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征呂宋!
丁火根等人一起喊道:「剿滅洋夷,浮海南征!"
戚繼光對朱寅道:「稚虎,你是岱山軍節度使,就准主將所請,代朝廷下令南征吧。」
「是!孩兒領命!」朱寅肅然說道,面向諸將道:
「這華洋夏海的每一條魚蝦,每一個島嶼,都是華夏所有!」
「傳本帥軍令,盡發大軍,明日辰時南征呂宋!各部飾令士卒,檢修戰船,
正裝待發,不得有誤!」
朱寅聲音清稚,說的話卻是鏗鏘有力,有板有眼,看上去倒也有三分威嚴。
十歲稚童,隱然將帥風采,看的戚繼光十分欣慰。
此子,誠將才也。只要忠於大明,必是國朝棟樑。
要是在南雍和他爭奪神童名號的王瑞芳看到這一幕,只怕會震驚之下「深藏功與名」。
「謹遵節帥軍命!」丁火根等人一起雷鳴般的應道。
朱寅看著張,說道:「張將軍,如今我岱山家底軍備如何?你且一一說來。」
「是!」張合出列,並井有條的說道:
「如今我軍所屬大小五個島嶼,島上軍民男女老幼,共計九千五百餘口。可耕之田四萬兩千餘畝,漁港十七處。」
「兩丈以上漁船一千五百餘艘。四丈以上戰船,二百二十餘艘。其中超過十丈的中大型戰船,共計三十六艘。"
「大小火炮一百二十餘門,但以虎蹲炮為主,千斤以上大炮只有二十四門。
火加上田義給的,也只有九百多杆。」
「我們缺銅缺鐵。造火炮火的材料都沒有,工匠也很缺。」
「新老士卒共計兩千三百六十餘員。除此之外,還有奉節帥之命所練女兵三百餘人。但女兵雖是挑選大腳健婦編練,畢竟是女子,戰場廝殺怕不濟事。」
「除了戰兵營和女兵營,民兵營練了五百多人。民兵營打魚種田為主,軍訓只是閒暇為之,年紀不是偏大就是偏小,戰力也就和官兵差不多,留守倒是成,
上陣廝殺卻是差了。」
聽張這麼一說,岱山軍體系戰兵、女兵、民兵三營,加起來超過了三千人女兵和民兵,當然是朱寅上一次離開岱山前,提議組建的。
可張合看不起女兵和民兵。在他看來,能夠上陣出征的只有兩千多戰兵。
張繼續說道:「三營士卒,刀槍弓矛倒是夠用,我們繳獲了不少。但是甲不夠。」
「就是戰兵營,也只是大半有甲。火藥、羽箭有了田義的補充,倒是夠打一仗的。」
朱寅想了想說道:「臨時將六十以下、十四以上男子,只要不病殘,全部編為留守營。八歲到十三歲男童,臨時編為童子營。再留下三百民兵、兩百女兵。」
「讓留守的民兵、女兵,分別負責訓練留守營、童子營。兵器不夠,就削木為矛。」
「這起碼有兩千人吧?組織起來守衛老家暫時夠了。」
「所有戰兵,再加兩百民兵,一百女兵,全部南征。」
朱寅要抽調一部分民兵和女兵參戰,其實另有考慮。
他希望民兵和女兵也能經歷一次戰場。這樣,回來之後就能成為民兵營和女兵營的骨幹。
朱寅說到這裡,忽然看向丁紅纓,「紅纓,這隨軍出征的一百女兵,就由你統領。將來,這一百女兵,就是女軍的種子。」
「是!」丁紅纓很是高興,可她畢竟是個聰明的女子,眼睛一轉的說道:
「節帥,雖然屬下能統領女兵,但屬下將來想統帶戰兵,這才是真正的將軍。」
丁火根等人都是苦笑。紅纓居然還不願意一直統帶女卒,她還想像男子那樣,當真正的武將。
「好!」朱寅很喜歡丁紅纓這個「大侄女」,小手一揮的說道:「將來有機會,一定讓你統師戰兵。」
很快,各種大事就定了下來。
決定出征之後,朱寅以岱山軍節度使的身份,正式主持出征軍議。
朱寅算是活了兩世,還是第一次以軍事長官的名義,布置和下達作戰任務。
真是過癮。
大丈夫當如是也。
南征主力兩千六百多人,乘坐三十八艘船,偽裝為商船,分為十三個小分隊南下。
出發時間是臘月初七上午辰時三刻。
滿打滿算只有一天時間了。
出征準備其實早就做好了。早在田義派人送來錢糧軍械的時候,岱山軍就開始動員了。
海上行進路線,也早就制定出來,利用冬季季風,沿著傳統安全航線進軍。
冬季少有颶風,華夏海又多是北風,很利於岱山軍出征,可謂天時。
朱寅熟悉東南亞的海域地圖,擁有世界上最準確的海圖,這是地利。
岱山軍早就想教訓洋夷,搶劫洋人的戰船、物資,士氣高漲,上下同心,這是人和!
