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龍大驚失色,他知夏午行事肆無忌憚,若是自己貿然出手只怕他真的敢動手殺人,又想不明白少爺為何非要聽從紫萱挑撥之言與夏午針鋒相對,更不知少爺心中究竟是何打算。
柳天豪卻想,少爺一向奸猾之至,必有後計!
「住手!」周玉龍大聲喝道,心中卻暗自得意,一絲邪意悄然升起,眼前的局面正是他想要的結果。
只有夏午知道,此刻的周雲墨仍有反擊之力,自己剛一起身,對方便已察覺到了異常,此時一道無形的力量正纏繞在鋼刀之上,只要自己的鋼刀再往前移動一分,對方勢必會奮起反擊。
夏午的眼神瞬間變得銳利起來,一字一句道:「你錯了!」
「嗯?」
「你以為你我曾相識一場,卻沒料到今時之你我已不同於往日,也已再無任何瓜葛。」夏午道。
周雲墨明白,夏午的意思是如今的周雲墨已經不是從前的那個,他夏午自然也不必再顧及舊日情誼了。
他心想你又何嘗是以前的夏午呢?
「我料到了。」
周雲墨如水中之月波瀾不驚,甚至連呼吸都不曾有一絲波動。
夏午心想你膽量倒是漲了不少,我還沒拿定主意你就都料到了?既然你料到了卻還敢來赴宴,難道意思是說你料到了我不認識你了,也料到了我即使不認識你也不會殺你?
周雲墨心想確實如此,不管是為了城主之位又或者是別的其他原因,總之你就是不會殺我……因為金宅那夜你也沒有殺我。
「城主之位我要了。」夏午單刀直入。
「我在半個月後的問鼎大典中獲勝,然後再考慮是否將城主之位傳給你,這是唯一的可能。」周雲墨的回答依然強硬。
儘管強硬,卻沒有太多說服力,所有人都知道,半個月後的問鼎大典,周雲墨沒有任何獲勝的可能,且不說他是否能夠修行,就算可以修行,僅僅半個月時間也絕不可能是周玉龍或夏午的對手。
「哈哈哈哈!我和他們說過,今天一定要殺人,夏午從來言出必踐!」夏午口中的「他們」是指三山郡的一男一女。
「我是城主,我說了算。」周雲墨沒有讓步。
「今日之事怎麼說?」夏午給了他一個台階。
「人是你殺的。」周雲墨仍沒讓步。
「我殺個人難道還要受你審判?」夏午怒道。
周雲墨沒有說話,「我是城主」四個字便是答案。
……
一旁的司徒龍早已被冷汗浸濕了衣襟。
今日少爺的表現著實有些反常,他對夏午表現出了超乎尋常的強硬,而對紫萱則顯得太過百依百順。
所有人都在猜測接下來究竟會發生什麼。
以夏午以往的作風來看,他極有可能一刀了結一切!他似乎從來都不在意未來的風雨,行事之霸道就如同他手中的刀,又或者他根本就沒有將這些「小事」放在心上。
高空的寒風吹在窗沿上,發出尖銳刺耳的呼嘯聲,眾人的心跳也隨之變得急促。
出乎所有人意料,夏午沉思片刻後放下手中鋼刀,嘆道:「你剛才也聽到了,我殺的是魔門的人。」
「魔門就是狼盜奸細,所以我不是狼盜奸細。」
場上再次寂靜下來。
紫萱開口道:「死去的兩位長老平日裡為人和善,夏旗使又怎知他們是魔門中人呢?」
夏午意外地沒有發作,也沒有為自己辯解。
事實上,哪怕他作出解釋,也不足以說明什麼,除非那兩位死去的萬寶樓的客卿長老親口承認。
但死人不會說話。
孫錦鵬站起身來,義正言辭道:「近日來,黑石城中接連出現數起命案,其中有不少死者全身被魔氣侵襲,難道他們也都是魔門中人嗎?」
夏午依然沉默,這些人不是他殺的,但解釋起來也不容易。
……
周雲墨突然開口:「兩位客卿長老確實是魔門中人。」
全場目光頓時轉移到他身上。
城主大人親自開口澄清,自然很有說服力,問題是他又怎麼知道他們就是魔門中人?
孫錦鵬嘲諷道:「莫非城主大人與這兩位長老還有什麼淵源不成?否則如何斷定他們就是魔門中人?」
柳天豪不屑道:「雞兄真是見識淺薄,黑石城歷代城主,又有哪一個不是未卜先知、見微知著之輩?」
孫錦鵬大怒,心想歷代城主確實都不簡單,但並不包含這個二世祖!
卻聽見周雲墨說道:「我知道一種魔門功法,修煉之後氣海之上會出現魔氣所化的黑色小人,至死不散,榮掌柜一試便知。」
榮掌柜忙吩咐道:「快……驗屍!」
……
萬寶樓的地下密室潮濕而昏暗,僅有一盞油燈發出微弱光芒,兩具屍體在燈光下顯得十分詭異和猙獰。
驗屍結果很快便稟報給了榮掌柜。
包廂眾人早已從古鏡中看到了結果,兩具屍體的氣海之上,果然有一個黑色小人存在,而且魔氣濃厚,顯然修為不低。
榮掌柜臉色鐵青。
夏午淡淡道:「我曾得到過一份魔門名單,黑石城所有魔門之人皆在名單中,一個也逃不掉。夏某曾殺過六人,今天便是第七個!」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涼氣。有人回想起夏午走進萬寶樓時所說的話,突然恍然大悟,心想莫非萬寶樓中還藏有其他的魔門高手?
周雲墨眉頭微蹙,與平日雲淡風輕的模樣截然不同。
周玉龍不露聲色,心想夏午接下來要面臨的必然是魔門永無休止的追殺。
司徒龍不解,今日無論是周雲墨還是夏午,都表現得不太正常,倘若是自己得到這份名單,必定會千方百計隱藏起來,哪有將秘密公諸於眾的道理。
魔門隱於世間多年,真正的實力遠比世人想像中的強大,其中或許有部分與狼盜勾結,但絕不可能所有魔門中人都是狼盜,否則他們早已推翻城主府的統治。
而夏午揚言要除掉所有魔門中人,與自尋死路有何分別?
不過他的一番話倒是讓人暫時忘記了案件本身。
周玉龍受心中邪意影響,對夏午有種欲除之而後快的衝動。
他轉頭給了紫萱一個眼色。
紫萱心領神會,道:「城主大人,或許這兩位客卿長老恰好是魔門中人,但並不能證明白虎旗使殺死的所有人都出自魔門,更何況大戰在即,無論魔門或是其他門派都是黑石城的一份子,自相殘殺無疑正中狼盜下懷。」
紫萱這番話說得合情合理,不少人紛紛點頭附和。
周雲墨問道:「紫萱姑娘有何高見?」
紫萱娓娓道:「除非白虎旗使能夠做到三件事,一是證明自己有辨別魔門中人的能力;二是出城剿滅狼盜;三是找出城中的狼盜奸細。唯有如此才能令人信服。」
司徒龍心想,這幾個條件根本不可能完成,倘若少爺執意要夏午答應此事,兩人必定要拼個魚死網破!
……
周雲墨尚未回話,夏午便搶先道:「哈哈,就按紫萱姑娘說的辦吧!反正夏某註定要在問鼎當日成為黑石城的新城主,圍剿狼盜自然勢在必行。」
「五日之後,夏某親自出城迎擊狼盜!請諸位兄弟做個見證!」
此言一出,全場一片寂靜。
就連紫萱自己也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