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機玄開始還不明白,為什麼五號要看他小時候的記憶。
但當五號拿出她的「記憶分段展示技術」,王機玄就大概明白了--·
這傢伙是想讓他當眾出模!
五號不是去探查他的記憶,而是利用一種靈能迴路,讓他主動展示一段記憶,展示的這段記憶必須是展示者同步回憶。
是否作假,從畫面中就能一眼看出來。
五號還特意宣讀了附加條件:
「咱們得找一些公證人,不能只是咱倆互相看,還要鑑定各自的記憶中有沒有摻假!」
王機玄沉吟幾聲:「這太麻煩了,我展示我的,然後探查你的,怎麼樣?」
『那不行,對等是尊重的基礎,要麼都展示,要麼都探查。」
五號哼了聲:
「展示,是我選擇性的讓你來知道我的記憶。
「探查,那就是你來主導,萬一把我記憶都看去了呢?
「別以為我會上當,百來歲的孩子還想騙我這個一萬七八的老人?」
兩人對峙了一段;
王機玄做出了退步。
看在五號『略有家資』的份兒上。
「行吧,那就都展示。
「算你識趣,」五號眼底多了幾分笑意,蔥白小手一招,嘴上說著,「我先把這個迴路復刻給你,我們多喊點觀眾!」
王機玄想了想,對旁邊看熱鬧的牡丹招呼了聲:「問下老傅有沒有時間「好的長官。」
五號快聲道:「還有你女朋友!」
「那就再把小花婷喊過來,還有崢德,東方總指揮官。」
「是。」
「給你,」五號手背迅速飛出了一顆等邊六變形,一層光膜從這六邊形上綻放,其內出現了數不清的紋路,而後這些紋路拼合成了一個全新的六邊形。
就如遺傳物質的複製。
新的六邊形飛到王機玄面前,王機玄心有所感,手背上的火焰輕輕跳動,那六邊形瞬間鑽入火焰中。
火焰於是變得更加旺盛。
王機玄已經能通過核心迴路,直接調動這個簡單的靈能迴路,而這個靈能迴路的作用、能力,就是主動展示一段連續的記憶。
甚至還能用極高的倍率去『播放』,百倍、千倍的那種。
人類回顧記憶並不是放電影,只有那些印象深刻的事,能存留在記憶中,看一年長度的記憶,並不用太久。
這種展示,就相當於一個人在回顧,一會兒就能回顧完。
萬事俱備,只等觀眾。
不多時,菱童背著手出現在門口,王機玄主動向前迎接,當眾牽手,將她引去了角落安靜的位置。
道長給人的感覺,就是一種—·—-家妻不善言辭,多多包涵。
菱童樂得清閒,坐在沙發中、翹起二郎腿,好奇地觀察看在旁邊會議桌左右對坐的王機玄和五號。
不多時,周崢德、東方正弘一同趕來,被牡丹帶去了旁邊的『觀影座』。
高花婷本來就在隔壁茶水間發呆。
角落投影儀光影交織,傅堅的半身像顯露蹤影。
菱童迅速彈跳了起來,那雙修長健美的長腿展現出了完美的力量感,抬手地敬禮。
「總司令!」
「嗯,」傅堅緩緩點頭,「就當我不在,不用太正式-—-"-王征,看什麼?」
「記憶,我跟五號的部分記憶。」
王機玄緩聲道:
「這是我們兩個的交易,互相拿出百分之一的記憶,作為互信、合作的基礎,喊各位過來做個見證。
『我會展示-———-嗯咳,我有印象開始一兩年的記憶,很多畫面都有些淺淡了,也不會涉及我修行的秘密,所以,各位看了應該沒問題。
「她會展示最近一百七十年的記憶。
「這會為我們揭開靈修者是如何來的,以及靈修者與刃獸戰爭的一角。」
五號點點頭,淡然道:「正如王征所言,現在局勢已經十分危急,他能幫我治療傷勢,我能幫你們、當然,這也是幫我自己,去鎮壓支柱刃獸。」
眾人聞言精神大振。
「開始吧,誰先來?」
「我先,」五號沒好氣地道,「你的百分之一跟我的百分之一,體量也差太大了!我真成找個心理安慰了!」
