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真的是這樣嗎？
短暫的呆愣之後，眾人漸漸回過神來，看著那不斷往前推進的血霧，眉頭微皺。
鼠潮雖然成功穿插進了黑獸人大軍里，但並沒有造成什麼傷害，其爪子和牙齒雖然被艾薩克強化過很多次，但黑獸人也惡魔化了，一口咬上去根本不破防。
血霧之所以在推進，一方面是因為黑獸人的攻擊並非密不透風，總會有縫隙讓鼠潮滲透進去，另一方面是因為黑獸人軍隊也在向前穩步推進。
看著迅速向要塞襲來的黑獸人軍隊，凱撒眉頭微皺：「為什麼不用疾風魔狼？哪怕是不入階的疾風魔狼，大量發射風刃的話，效果也比鼠潮強一些。」
對此，艾薩克不置可否的點點頭，正常來說是這樣的。
「是這樣的，但這些老鼠可沒這麼簡單。」說著，哈蒙隨手從地上提起一隻老鼠向眾人展示。
「咦？這是……巴洛鼠人？」與黑獸人作戰經驗最豐富的巴里愣了一下，率先反應過來，略帶疑惑的說道。
「不錯，不愧是巴里男爵。」艾薩克點點頭，笑著說道，「不過準確的說，應該是叫巴洛鼠，它們是巴洛鼠人的原型，雖然體型差距非常大，但從身體結構來說，他們就是一個種族的。」
艾薩克這話讓眾人有些摸不著頭腦，雖然聽起來挺厲害的，但這有什麼用？
正常的巴洛鼠人也不會對手刃同族有什麼心理負擔，更何況對面的黑獸人不僅不止有巴洛鼠人，甚至還都進行了惡魔化，就更不會在乎這些了。
「同一個種族？」倒是謝麗爾聽了之後愣了一下，回頭看了眼當初舉行獻祭儀式的校場，然後震驚的看向艾薩克，這傢伙該不會要……
「看來大姐反應過來了。」艾薩克微微一笑，先給自己撐個奧術護盾，然後上前幾步，瞭望了一下戰場。
此時戰場之上，黑獸人的步伐沒有受到半點阻攔，短短几句話的時間，他們已經縮短了一半的距離！
這還是因為他們一邊提防著要塞這裡隨時可能射出的箭矢，一邊小心推進，否則以騎士級的腳程，這點距離不過轉眼。
此時，黑獸人已經盡數籠罩在血霧之中，艾薩克滿意的點點頭，隨後一拉兜帽，站在城牆之上高聲吟唱，他身後的哈蒙五指舒張，發出陣陣脆響，散發出紫黑色的邪惡魔力氤氳。
「吱吱~」
趴在艾薩克左肩的鼠鼠也興奮的叫了一聲，灰色的死亡魔力匯聚，在它的左肩形成一個微型魔法陣，隨後一隻大小稍遜哈蒙的蒼白骨爪從魔法陣中探出！
在鼠鼠的操控下，蒼白骨爪學著哈蒙那樣舒張手指，散發出灰色的死亡魔力氤氳。
但與哈蒙不一樣，鼠鼠簡單的腦子做不了太高深的操作，所以它只是單純的模仿了哈蒙的外形，只是在單純的釋放死亡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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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哈蒙身上纏繞的邪惡魔力卻在釋放著隱晦的魔力波動，這些魔力波動很快就席捲了整個戰場，並在艾薩克的操控下，與鼠潮變成的血霧產生了奇妙的反應，血霧，轉瞬之間變成了灰霧！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變化，操控黑獸人大軍的大祭司心頭微微一跳，一種不祥的預感升起，他連忙叫停黑獸人大軍，並準備升起邪能屏障，打斷艾薩克的施法。
可惜，他的速度比艾薩克慢了一些，不知道鼠潮種類的他，錯失了阻止儀式的最佳時機！
城牆上，癲狂的神色緩緩爬上艾薩克的表情，他揮舞著一根白骨法杖，兩隻猙獰的爪子飄在身後，在城頭上手舞足蹈，嘴裡念念有詞。
