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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一鯨落

2024-10-22 03:08:28 作者: 戈昔
  朱寅語氣平淡的說:「你知道莊知縣是我靠山,卻還是想動我,就是為了這塊地。你別告訴我,這塊地只是一塊地。」

  「如果沒有讓我信服的秘密,那你就慘了。孔九郎就很老實,他痛快交代,沒遭罪。」

  王朝闕長嘆一聲,「我沒有想到,會折在小兒之手。我王家祖上乃太祖親衛,富貴了二百餘年,成也朱,敗也朱。」

  「你,是宗室吧?哪一藩?」

  朱寅笑了,「王朝闕,你是個聰明人。你怎麼知道我是宗室?」

  王朝闕目光平靜了很多,「王某最信命數風水,堅信其中必有人生大秘。我王家以朱家而發跡,以朱家而落寞,豈非命數?即是如此,你就不是一般朱姓,必是宗室無疑。」

  「況且這塊地,本就和皇室有關。如今又被你租用,這怎能只是巧合?

  「只是,我不知道你出自哪一藩。」

  「哪一藩?」朱寅神色玩味,他看著南方,那是南洋的方向,「我的確是宗室,可哪一藩都不是。」

  「哪一藩都不是?」王朝闕一愣,隨即臉上慢慢浮現驚愣之色。

  他明白了。

  「你是懿文太子一脈,建文帝後裔?」

  朱寅點點頭,「王朝闕,你知道的還不少啊。你知道建文皇帝還有後裔「哈哈哈!」王朝闕忽然縱聲大笑,笑的古怪至極,神色卻有釋然之色。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王朝闕猶如癲狂,「冥冥之中,命數已定啊!我輸得不冤,不冤吶!哈哈哈!」

  朱寅冷冷看著他,「哦?我倒要聽聽,你知道什麼。」

  王朝闕笑的眼淚都出來了,他喘息著說道:

  「你知道這塊地有什麼來歷?這是建文帝陵寢地宮所在,這塊吉壤,本來應該叫--敬陵!」

  『要問地宮中有什麼秘密,那就不得而知了,應該什麼都沒有。"

  「青橋里的百姓,最早就是遷來守陵的。」

  什麼?建文地的陵寢,敬陵?

  朱寅大感意外,不禁愣住了。

  他熟悉歷史,知道敬陵是漢章帝的陵墓,卻不知道建文帝的陵號,也曾叫敬陵。

  歷史上沒有記載建文帝修過陵墓,自然也就沒有建文敬陵的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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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朝闕繼續說道:「這塊地的下面,是建文帝當年秘密修建的地宮啊!

  他逃走的地道就通到地宮·.

  王朝闕將風水大師羅無名的秘密說出來,朱寅這才明白事情始末。

  原來,王朝闕是看中了「敬陵」的風水,而不是這塊地埋了財寶。

  他不認為王朝闕是在撒謊。就算他撒謊,也撒不出這種看似荒謬的謊。

  這個秘密聽起來荒謬,其實也在情理之中。

  帝王往往登基不久就要選定風水寶地為吉壤,這是慣例。建文皇帝沒有理由例外。

  朱棣剛造反時,建文皇帝信心滿滿,自以為能平定叛亂,當然不會因為朱棣造反,就不選吉壤。

  只是,為了擔心朱棣請人魔鎮,沒有公布吉壤方位,秘密修建地宮而已。

  因為是秘密進行,修建不久就廢棄,史書才沒有相關記載。

  後世有人猜測,建文皇帝的吉壤,距離孝陵肯定不遠,多半在南京城南這裡可不就是南京城南嗎?

  讓朱寅真正感到驚訝的是,他居然回到了老祖宗選定的陵寢之地。

  好像冥冥中註定一般。

  朱寅很是感慨。誰也不知道,建文皇帝其實埋在了後世蘇門答臘的答眼亞比。

  隨從建文皇帝一起出海的四十多人,去了蘇門答臘後,男子全部改姓洪,意為洪武。

  只有在秘密家譜上,自己祖上仍然姓朱,對外都是姓洪。

  鄭和太監幾次路過蘇門答臘,都沒有發現。或許,他也是裝糊塗。

  王朝闕慘笑一聲,「羅無名死後,此事只剩我兄弟二人知道,就算周家都不知道。如今,吾弟已死,吾也難逃一死,這個秘密只剩你知道了。」

  「而你,恰恰就是建文後裔,這豈非天意?人力豈能為也?」


  他向來最信風水命數,得知朱寅是建文後裔,他反而不恨了。

  這是冥冥中註定的啊。

  王朝闕閉上眼晴,忽然睜開,看著朱寅的小臉:

