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土的野外一向很危險,變異獸很可怕,更可怕的是人!
曲澗磊根據子彈的彈著點和激起的沙土,大致能判斷出對方的方位。
應該就是藏在前方一個不起眼的小土坡上。
之所以說它不起眼,是因為旁邊還有兩個稍微高大一點的土坡。
不過高並不代表絕對好,曲澗磊深明這個道理,合適的,才是最好的。
倉促之下,他也判斷不出對方為什麼選擇這裡埋伏自己。
但是他可以確定一點:對方人不多,只有一到兩個人。
如果人多的話,絕對會把他放近了殺,而不是遠遠地開槍。
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才會認為,開槍的人是打悶棍的,而不是墮落者。
墮落者也會使用槍械,但是他們沒有補給,子彈全倚仗繳獲,不會這麼浪費。
而且墮落者擅長抱團取暖,出動時通常是三五成群,獨行的很少見。
然而,就算判斷出對方人數不多,曲澗磊也沒有反擊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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敵情不明、地形不明,貿然反擊是對自己的不負責任。
在這片廢土之上,打悶棍的那些人……真的是數不勝數。
任何一個很不起眼的人,一旦身處野外,手上又有槍枝,就很容易生出不該有的心思。
哪怕是胖姐這種生意人,甚至莫里森那樣的膽小鬼,都可能臨時起意客串一把強盜。
曲某人本身是獨行客,身上又有長短傢伙,被人視為獵物很正常。
也就是胖姐說的那樣,有槍可能死得更快——偷襲者會在第一時間痛下殺手。
按說以曲澗磊的性子,應該很痛恨打悶棍的:我沒招你惹你,就要殺掉我?
然而他心裡更清楚,只要廢土的秩序沒有發生變化,這種情況就會永遠持續下去。
每一個倖存者,都可能在某個合適的條件下,變身為盜匪。
這種現象屢禁不絕,不是他一個人能改變的,他也沒有責任去改變。
與其生悶氣,倒不如悄然撤退。
至於對方是誰,他也沒興趣知道,可能的嫌疑人太多了,想太多純粹是自尋煩惱。
不過想跑,也要講個章法,可以肯定的是,對方選擇在此埋伏,對周圍環境肯定很熟。
曲澗磊往日也走過幾次此地,記憶不是很深,但是仔細想一想,還是翻出了回憶。
然後他恍然大悟……怪不得要埋伏在那個小土坡上!
小土坡不是最好的埋伏點,但是跟高處相比,差別也不是很大。
關鍵是那個地方非常利於撤離,被襲擊者想要反殺,就要考慮第二次被埋伏。
另一方面就是曲澗磊所處的位置,進攻不是很方便,也不方便逃跑。
當然,方便和不方便都是相對的,並不絕對。
但是對方能在荒原上找到這樣的位置埋伏,已經很不錯了。
曲澗磊瞬間就想到了三個逃脫方向,不過思索一下,他決定不選擇這三處。
原因很簡單,萬一對方布設了陷阱或者是地雷呢?
對於這些打悶棍的傢伙,永遠都不要高估他們的底線。
為了一把振盪刀炸死一個人,對他們來說都划得來,哪怕差價只是一支營養劑。
只要產出大於投入,就可以去做,更別說他身上還帶有槍枝。
如果時間和空間足夠的話,曲澗磊並不擔心陷阱,但是現在來不及!
他又向前方測滾了幾滾,然後抬手扔出一枚劣質的煙霧彈。
等煙霧大起,他開始向側前方衝擊。
真沒有反擊的意思,無非是從這裡撤離更安全,他實在太明白廢土的人性了。
「嘖,遇到一個警惕的,」埋伏者嘆口氣。
這是一個中年矮壯漢子,面目憨厚一臉的風霜,衣衫也很破舊。
他手持一把老舊的高斯自動槍,綁腿上插著短刀,還有一個小腰包,一顆手雷。
擱給外人來看,這就是一個比較窘困的倖存者。
雖然有刀槍這些武器,但是絕對不會給人「精悍」的感覺。
如果沒有那把破舊的高斯槍,基本上就是底層的倖存者,有點防身武器罷了。
一般人根本想不到,他已經獵殺過五名倖存者了,今天是第六個。
正像曲澗磊想的那樣,他並不是殺人狂魔,只不過……這樣容易得到外財。
什麼時候手頭緊張了,他就來獵殺一個獨行客。
看到對方扔出了煙霧彈,他就知道今天可能要空手而歸了。
緊接著,對方居然又發射了一枚槍榴彈,打在距離他不遠處,而且竟然也是煙霧彈。
要進攻嗎?他心裡冷笑一聲,一個獨行客而已……你知道我這邊有幾個人?