一股蠻荒的氣息緩緩瀰漫在整個戰場上，忽然，所有人心頭一跳，無論是黑獸人那邊還是要塞這邊，所有人同時抬頭看向天空……
只見黑色的濃雲不知何時已經飄在天上，一張巨大的模糊面孔在雲層中浮現，一雙深邃的眼睛漠然的看著城頭上手舞足蹈的艾薩克，一縷神念悄然落下，在艾薩克心頭浮現。
【巴洛鼠人的大祭司，汝因何發起召喚？】
「至高無上的黑獸人之神啊！您虔誠的……」艾薩克正裝模做樣的準備走流程呢，眼角突然瞥了眼毫無動靜的儀式成功率。
從剛剛到現在，這個儀式成功率都是一千滿值，沒有任何變化，也就是說，這種非交易類的儀式不會有反向破解的可能？
略一思考，艾薩克便明白過來，不變倒也是正常的，因為這種召喚類儀式，通常都是信徒發起的，而作為神，想拿信徒的東西，並不需要偷偷摸摸的。
想明白之後，艾薩克也懶得裝了，立即直起身，在蓋亞等人驚駭的眼神中，隨意的說道：「殺了他們吧。」
雲層之上的冷漠雙眸靜靜的看著艾薩克，片刻後，成功率掉了百分之兩百，接著視線便轉移到了戰場上的黑獸人之上。
下一瞬間……
無上的力量降臨了！
五千五黑獸人瞬間被抹除了近兩千！
【嗯？】
消滅黑獸人的瞬間，雲層之上的黑獸人之神似乎反應了過來，看向城牆的方向，深邃的眼中浮現些許怒火，然而還不等祂做些什麼，儀式便徹底結束，祂的投影也隨之消散。
最後，映入眼帘的只有那巫師帽之下微微上揚的嘴角……
不可視之帽，傳說巫師在儀式中會自動附加的法術效果，儀式過程中，任何人都無法看到巫師帽之下的真實容貌。
……
「搞定~」一片沉寂中，艾薩克微笑著拉了拉巫師帽。
「這是……什麼？為什麼祂……這……」蓋亞眼神複雜的看著艾薩克，完全不知道說些什麼，看向謝麗爾，謝麗爾也是沉默，她也不知道怎麼解釋。
對於艾薩克的操作，她只看懂了第一波，也就是利用改造之後的巴洛鼠自殺式的沖向黑獸人大軍，去布置一個獻祭儀式，以巴洛鼠代替巴洛鼠人，召喚黑獸人之神降臨。
艾薩克所跳的舞蹈是荒野上黑獸人部落中流傳最廣的血祭之舞，以最血腥的方式來召喚黑獸人之神的力量降臨，抵禦外敵。
通常是一些部落山窮水盡，走到末路時才會用的手段，因為要發動這個儀式最低要獻祭一千巴洛鼠人！
也正因如此，這個儀式慢慢的在黑獸人之中失傳了，因為很多小型部落連一千人都沒有，目前只在巫師世界裡有流通，作為儀式學的知識而收納。
所以當她知道艾薩克的那些老鼠和巴洛鼠人算是同一個種族的時候，她就猜到艾薩克想要召喚黑獸人之神的力量來迎敵了。
這想法雖然很瘋狂，但理論上是有成功可能的，歷史上也曾有瘋巫用這一招來對敵，除了消耗大，前奏長、容易被打斷之外，堪稱完美。
因為這個儀式牽引的並不是黑獸人之神的意識，作為一個鼎鼎大名的邪神，每天呼喚祂的名字、召喚祂力量的信徒不知凡幾，祂不可能親自回應每一個信徒。
所以回應這些儀式和禱告的，是祂設立的一個反應機制。
艾薩克的這個計劃便是利用這個機制，正常來說沒啥問題。
但是！
但是！
但是！
她不理解的是，艾薩克為啥那麼囂張？而且黑獸人之神的機制還順利執行了？
瘋巫的技術水平現在已經進化到了這種程度了嗎？難道真的是他們奧術師太過保守了？
謝麗爾想不明白，她的大腦一片混亂。
但比她更混亂的，是戰場之上的黑獸人，以及背後操控黑獸人大軍的大祭司和黑獸人聯軍高層，此時他們正一臉懵逼的呆在原地，連逐漸將他們圍起來的老鼠們都沒有注意到……
沒辦法，黑獸人之神是大部分黑獸人的絕對信仰！
哪怕是那些信奉億萬血肉之主和千星之主的黑獸人，也會天然的對黑獸人之神保持最純高的敬意！
然而就是他們如此敬重的黑獸人之神，此刻卻站在了他們敵人那邊，向他們降下了雷霆手段！
他們不理解！
非常不理解！