  「建文皇帝的後裔,恰恰住到了「敬陵』,回到了南京。這不是巧合。

  這說明,懿文太子的一脈,要回歸大統了。」

  「成祖一脈的帝位,將來坐不穩了。大明,終究要回到長房嫡脈手裡啊,這一定就是命數了。」

  「難怪你年僅十歲,就如此妖孽,完全不像個孩子。原來,你是挾運數而來,是來奪回皇位的,怎麼能是常人?」

  朱寅目光幽邃,冷笑道:「其中幽玄,不是你能理解的。不過你說對了,我要奪回皇位。朱棣一脈都是叛逆,有什麼資格繼續坐位?」

  「就說萬曆,居然讓田義在南京變著法子抄家斂財,這種人卻是天子,

  真是狗肉上不來台面。」

  「若非萬曆想發抄家財,王家也不會亡。王家勢大財雄,沒有萬曆的貪婪,我又能把王家怎麼樣?記著,你死了後不要找我,應該找萬曆。」

  王朝闕看著北方,忽然再次大笑。

  「哈哈哈!萬曆,你這個貪財好貨的昏君!你這個宮女生的!上不得台面的!抄家皇帝!你抄了我的家,你將來的下場,怕是不如我,不如我啊!

  哈哈哈!」

  「朱寅,給我一個痛快吧。」

  朱寅點點頭,對蘭察使了個眼色。

  蘭察掐住王朝闕的脖子,用力一掐,咔一聲就捏碎的喉嚨。

  王朝闕兩眼猛然突出,立刻斃命氣絕,死的倒也痛快。

  朱寅其實還是講信用的。

  康熙手腳麻利的從王朝闕身上搜出一疊子度,交給朱寅。

  度是古代最堅挺的紙幣,如今每張值十兩,接下來還會漲價。

  這一疊度有一百多張,價值一千多兩,逃命時最適合帶。

  若是帶銀子,就要上百斤,怎麼攜帶?就是黃金,也需要十幾斤重,走遠路同樣不輕鬆。

  度最是方便了。必要時,還可以填寫一張度,剃髮逃入寺廟,以僧人的身份繼續逍遙。

  朱寅將價值一千多兩白銀的度揣入懷中,感覺胸口一陣溫暖。

  「額真,他的屍身,還是--」蘭察指指東山下的深澗。

  朱寅嗯了一聲,「天黑再扔下去。」

  蘭察領命:「!」

  朱寅看看蘭察用麻袋裝看王朝闕的屍體,心中轉看念頭。

  地宮有多深?在哪個位置?要不要挖下去看看?

  想了想,朱寅還是決定暫時不動。

  因為若有什麼發現的話,以他如今微弱的勢力,護不住秘密,容易泄露。

  還是以後再動吧。

  朱寅離開雜院柴房,回到內庭朱樓,看見趙嬋兒正在給寧清塵餵奶。

  趙嬋兒有點感慨的說道:「明年春天,清塵就不用吃我的奶啦。」

  說完擦擦寧清塵的小嘴,露出恬靜的微笑。

  寧清塵看看趙嬋兒美麗的面龐,不由又想起了女真部落的吉蘭媽媽。

  朱寅親自給趙嬋兒湖了一杯茶,「嫂嫂,等到清塵斷了奶,小弟還要請嫂嫂幫忙。」

  他知道趙嬋兒家境不富裕,有兩個孩子要養。丈夫顧起元雖然十幾年後會中探花,但顧起元如今沉迷金石,歷史上還要十年才能中舉。

  接下來的十年,顧家的日子還是很窘迫。

  自己能幫一點,就幫一點。

  趙嬋兒笑道:「要我幫啥子?」

  「教書。」朱寅笑道,「當個女先生。轉過年,採薇的工坊就要開辦起來,開始就要僱傭幾百個人。」

  「教他們識字呀!」趙嬋兒神采飛揚,「寅哥兒真是新鮮,還要教授僱工識字。行,我願意干。」

  她是書香女子,若是男子,早就考中秀才了。

  朱寅道:「那就說定了,每天只上半個時辰課,每月五兩薪水。」

  根據計劃,寧採薇招募的是工人種子,都是少年少女,以便長期為集團服務。


  趙嬋兒眼圈紅了,忍不住抹起眼淚,「寅哥兒,奴家知道,你是好心,

  幫襯我。可是五兩銀子,實在太多了——."

