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毛怪眼見對方車速越來越快，實在按捺不住心中的恐懼。
他大聲喊道，「我對這裡真的很熟，你想知道什麼都可以問我！」
曲澗磊根本不予理會，無非就是個想要混吃混喝的傢伙。
小孩見車子越走越遠，自己卻是因為跑得太快，已經開始氣喘。
絕望之下，他忍不住大喊一聲，「變異獸的結晶，你要嗎？」
真是敢吹牛……曲澗磊不屑地一笑，不過下一刻，他就是一愣：結晶？
他減緩了車速，扭頭看著追過來的無毛怪，淡淡地發問，「你說什麼？」
小孩氣喘吁吁地跑過來，「變、變異獸的結晶。」
曲澗磊實在不能掩飾自己的心動，只能用一句調侃來遮掩，「果然還是結巴。」
無毛怪沒有在意對方的話，只是表示，「我知道的真的很多。」
摩托慢慢地停了下來，曲澗磊狐疑地看他一眼，「有結晶……你還差點餓死？」
無毛怪終於追了上來，急促地喘了幾大口之後，出聲發問，「你弱小過嗎？」
他能看到對方是一個擁有很多資源的獨行客，卻看不到對方面巾之後的容貌。
所以他下意識地認為，這是一個很強大的人。
曲澗磊聞言，瞬間就不說話了：我不止是弱小過，現在也不是很強大！
所以他頓一頓，問起了別的，「你很熟悉廢土？」
小孩乾脆地點點頭，「非常熟悉。」
「這片地方叫什麼，」曲澗磊出聲發問，他真不知道現在身處何地。
小孩愕然地看著他，「你不知道？」
「是我在問你！」
小孩猶豫一下，才赧然地搖搖頭，「我也不太清楚，野外不好辨別方向。」
這話有理，曲澗磊點點頭，「那你大致說一下，屬於哪個聚居點名下？」
小孩想一想，還是搖搖頭，「我不知道……我認路的能力很差。」
「這叫你對廢土很熟？」曲澗磊有點震驚，臉呢？
廢土中存活下來的倖存者，認路是基本功，你連路都不認識，好意思說自己很熟？
「我熟悉的不是這些，」小孩黯然回答，「我以前在聚居點住，家裡還算富裕……」
「這裡的各種特產，很多知識，比你們野外的倖存者知道得多。」
「這個……好吧，」曲澗磊想一想，不得不承認，人家這麼說也有幾分道理。
關鍵是他對廢土的特點不算太熟，穿越六年以來，活動範圍都是圍繞著亂石營地。
所以這個無毛怪……還是有點用的。
於是他又問一句，「以前你在哪個聚居點？」
「這個……我不想回答，」小孩猶豫一下，堅決地搖搖頭，「家裡人都沒了。」
看來聚居點也不太平啊，曲澗磊想一想，又問一句，「你有變異獸的結晶？」
「有，」無毛怪點點自己的光頭，然後遲疑一下回答，「不敢攜帶，我藏起來了。」
「能理解！」曲澗磊很乾脆地點點頭，你實在太弱小了！
然後他很自然地表示，「帶我去取出來，我平價購買，你信不信我？」
這話他說得理直氣壯，雖然現在沒那麼多錢，但只要他肯認真經營，賺到錢不難。
他可能對這個小孩子食言嗎？那絕對不會！
「信，」小孩子又點一點自己的光頭。
曲澗磊猛地想起一件事，這孩子不可能是天生沒有眉毛和頭髮吧？
在藍星的時候看，他曾經琢磨過一陣子美容和化妝。
如果不用手術換臉，剃光眉毛堪稱是頂天的「土法易容」，整個人臉給人的感覺會大變。
所以他出聲發問，「你的光頭和眉毛，是自己剃的？」
為了躲避仇家，付出這樣的代價並不算高。
小孩心裡很納悶，這位的話題跳躍是不是太大了一點？
不過這是他生存的希望，所以他還是老實地回答，「前一陣毛髮里生蟲，我剃掉了。」
我又想多了！曲澗磊的下巴揚一下，「上車吧，你把變異獸結晶藏到了……哪裡？」
問到最後，他的心裡已經隱隱地生出了點不妙的感覺。
小孩噌地跳到了平板車上，然後才訕訕地回答，「我、我忘了那裡……該怎麼走。」
曲澗磊默然，沉默一陣發話，「那你下車吧。」
開口就說「對廢土很熟」，結果是要啥沒啥，真當我是做慈善的？
「我會做雜活，」無毛怪忙不迭地表示，「變異獸結晶的知識，我也掌握很多。」
下一刻，他就跳下了車，箭一般地躥向遠處，「您等我一下，我去方便。」
紫花地衣的餘毒……果然是還沒有清理乾淨。
曲澗磊也楞在了那裡，好半天才哭笑不得地搖搖頭。