命令下達之後,戰術細節就丟給義父和丁火根等經驗豐富的老人,朱寅就不管了,戰場環節他知之甚少,也就不摻和。
朱寅帶著寧採薇住進了臨時的「節度使府」。
所謂的節度使府,就是當年明軍海防巡檢所改建的一個小院子,曾經也被倭寇頭子住過,算是島上最好的幾個住處之一。
可即便如此,也沒有地龍之類的冬日取暖。
朱寅令人在屋子裡挖了一個火塘,直接燒火取暖,整個堂屋暖融融的。
三人一犬圍著火塘,身上的寒意消散一空,每人的目中都跳躍著火焰,充滿了暖意。
就是越來越壯的小黑,也趴在火塘邊上,舔著自己緞子般的狗毛。
朱寅已經脫了貂鼠裘衣,一邊加著木柴,一邊懶洋洋的說話,滿是出征前的鬆弛感。
頗有大將風度。
「—你只走了幾個月,我們就是大地主了,三個田莊,八個藥園。算起來,
幾萬兩的產業啊,我只花了幾千兩買下來——"
「寧總,你服不服?這就是抄家奪產的魅力。』
寧採薇沒有想到,她離開之後,小老虎居然借刀殺人滅了王家和陳家,劃拉了三千多畝良田、八個藥園、幾十艘船、幾百頭牛馬。
還有三百戶佃農和一百多戶藥農。
再加上填玉閣,朱家的家產超過了十萬兩!
真的開始發達了吖。
寧採薇很是高興,明媚的眼晴笑的彎彎的,一臉小迷妹的模樣:
「真的麼?那我們真是狗大戶了啊。小老虎,你真厲害,真是錢耙子。」
她聽到這麼多良田和藥園,整個人散放出快樂的氣息。
這麼快,就要當大戶娘子了。那大明首富的目標還遠嗎?
寧清塵舉起小手,奶聲奶氣的說道:「藥園是我的!要歸我管!」
朱寅笑道:「那是當然,藥園你管。清塵,你姐會賺錢,我會搶錢啊,你只用花錢就行了。」
「我只用花錢鴨。」寧清塵咯咯笑了,她伸出小爪子,一手抓著朱寅,一手抓著寧採薇。
「那你們好好賺,好好搶,我就等著糟踐了,我要當敗家女。」
她揚起的精緻小臉,居然帶著一種神聖,「我要燒很多銀子搞研究,硬生生用燒銀子,讓古代的醫療水平發生質變!」
「我要讓古人的平均壽命增加十年!要讓嬰兒的天折率降低三倍,要讓婦女的難產死亡率降低三倍!」
寧採薇幽幽道:「寧清塵,你真是個白衣天使啊。不過,銀子燒了還是銀子。」
朱寅卻是不禁有點感嘆,他摸摸寧清塵的小腦袋,語氣誠懇的說道:
「寧大夫,你真是一個了不起的醫生。不管你能不能實現,你都是醫者仁心,是聖人,是天下大醫啊。
,,
「真的鴨?」寧清塵寶石般的眼睛認真看著朱寅,兩隻小爪子捉住他的手,
有點外交姿態的說道:
「我感到很高興。小老虎,你真的這麼想嗎?』
「當然。」朱寅正色道,「卿雖年幼,卻有聖人之心。你我乃同道也,殊途同歸,都是為了天下蒼生。寧大夫,我會全力支持你光明正義的偉大事業—"
「好啦好啦!真是肉麻。」寧採薇捂起耳朵,一臉嫌棄。
「又沒有外人,只有小黑,你們秀給誰看?你們都是志同道合的聖人,姐是俗人,姐多餘。真是難繃。」
寧清塵頓時生氣了,她奶凶奶凶的衝著姐姐:
「你就見不得別人高尚!你只知道世俗的名利,蠅營狗苟的自我主義!」
「不高尚不是錯,可你卻心安理得的嘲弄高尚,因為庸俗而沾沾自喜。那就是你的悲哀和不幸了。」