  「不多。」朱寅擺擺手,「按說請一個西席也才二三兩,但嫂子是清塵乳母,半個長輩,這是一輩子情分。」

  「若是給少了,清塵大了會認為我們苛待她乳母。所以,這是情理之中,嫂子不要推辭。」

  趙嬋兒聞言很是感激,心中十分溫暖,「寅哥兒,你既如此說,那我再推辭就矯情了。」

  說到這裡展顏一笑,「寅哥兒才十歲,卻像個大人,這要是將來做了官,小小年紀坐堂排衙,不定是何等情形呢。」

  「你如今也入了國子監,和外子也是同窗了,還要親近才是。」

  她是擔心朱寅年紀小,在國子監受欺負,有年長的顧起元照顧,也能好一些。

  朱寅知道她好意,點頭道:「好。早就想和顧家大哥認識了。」

  趙嬋兒又道:「王家被封了,也是罪有應得,不過已經有傳言了,說是,說是—」

  朱寅笑道:「說是王家得罪了我,這才倒霉。"

  趙嬋兒點頭,「可不就是信口胡麼?但總歸有人相信這些流言。」

  朱寅神色玩味,「隨便他們猜罷,又不是我查封的王家,那麼多金銀財寶,我可沒有拿一兩。」

  正說到這裡,忽然康熙小心翼翼的進來,稟告道:

  「主公,外面來了幾個人,打頭就是今日攻打王家的一個太監。他想見主公。」

  趙嬋兒聞言,笑容頓時僵在臉上,朱唇不禁張開。

  朱寅站起來,「嫂子自便,小弟去去就來。"

  等到朱寅離開,趙嬋兒這才對寧清塵說道:

  「這個寅哥兒,還真是個狠人啊。難怪叫小老虎,可不就是小老虎麼?」

  「清塵啊,你有這樣的姐夫,以後沒人敢欺負你。」

  寧清塵咯咯一笑,「似乎」聽懂了趙嬋兒的話。

  客廳中茶香裊裊,翹足坐著一個頭戴三山帽、身穿麒麟紋曳撒,腰間掛著鏟形牙牌的六品中官。

  六品宦官不能叫太監,可因為是中官,正六品的奉御、長隨,就有機會獲賜麒麟服。

  「馬大哥。」朱寅笑吟吟的說道,「勞煩馬大哥親自跑一趟,慚愧。」

  這個宦官是鎮守府和司禮監的辦事奉御,姓馬。兩人在鎮守府打過照面馬奉御聽到朱寅的稱呼,頓時滿臉笑容。

  作為閹人,他們最喜歡被稱為「大哥」、「爺」

  「稚虎公子!」馬奉御站起來,拱手行禮,「今日之事,多虧稚虎公子朱寅可是田公的「親戚」,他當然不敢托大。

  「馬大哥客氣了。請坐,喝茶!」朱寅還禮道,「這碧澗明月,還是姑母賞賜的茶葉。」

  馬奉御笑道:「如此,兄弟我可是有口福了。』

  他一臉感激之色,「難怪田公之前吩咐,若是事有不決,就來問計稚虎公子。公子雖然年幼,卻真是自古少有的神童—."

  朱寅神色誠懇的說道:「馬大哥,你再叫我稚虎公子,那就是刻意和我生分了。難道你嫌棄我年幼,不願意和小弟兄弟相稱麼?」

  「稚虎兄弟」馬奉御不禁有些感動,對朱寅更是心生好感。

  一個讀書種子,卻願意和自已這個刑餘之人稱兄道弟,足見朱小兄弟是個講義氣的小君子啊,不是那些悍悍作態、自視清高的士子。

  朱寅給馬奉御倒了一杯茶,說道:

  那幫助官軍斬殺叛臣的龔,乃是我的朋友,就是他告訴我,王家勾結洋夷倭寇作亂。否則,我哪裡知道王家的內幕?」

  馬奉御道:「小兄弟沒有冤枉好人,舉報的沒錯,我們在王家的確查出了罪證,還有洋文,都看不懂,應該是寫給洋夷的密信。」

  「如今有這些物證,我就能直接查封了,很快就會抄沒,國法難容啊。」

  朱寅點頭,「可不是麼?國法難容!王家做著大明的官兒,世食明祿,

  卻吃裡扒外,勾結外人作亂謀反,真是罪該萬死,此乃漢奸!」

  「漢奸?」馬奉御眼晴一亮,「這個說法好,就是漢奸!」


  馬奉御說到這裡面露遺憾,「可惜跑了王家族長王朝闕,也不知道這漢奸逃到哪裡去了。」

  朱寅想了想,「多半投靠洋夷或倭寇了。王家在沿海,可是有船的。如今要抓他,卻是難了。」

  「對了,王家的家財統計出來了麼?」

  馬奉御笑道:「已經統計出來了,有帳本在,很好統計,兄弟就是為了此事來的。」

  「黃金含金器,五千三百多兩。白銀含銀器,二十三萬二千多兩。"