廢土的倖存者里，沒幾個講衛生的，不是不想講，而是真沒那條件。
無毛怪為了避開人方便，寧可冒著失去搭車機會的風險，這就很難得。
擱給別的倖存者看，這肯定是「矯情」——能活下來才最重要。
但是曲澗磊是藍星穿越來的，來自物質極大豐富的社會，倒是能理解這種心態。
「這麼講究的人，做事不會像羅傑斯那麼沒底線吧？」
不管怎麼說，對方的行事，讓他難得地生出了一份親近感。
聚居點裡出來的人，終究是不一樣。
算了，等他一等好了，不過是幾支營養劑，幾口水嗎？
然後他無奈地一拍腦門……還是飄了，才富裕幾天？
然而，雖然他勇於自責，但就是不想改正，「說不定有啥驚喜呢。」
差不多五分鐘之後，無毛怪從一塊石頭後面出來，迅疾地飛奔而來。
他毫不見外地跳上車，「多謝先生等我，咱們走吧。」
「走？」曲澗磊無奈地搖搖頭，「你說個去處。」
小孩愣了一愣，才出聲發話，「你不知道想去哪兒？」
「我不需要知道，」曲澗磊毫不猶豫地回答，「去個秩序相對好一點的地方就行。」
「這個要求太空泛，」小孩有點懵，「你是想去聚居點？」
「去聚居點，我肯定不帶你，」曲澗磊很隨意地回答，「你是帶著結晶跑出來的。」
一顆變異獸結晶，起碼能保證一個聚居點入住的名額。
結果無毛怪居然帶著結晶跑出了聚居點，那只能說明，這孩子的身上肯定有麻煩。
只不過，他沒有興趣去打探。
難得的是，小孩年紀不大，居然還聽懂這話了，他並不否認。
「那你剛才是要去哪兒？」
「走哪兒算哪兒唄，」曲澗磊隨意回答，他真是無根的飄萍，無所謂自己去哪裡。
「你不是說，廢土你熟悉嗎？給個建議。」
小孩想一想，認真地回答，「去洪一聚居點吧，那裡的外圍，相對穩定。」
「洪一……」曲澗磊的眉頭皺一皺，「很遠的啊。」
「其他地方我真不知道了，」小孩嘆口氣，「洪一那裡，距離變異獸也近。」
「那就去洪一吧，」曲澗磊一聽說「變異獸」三個字，就又忍不住了。
他不知道洪一距離這裡多遠，但是距離變異獸近，又相對穩定，就足夠了。
他現在的問題是，該怎麼走到洪一的地段？
地圖是沒有的，只能去上次那個聚居點買一份了。
再次來到聚居點，店主人依舊很熱情，但是說起買地圖，他一臉的為難。
「咱們這裡是屬於洪六聚居點，範圍之內的地圖我有……範圍之外的真沒有。」
曲澗磊微微錯愕之後，就反應了過來：信息封鎖嗎？
這讓他忍不住生出一種怪誕的感覺：高斯槍和雷射槍都有了，還要封鎖地圖？
「那洪六的地圖來一份吧，」他也不想多說什麼。
店主人馬上就取來了一份，「誠惠，一塊銀元。」
「這麼貴？」曲澗磊的眉頭微微一皺，你這地圖金子做的？
藍星那邊，買一幅地圖冊也不過幾十塊錢，你要一塊銀元？
「能買地圖的，都是強大的冒險者，」店主人正色回答，「規定必須銀元交易。」
他沒說是誰規定的，但是毫無疑問，聚居點肯定脫不了干係。
曲澗磊想一想，又問了一句，「不是洪六的銀元……可以嗎？」
「那只能算九個銀角子，」店主人毫不猶豫地回答，「不通用的。」
「那不買了，」曲澗磊很乾脆地表示。
其實就算一比一兌換，他都有點不想露出洪四的根腳，現在就更省了。
店家左右看一看，手指微微一動，指了一個方向，低聲發話，「洪一……在那邊。」
你這就會做人！曲澗磊聞言微微一笑，「給我加滿油，還要營養劑和水……」
兩支高斯步槍，加一把振盪刀，相較上一次的交易，這次交易額就差了很多。
不過補給依舊是滿了，曲澗磊也沒有討價還價，載著無毛怪離開。
馳騁在無人的荒野里，小孩坐在車上，忍不住發問，「你真一點不認識路？」
曲澗磊心裡生出一種怪異的感覺，「你覺得……你有資格笑話我？」
「我不是那個意思，」小孩還是很敏感的。
他小心地解釋，「抓兩個倖存者，不就問出來了？」
「實在不行，就多問幾個，總有人會說的。」
曲澗磊頓時就無語了，半天之後才問一句，「他們要不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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