「庸俗的女人!我看到了你荒蕪的精神世界!你其實是自卑的,不是嗎?」
「媽蛋!」寧採薇笑罵一聲,「你要造反了!」
她不由分說,直接將嬰兒劃拉過來,照著小屁屁裝模作樣的拍了幾下,「姐自卑!姐的精神一片荒蕪!你高尚!」
「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寧採薇真的有點惱火妹妹的叛逆,因為妹妹不是真正的嬰兒,她雖然是嬰兒的身體,說的卻不是孩子話。
「家暴鴨!」寧清塵小嘴一,求助的看著朱寅,「寧大魔頭欺負孩子!小老虎—」
朱寅對上那雙軟萌的眼神,頓時心軟,趕緊說道:「算了,她還是孩子!」
寧採薇氣笑了,「媽蛋,你就護著她吧。遲早她要在你頭上築巢造窩!就是你當了皇帝,她都敢讓你難堪,你信不信?」
朱寅轉換話題道:「明天出征,我肯定要去,我是節度使嘛,需要這一仗豎立威信,這也是義父的意思。」
「你剛從廣西回來,一路奔波,就不要去了。你就留在岱山島,陪著清塵等我回來。」
寧採薇站起來,將奶粉倒進兩個杯子,取下吊壺沖了兩杯,然後又加了一點白糖。
接著她將奶香四溢的牛奶遞給朱寅一杯,自己端了一杯抿了一口,這才搖頭道:
「不行。我一定要去。我要親自看著這艘西班牙戰船完蛋。但這不是主要的,
「主要是戰場危險,炮彈無眼,我們應該同生共死。小老虎,你是去打仗,
我不放心。」
「我也要去!」寧清塵說道,「我要看看西班牙人是不是已經將金雞納樹帶到了呂宋島!」
「你們不認識這種珍貴的藥樹,我要親自去找!」
「金雞納樹?」朱寅眼晴一亮,喝了一口牛奶,說道:
「那可是能提鍊金雞納霜(奎寧)的寶樹啊,是印第安人的神樹之一。西班牙人很早就發現了金雞納樹,因為開的花好看,作為觀賞綠植。」
「哦,採薇,你的牛奶不錯。」
寧清塵一副學者的表情,「西班牙人三十年後才能發現金雞納霜,他們現在只是把金雞納樹當成觀賞綠植!」
「如果呂宋有這種綠植,我們就要帶回來培育,種植。我們就會發現金雞納霜,救活很多病人。」
「好吧。」朱寅點頭,又喝了口牛奶,「寧醫生,你說服了我。我可以讓你一去呂宋。」
「採薇,真的不錯。我是說牛奶,奶味很地道,比我預料的好多了。」
寧採薇嫣然一笑,神色有點得意。她動作優雅的喝了一口牛奶,嘴巴上頓時出現一圈奶鬍子。
「那當然。每一個工藝步驟,我都是親自把關。那些雜交奶牛,雖然產量不如後世,但吃的草好,奶源其實比後世的奶源更好。」
寧清塵伸著小手,「我要喝一口!」
寧採薇小心的餵著她,「小心燙,慢點。"
寧清塵喝了一口,小嘴上也是一圈奶鬍子,甜甜笑道:「真香!」
朱寅說道:「奶粉是好東西,稀罕物。這次不是帶回了五千斤麼?大方點,
拿一百斤出來分給義父他們"
寧採薇說道:「小老虎,我沒有那么小氣,你別聽清塵胡說。這些事,哪裡需要你提醒?」
「不但義父有,我們身邊人都要有,將來岱山軍將士也要喝上奶粉。」
「小老虎,你不會真認為我是個吝嗇商人吧?」
寧清塵聞言有點心虛的低下小腦袋。朱寅則是賠笑道:
「誤會!誤會了不是?我哪是這個意思?知道你大方."