  「祖宅大院一座,園林別墅三處,含地價共估銀兩萬兩。還有玉器珠寶、字畫古玩之類,難以估值,怕是也值三五萬兩。家具也值三五萬兩。這幾項最少十萬兩。」

  「上等腴田三千六百畝,估價五萬兩,各種店鋪、字號、作坊五十六家,估銀也有五萬兩。這又是十萬兩打底。」

  「耕牛三百多頭,馬一百三十多匹,騾子二百多頭,再加豬羊-光是牲口,就值上萬兩。」

  「各種船隻三十多艘,最少上萬兩。」

  「存糧五千多石,各種布料一千多匹,各種上好皮毛三百多張,人參三十多斤,食鹽百餘石,還有油、炭、木料、銅料、鐵料、蠟燭等各項,折合估值最少三萬兩。」

  「有賣身契的奴婢五百多人,這個不值多少銀子—."

  「統共加起來,王家的家產,最少值五十五萬兩上下,不會超過六十萬。」

  朱寅點點頭,這個數目和他之前估算的差不多。

  王家雖然官職不高,卻善於經營,兩百多年下來,家底肯定很厚,實打實的大地主,不是一般大戶。

  但是,王家的財產比起那些頂級徽商、浙商、秦商、晉商,那就不夠看了。

  晚明時期,身價幾百萬的商業巨頭,兩雙手都數不過來。

  為何喜歡抄家的萬曆,不對這些頂級大商人抄家?

  這些商業寡頭,就是文官們的商業代理人,在官場有很大靠山,很多官員庇護他們。

  除了向官員輸送利益,他們還收買士人,控制輿論,影響政策,左右民心,結交武將,私通賊寇,養私兵。

  皇帝要動他們,就要得罪一群官員,一群讀書人,甚至一群武人。

  牽一髮而動全身,很難辦吶。

  沒有這麼大的能量,也不可能成為巨賈。能成為巨賈的,就有這種能量!

  別說抄家,就是收稅都難。

  所以,重農抑商的明朝,反而是古代大商人最爽的時期。

  萬曆初中期,中國各階層加起來最少有七八億兩白銀。

  這最少七八億兩的白銀,皇室和政府加起來只有幾千萬兩,不到一成。

  占據人群絕大多數的底層百姓,手中的銀子加起來估計一億多兩,他們更多的是使用銅錢,很多人沒有銀子。

  豪紳、勛貴、宗室手中可能有三億。

  而商人的銀子,加起來可能也有三億。

  可見,國家和百姓,是沒錢的。

  然後這些有錢人,把銀子窖藏起來,當傳家寶·最後明末,大明空有九億兩白銀反而銀荒,窮死。

  馬奉御的話打斷朱寅的思緒:「金銀都好說,按照帳本抄沒就好,可是很多東西,卻是不好辦吶,還要發賣才行。」

  他露出誰都懂的笑容,「我來找小兄弟,就是為了王家家產發賣之事。"

  「王家的下等劣田,兄弟可想買麼?小兄弟買了,就不用沒為官田了。」

  「下等劣田啊。」朱銀也笑了,「一畝幾何?」

  馬奉御放下茶杯,笑眯眯的伸出二根指頭,「雖然江南田貴,可下等劣田麼,也就是二兩銀子。」

  二兩銀子!

  朱寅差點笑了。

  在南京城外,二兩銀子一畝的田,那是最下等的田,一年兩熟只能收一石多白米。

  可是王家的田,一年兩熟能收四五石白米!這種田,十幾兩銀子一畝,還不容易買到手。

  可是,馬奉御卻要以二兩一畝的價格,賣給他三千六百畝上等良田。

  這相當於,送他幾萬兩銀子!


  馬奉御當然沒有這麼大的權力,也沒有這大的膽子。

  這是田義的意思。

  這些田,如果不賣給朱寅,就會沒為官田。一旦成為官田,就是江寧縣和應天府來管。

  鎮守府不是府縣,不管理官田。

  那麼,這幾千畝良田沒收,對鎮守府有什麼好處?

