聲,許多重騎踩中了什麼,連人帶馬都被炸上了天!眾多戰馬受驚,紛紛人立而起,而這時陣地中守軍冒頭,轟鳴聲連成一片,陣地上方頃刻間被濃濃硝煙籠罩!
無數騎兵倒飛出去,無主戰馬則是衝撞在鐵絲網上,被勒得翻倒在地。陣地前爆炸此起彼伏,預先埋下的地雷不斷觸發,這次進攻已經完全變成了災難。
不知多少騎兵突然倒地,根本不知道攻擊從何而來,只能看到陣地上的硝煙越來越多,越來越濃,硝煙中不斷有火光進現,幾乎每次火光出現,就有一名騎士莫名落馬!
范東和看得雙眼赤紅,狂吼一聲,拔刀就沖了上去。
此時八把仙劍破空而至,將他引向一旁空中。一個飄飄若仙的老道現身,遙遙地道:「你這蠻子竟對凡人出手,還要麵皮不要?老道實在看不下去,不得不替你爹娘管教管教你!」
范東和一刀盪開八把仙劍,察覺八劍都是綿軟無力,當下懶得理老道,就欲沖入陣中救援自己帶了多年的精騎。
哪知老道聲音突然變大:「果然不敢和本真人鬥法!看你長得濃眉大眼的,原來膽小如鼠!這樣吧,你若是能接老道三劍而不死,老道轉身就走!」
范東和大怒,暴喝一聲:「雜毛找死!」
他一飛沖天,當空一刀,以劈山分海之勢斬向這嘴比劍利的老雜毛!老道眼見一刀斬下,面露不屑,朗聲道:「不過如此!」
只是他嘴裡說得豪氣沖天,實際上當場轉身遠遁,根本不敢接這一擊。
老道如此果決,搞得范東和也是怔了一怔,這才反應過來,原來這老道就真的只是嘴厲害。
但怎麼說對方也是法相,殺了他比幾萬雜兵有用得多,范東和立刻疾追,誓要將貧嘴老道斬殺!
兩位法相全力飛遁,眨眼間就穿過界域,衝到了西邊。范東和忽覺眼前一黑,一條百丈巨蟒突然自天而降,一口毒霧噴了下來!
范東和心中一凜,不敢托大,全神貫注的和巨蟒鬥法。
只交了幾下手,他就察覺這蟒身上有三分蛟龍血脈,一口毒氣極為可怕。雖然它不是自己對手,可要是一不小心中了毒,說不定真要隕落在這破碎之域。此時他顧不上老道,專心和蟒蛇鬥法,漸漸占據上風。
此時老道又回到兩軍對戰之處,八把仙劍小心翼翼地繞過許仲行,向那法相長老斬去,口中道:「皓首匹夫!無知老兒!敢和老道斗上三天三夜嗎..」
許仲行此刻完全沒心情理會那無賴老道,此時騎兵死亡慘重,只有少數能沖入陣地,但不是被立即射殺,就是戰馬在壕溝上踏空摔倒。大軍軍氣飄搖,竟有潰散之相。
許仲行二話不說,瞬間閃現在陣前,揮劍斬落,也不見劍氣光芒,但壕溝中上百青冥戰士突然無聲無息地死去,就連十幾名道基修士也不例外!
這一劍『殺生』乃是許仲行殺招之一,屬於戰陣殺器,當年他曾以此劍一戰斬殺數千巫族,帶領殘部生生殺出重圍。陣地深處忽然有人重重地哼了一聲,隨即明紅光芒一閃,一道百丈淒婉劍光橫穿陣地,向許仲行反斬!
許仲行揮劍迎擊,但長劍一揚,他才發現劍身甚至自己持劍的手上都隱隱纏繞著絲絲黑氣,出劍威力竟是弱了半分,法力運轉也有些微遲緩!
一樣鎮定的許仲行此時也是又驚又怒,心中只道:「真是惡毒!竟騙我斬殺這麼多身具氣運之人,好讓我被業力纏身!」長劍與紅色劍光相擊,雙雙湮滅,竟是鬥了個平手。溢散的劍氣斬中了幾名騎兵,瞬間帶走了他們的性命。
許仲行臉色鐵青,氣得手都微微顫抖。剛才一交手,他就察覺對手雖然天資絕世,但真實修為只有道基。
可是自己一方軍氣飄搖,對許仲行已無絲毫助力,反而還有些拖累;再受界域之力壓制,最後許仲行一劍斬出只剩下八分威力。
而對方得軍氣之助,威力至少提高五成,且界域之力的拔升加持幅度也是相當之大,再加上手持更是真正仙劍,競和許仲行鬥了個旗鼓相當!
許仲行自幼就是萬中無一的天才,一路行來基本都是同階無敵,同為法相,也能力壓焚海一頭,結果現在被一小輩越階挑戰,還拼了個平手!
以往從來都是他許仲行越階挑戰別人,何嘗被小輩挑戰過?
衛淵也是又驚又怒,對方一劍居然斬殺了自己百名部下,第一線放的可都是至少是鍛骨境的精銳,更何況還死了十幾名道基!衛淵給這些人臨時加持了氣運,居然絲毫沒起作用!
眼見許仲行再次提起長劍,衛淵心一橫,一口氣給許仲行面前數千人全都加持氣運,只希望多少能救回來一點。
衛淵槍尖上亮起一點昏黃光芒,但旋又熄滅。許仲行可不是普通法相,衛淵這一槍幾乎沒可能命中,必須等待時機。
此時軍陣中央,張生揮動緋劍誅仙劍,一道道百丈劍氣撲天蓋地般向許仲行斬去!劍氣威力無窮,許仲行不得不拆解抵擋。但張生只是道基,法力有限,如此狂攻,恐怕連半盞茶都堅持不到。
然而衛淵明白了張生的用意,即刻下令停止射擊。
戰場上槍聲突然停歇,安靜得讓人難以置信。許家鐵騎終於衝破阻礙,如洪流般殺入滾滾硝煙中!
然而他們馬上發現,蛛網般的壕溝完全是騎兵的噩夢,戰壕時到處都是敵人士兵,他們舉著鋼棍一樣的武器,火光一閃,自己身上就會多出一個大洞。
一種難以形容的感覺悄然降臨,許仲行忽然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隨即就看到界域士兵個個變得如同神魔,己方騎兵則如同肉豬般被成片斬殺!
這是許仲行初次直面剎那眾生。
他再也顧不得其它,飛身殺入陣地,連出十三劍,頃刻間收割了數以千計的性命,讓青冥火力出現斷檔,這才救回殘餘騎兵。
此時騎兵後撤,許仲行持劍親自斷後。
黑氣已經悄然攀爬到了他的脖頸,只是有盔甲阻擋,不為人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