寧採薇翻了個白眼,「你放心,給義父他們的奶粉,我在廣西包裝時就特意封裝了,用的是精包裝,專門送禮的。給義父的就有十斤。」
「今晚就會送給他們。要是連這些事都要你提醒,那我也太遲鈍了,還能成為寧氏總裁?」
朱寅不禁有點慚愧,趕緊轉移話題道:「這次南征要是不順,可要在呂宋過年了。」
寧採薇道:「在呂宋過年也沒關係,就是不能給姑母拜年。'
朱寅笑道:「你姑母還向我要讓人呢。對了,我還認識了徐渭,他現在是我們的謀主—」
朱寅又將認識徐渭、成立宣社的事情對寧採薇說了一遍。
寧採薇又意外了一次。
她沒想到,小老虎連徐渭都劃拉進兜了。至於宣社,那是遲早的事情。
「你這次怎麼沒有帶徐渭出海?」寧採薇問道,「還需要對他保密岱山軍?
北朱寅搖頭:「徐渭值得信任,他比我更想造反,他比誰都仇恨這個朝廷。只是他暈船,不能出海。」
寧採薇笑道:「我還是宣社的秋使?不過是讓我花錢,當宣社的冤大頭吧。」
朱寅道:「好了,你再說說你在廣西的事情。「
兩人好像有說不完的話,足足聊了一個多時辰,這才一起去送奶粉。
第二天大早。
岱山島岸邊,數以千計的軍民都到了,黑壓壓的一大片。氣氛肅穆又熱烈。
兩千六百多整裝待發的士卒,整整齊齊的列陣,其中赫然有一百紅衣女兵,
人人手持紅纓槍。
岱山軍的海龍牙旗在寒風中獵獵招展。
岸邊港口,白帆如雲。一門門的火炮,已經全部上船。
但看不到炮口。
戰船全部偽裝成商船。實際上,岱山軍的戰船主要就是武裝商船,並非真正的戰船。
當今世界,真正的火器化戰船,只有西方殖民者才擁有。
此時,戚繼光、朱寅等將師早就肅立在臨時搭建的祭壇上。
這是出師祭祀。首先是祭天。
祭台上架起火堆,屠宰一隻羊,放在火上燒烤。
等到羊肉烤好,朱寅抽出祭刀,親自分割祭肉,將羊頭切好,雙手舉起,跪在地上,仰視蒼天,喊道:
「上蒼!上蒼!保佑我出師大捷!凱旋歸來!尚饗!」
然後是祭地,去土神廟祭祀土神。再去海神廟祭龍王爺。
朱寅上香,敬酒,祈禱龍王爺保佑風平浪靜,出師順利。
祈禱土神保佑出入敵境平安,綏靖新土。
無論是祭天,還是祭地,都是朱寅主持。
戚繼光這是有意彰顯朱寅岱山軍節度使的地位。
最後就是祭祀軍神和軍旗,也就是祭,祭祀軍神蛋尤。
眾人在軍旗下宰羊,用牲畜的血塗抹牙旗、戰鼓、梳杆。
朱寅用手指蘸了羊血,划過自己的額頭和小臉,頓時滿臉血腥。
他站在牙旗下,取出《誓師詞》,對著兩千多士卒展開,清聲稚氣、神色肅穆的誦讀道:
「.-華夏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萬裏海疆,俱為夏域!」
「"-呂宋,《山海經》中勞民國也,本華夏封疆之地,卻被洋夷占據,以為殖民者也,殊為可恨!」
「今乃受命於三皇,承訓於五帝,征伐於南荒,遠涉於滄溟,珍滅凶頑-—-布漢家威嚴於萬里波濤."
「—此誓!威武!」
念完簡單的《誓師詞》,朱寅轉身對著牙旗行禮。
然後又面向將土,抽出腰間的短劍,喝道:
「登船,出征!」
明萬曆十五年,臘月初七日辰時三刻。
朱寅以十歲之身在岱山島誓師,率舟師南下,遠征呂宋!
PS:終於出征了。這一仗究竟打的如何?請看下回分解。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