  皇爺要的是銀子,不是地方州縣多幾千畝官田。

  本著肥水不流外人田的道理,田義乾脆將三千六百畝田,以最下等的劣田價格,賣給朱寅。

  反正朱寅落戶本地,剛好需要本地的田。

  如此一來,既讓朱寅得了大大的好處,還能多上繳七千多兩銀子。

  當然,主要是變著法子扶持朱寅,給朱寅輸送利益。

  否則,大可以正常價格,賣給別人。

  「我買了。」朱寅毫不猶豫的說道,「馬大哥,謝字不說了,都在這杯茶里。」

  朱寅心中一算,他要是以二兩一畝的價格買下王家的良田,等於一下子賺了四萬多兩。

  「不用謝我,我可當不起。」馬奉御小聲道,「實不相瞞,這其中一半是老夫人給侄小姐的嫁妝。」

  朱寅頓時明白了。

  這不僅是田義對自己的獎勵,也是田夫人寧氏給寧採薇的嫁妝。

  他可是見識到權貴的大手筆了,以這種方式送嫁妝。

  一夜之間,就是本鄉大地主了。

  馬奉御又道:「除此之外,還有什麼東西想買,小兄弟都可以買下來。

  銀子不夠,就暫時欠著。這也是老夫人的意思。

  13

  真是一鯨落,萬物生啊。王家完蛋,很多人都有好處。

  朱寅也不客氣,想了想說道:「宅子不要,晦氣。我要買船,再要所有的牛馬騾子。」

  朱寅也不貪,很知道分寸。

  除了田義夫婦故意送給他和寧採薇的田之外,他只要船和耕牛、馬驟。

  馬奉御心中不禁暗贊朱寅聰明懂事,笑道:

  『那些破船、老牛瘦馬,都不值幾個錢,作價兩千兩,全部賣給你。」

  兩萬的東西,兩千就賣了。

  這種操作,讓朱寅有種熟悉感。

  兩人又說了一會兒,馬奉御謝絕了朱寅留飯的邀請,就告辭離去。

  朱寅親自送他出門。

  馬奉御沒有拿走朱寅買田的錢,意思是不急,先欠著,只要有帳就行。

  朱寅獨自回到客廳,一個人坐在那裡喝茶,消化再發橫財的喜悅。

  他要好好想想,怎麼處置這三千六百畝良田。

  如果轉手賣掉,就能賺四萬多兩銀子!

  如果留著種,扣除各種成本,每年也就是三千兩銀子的收入。

  需要種十幾年,才抵得上賣田的收入。

  可帳不是這麼算的。

  在中國古代,田地是凝聚勢力的根本。

  不然,為何田義送他田,不是直接送錢?

  如果賣了田,耕種這些田的三百戶佃農,就會受到別人控制。

  不賣,三百戶佃農,就是自己的佃農。

  這就是人口!

  朱寅回到朱樓,把自己的考慮告訴了寧清塵,寧清塵也主張不賣。

  小東西很是高興,因為發大財了。

  「不賣的好!我們是大地主!」

  寧清塵奶聲奶氣,「起碼我們能讓三百戶佃戶,過的更好一些,受到的剝削輕一些。」

  她的想法,也是朱寅的想法。

  沒錯,哪怕為了佃農受到的剝削輕一些,也不能轉賣。

  寧清塵又道:「明天是重陽節鴨,我們要登高望遠嗎?」

  朱寅點頭:「明天我帶你登東山,登高望遠。」

  寧清塵抓住他的手,「你說,她現在到哪裡了鴨?」

  朱寅道:「她走了兩三天,估計已經在岱山島了。」


  兩人說話間,清冷的秋月已經升起。

  望著雲海中的秋月,就好像看到大海中航行的船。

  「主公。」康熙的聲音在外面輕輕響起,「方鑒來了,說有話告訴主公。」

  朱寅頓時精神一振。

  方鑒這個時間來,必然不是小事。

  「讓他進來。我去客廳見他。」

  朱寅吩咐一句,就抱著奶香奶香的寧清塵下樓。

  中庭客廳里,方鑒已經在坐了。

  比起一個多月前,他的氣色好了很多,但仍然在當磨鏡匠人。

  「朱小兄弟。」方鑒看見朱寅,立刻站起來行禮。

  朱寅將寧清塵放下來,也對方鑒行禮。

  「方大哥是有要事?」

  方鑒道:「有一個很重要的秘密,想了想,覺得還是告訴小兄弟。」

  本來他還在猶豫。

  可是今天聽說王家倒台,可能和朱寅有關,他就決定告訴朱寅。

  因為以朱寅的能力和背景,秘密應該對他有用,同時也能幫到自己。

  朱寅也來了興趣,「秘密?方大哥請說。」

  方鑒喝了一口茶,緩緩說道:

  「大概四十多年前,我姑婆孝烈皇后還在宮裡,那時宮中發生了一件眾所周知的大事」

  PS:大家猜猜,方家的秘密是什麼。蟹蟹支持,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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