所以,只是撤退前的虛張聲勢罷了。
不過小心撐得萬年船,他是來賺外快的,不是要跟人生死戰。
他要撤走,肯定也要有章法,於是翻滾兩下,換個位置。
然後他抬起高斯槍,又是兩個點射——我還在這邊呢。
緊接著,他又是幾個翻滾,一貓腰就快速離開了。
他也是謹慎之人,別看殺人不眨眼,正經是惜命得很。
對方可能是「以進為退」,但他也不敢賭,一定就是那樣。
只是想賺點外快,如果要把小命搭上,就沒意思了。
所以他這次沒有常規撤退,而是貓著腰平移了三四百米之後,之字形迅速狂奔而去。
周圍眾多的小土坡,很好地掩護了他的身形。
他非常擅長逃跑,哪怕身上零碎不少,衣裳也破舊,但是綁紮得很好很貼身。
一路狂奔出差不多三千米,他才拐到了一個土坡下的凹陷處。
這個小坑不大,蜷起身子剛好躲得過觀察,再蓋一塊土色破布就是完美。
他喘著粗氣繞過來,不曾想,迎面就看到一個黑洞洞的槍口……
曲澗磊也很無奈,他發誓自己是胡亂跑過來的,正要在此地歇一歇。
對於打悶棍的人,他生氣歸生氣,真的是沒有想過調查,更沒有想報復。
但是他坐下還不到一分鐘,就聽到遠處傳來輕盈的腳步聲。
對方的腳上功夫,那是真的可以,但是劇烈的喘息,是怎麼都蓋不住。
曲澗磊端著雷射手槍,對準了突然冒出的腦袋,兩人都是一愣。
老實漢子一眼就認出了對方,但是雙方的距離實在太近了,而對方端的是手槍。
他想要轉身再跑,已經來不及了。
曲澗磊怔了一怔之後嘆口氣,「你跑得挺快的。」
老實漢子老老實實舉起雙手,然後他決定說謊。
「這是我休息的地方,這位朋友,咱倆無冤無仇……你想休息可以暫借給你。」
曲澗磊根本不在意對方說了什麼,天底下哪裡有那麼巧合的事?
尤其是對方身上確實有高斯槍,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就算不是你,也就是你了。
他無奈地撇一撇嘴,「說句實話,我真沒想反擊你……打悶棍的人太多了。」
老實漢子怔了一怔,還是搖搖頭,憨厚地回答,「我真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曲澗磊不以為意地撇撇嘴,也不指望逼得對方承認——有意義嗎?
他只是輕喟一說,「抱歉了,是你運氣太差……跑得還不夠快!」
如果對方先到了這裡,被動的……死的就是他了。
看到他始終在自說自話,老實漢子也意識到了,這樣對話下去,自己會完蛋。
他果斷認栽,「我只想打劫一點小錢,廢土生存著實不易,沒想著一定要殺人。」
頓了一頓,他又補充一句,「就像你沒打算找我報復……我本來是要逃跑的。」
曲澗磊默默地看著他,過了一陣才吐出兩個字,「就這?」
「我可以買命,」老實漢子終於談到正題,「有一些好東西,我藏在了營地里。」
曲澗磊不相信這話,廢土倖存者除了團伙,很少有人把好東西藏在居住地。
要說藏在野外,那還有幾分可能。
正經是他跟著對方走,沒準還會遇到對方的同夥,而且營地里也不好隨便殺人。
所以他繳了對方的械之後,又讓對方捆住自己。
然後他抬手一刀,直接砍在對方大腿上,嘴裡嘀咕一句,「受點傷,不要緊吧?」
打悶棍的這貨就算沒想殺他,高斯槍打上去,負傷是難免的。
他不受傷,對方怎麼搶東西?
然後他面無表情地發話,「說出你的東西藏在哪裡,否則我讓你流血而死!」
他這一刀下去,老實漢子的臉已經變了——你還是要殺人啊。
經常打悶棍的他,搶劫時還真不一定殺人,畢竟他的目的只是搶劫。
當然,打傷人那是必然的,打死人沒準就引來報復了。
剛才應該嘗試反抗的!他心裡有點後悔,哪怕很可能當場死亡。
然而,終究是沒有後悔藥的,他慘笑一聲,「你怎麼能保證不殺我滅口?」
「那你只能賭一下了,」曲澗磊的臉上還是沒有什麼表情。
老實漢子耷拉著眼皮不說話,顯然是躺倒任捶了。
曲澗磊也不跟他客氣,先翻騰著他身上的零碎。
這位是真的窮,除了兩管營養劑和一些子彈,連水都沒有攜帶。
不過他在對方腰間的盒子裡,意外地發現了一顆小拇指肚大小的褐色石頭。
「這是什麼?」曲澗磊小心地用短匕去碰一碰。
老實漢子的臉色,在瞬間變得刷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