黑獸人之神會對黑獸人下死手，這個他們理解，畢竟邪神嘛，濫殺無辜很正常，但你不能站在人類那邊吧？
獸奸啊你是！
一時間，所有黑獸人大腦都因此宕機了，呆在原地。
然而他們發呆，艾薩克可不會，待鼠潮匯聚的差不多後，艾薩克一聲令下！
「鼠鼠，骸骨爆炸！」
「吱吱！！」
鼠鼠揮了揮蒼白的骨爪，骨爪食指一點，一道灰色的死亡魔力射線便落入團團將黑獸人大軍包圍的鼠潮之中！
下一瞬間……
「啪啪啪啪啪！！！」
宛若鞭炮一般的爆炸將黑獸人大軍淹沒！
單個的巴洛鼠體內蘊含的死亡魔力極為有限，所以骸骨爆炸的威力也非常有限，看似壯觀，但實際上連防禦都破不了。
但這是指骸骨爆炸的衝擊波和骸骨碎片。
死靈法術最可怕的地方在於它超強的侵蝕能力！
死亡魔力可是連施術者都能侵蝕的力量！
所以隨著大量巴洛鼠爆炸，戰場上的死亡魔力開始慢慢變得濃厚，漸漸形成了淡淡的灰霧……
這似曾相似的一幕讓黑獸人們心中猛地一抖，想到了剛剛那黑獸人之神的驚鴻一瞥，當即留下一百多具屍骸後連滾帶爬的撤了回去。
同時，大祭司和黑獸人聯軍高層心裡的陰雲更重了幾分，因為他們看出來了，這個骸骨爆炸，分明就是黑獸人之神的神術！
骸骨爆炸這個法術有很多版本，會的人也不少，但神術·骸骨爆炸卻是蠍子粑粑獨一份！
所以，偉大的黑獸人之神真的拋棄了我們？
眾人對視一眼，均看到了對方眼中的凝重。
因為這並非沒有可能！
最近荒野上的行動，不僅是艾薩克他們不理解，說實話就連他們也不理解，與惡魔合作的後果他們不知道嗎？
那他們為什麼還要硬著頭皮，犧牲這麼多族人去做呢？
因為這是黑獸人之神的神諭！
所以實際上他們也不理解黑獸人之神為什麼要這麼做，之前他們不會對此深想是因為這是黑獸人之神的神諭，邪神做出什麼離譜的決定都是正常的，你能猜到邪神想做什麼，那你就是邪神了。
很多時候，在他們看來看似荒誕滑稽的事情，在邪神眼裡可能只不過是一出有意思的戲罷了。
但現在不一樣了……
他們驚駭的發現，如果給這件事加一個前提——黑獸人之神要叛變洗白！
那整個事件就完全能串起來了！
邏輯就通了呀！
以消滅所有黑獸人為代價，換取自己洗白加入人類陣營，這邏輯通了呀！
因為黑獸人之神雖然叫黑獸人之神，但實際上祂的神職里沒有種族這一項，祂也不是黑獸人出身，為何叫黑獸人之神已經無從考據，但有一點很明確，那就是祂離了黑獸人屁事沒有。
不會對自身的力量造成任何影響，失去的信仰可以從人類那邊補回來，甚至可能更多！
因為成為人類陣營的神，除了能得到大規模的人類信仰外，還有一個好處，那便是可以頻繁的跟人類巫師正常的交易，這些高質量生物提供的信仰之力可比黑獸人強多了……
越想，眾人越覺得合理，心裡止不住的害怕……
如果可以，沒人願意去死……
但……那是黑獸人之神啊……真的要反抗嗎？
一股無力感浮上心頭，眾人苦澀的坐回到地上，一股死意開始在營帳中蔓延……
……
另一邊，艾薩克尚不知曉黑獸人的高層已經被他這一招搞得人心惶惶，此時他正滿意的看著自己的傑作，這一波，可謂是戰果滿滿！
至少消滅了近三千的黑獸人！
都比法師塔和魔導炮打的傷害高了！
而代價，不過是血肉巢穴這段時間積攢的魔力消耗一空而已，與戰績相比，這都不值一提啊！
性價比高爆了好嗎？！
這就是知識的力量啊！
看著一片狼藉的戰場，艾薩克一陣感慨。
當然，在這其中，他的金手指作用也很大，沒有金手指保底，他未必敢用這麼激進的計劃。
只是比較可惜的是，黑獸人是人類的絕對對立面，否則他可以試著改造幾個黑獸人圖騰，送進荒野之中，給黑獸人之神添點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