王機玄莞爾。
眾人已經大概明白了事情原委。
王機玄提醒道:「大家不要錄像。」
牡丹會意,悄悄打開了左眼的高清錄製功能。
五號靠在座椅中,緩緩閉上雙眼,額頭綻出一團淺灰色的薄霧,那薄霧中開始浮現出一幅畫面。
那是她在回想;
她知道王機玄想看什麼,也必然不會去回想涉及她自身隱私的片段。
畫面從模糊逐漸變得清晰。
魏爾艾米娜圖克,靈修文明新一代的『暗夜掌控者』,別稱『暗夜女神』,最喜歡在星球夜幕降臨時,讓思維離開身體,飄在雲端去觀察一顆顆星辰。
她其實知道,這些星辰不過是那些遙遠的星系、天體結構,在很久很久之前發出的光輝。
但她依舊喜歡這種感覺。
在雲端小憩,注視著星空,仿佛那些遙遠且複雜的天體能跟自己不斷交流,從而讓自己去觸及一種真實····
「大人,大人?」
她的思緒從雲端收回。
展現出的畫面都是她的第一視角,此刻從漫天星空,眨了眨眼,變成了充斥著暖色光亮的宮殿內。
她正漂浮在一片水池中,水池旁站著兩名蒼老的女人。
這兩個老人之一,王機玄在五號的尖塔中看到過。
她慢慢坐了起來,身上是柔軟的黑色長裙,應該是某種睡裙。
她低頭看去,水面倒影出了她的身影,那般的美麗、聖潔、優雅,又有著幾分對塵世間的冷漠。
她用一種外星語言開口問詢,但眾人聽到後,都奇妙的領悟了她話語中的意思,只是有些詞彙可能理解的有些古怪。
「怎麼了?」
「大人,光明之翼議會庭又發來了信件,在催促您去參加會議。」
「會議?」她輕哼了聲,「還不是想讓我也參與到對刃獸的戰爭。戰爭之神議會庭製作了刃獸,光明之翼議會庭直接導致了刃獸失控,我們暗夜議會庭一直不參與他們之間的爭端,現在倒想讓我們去流血了。」
「可是大人,」有個老人擔憂地說著,「刃獸如今有著驚人的複製能力,它們所過之處,一顆顆星球沉寂了下去,這已經是威脅到整個靈修文明的巨大災害,我們很難獨善其身。」
她思索著。
「戰爭之神議會庭怎麼樣了?」
他們控制的一百六十顆星球已毀滅百分之八十,六十七名靈修者戰死了五十六人。"
「已經死了這麼多嗎?」
魏爾艾米娜圖克低頭思索著。
很明顯,她也必須正視這個威脅。
畫面開始快放,一幅幅畫面連續快速划過,又能讓觀察這裡的人知曉發生了什麼。
暗夜系的二十多名靈修者來到這顆星球開會商議;
最後,十幾名靈修者一同行動,約好時間,趕去光明之翼進行支援。
畫面變慢,她在整理自己的尖塔。
尖塔,就是飛船。
魏爾艾米娜圖克的靈奴們,說笑著進入了尖塔中,按照實力找到自己的艙位』,坐在一個個「底座』上。
總共三千多名靈奴進入了尖塔。
她背後綻出幾個六邊形的靈能迴路,那些底座湧出了一股股灰色的光亮,眾靈奴被封入了『琥珀』中。
隨後,她站在鏡子前,身上的長裙出現了燃燒的痕跡,頃刻間化作了一襲戰軀,深藍的長髮自行盤起,戴上了英武的頭盔。
集結、出征,真正的星際之門顯露蹤跡。
她和暗夜系的十幾名靈修者碰面,各自站在尖塔上,守在星際之門前,
靜靜等候。
這個等待的過程應該十分漫長。
靈修者們時不時的通過某種特定的網絡聯絡,在說笑、聊天、傳遞著前線的戰事。
魏爾艾米娜圖克並不是暗夜系靈修者的主導者;
她因為太過年輕,雖然掌握著位階較高的核心迴路,卻並不是暗夜系的『話事人』,現在也只是跟隨同系的其他靈修者一起行動。
她很孤僻,極少與人交流。
實際上,她的心聲···有點活潑···
「這些愚笨的傢伙,連刃獸都打不過,造物者被自己的造物逼上絕境,
絕對是這片星空最可笑的故事了。」
「支柱級刃獸有那麼可怕嗎?」
「那幾個議會庭的笨蛋,竟然又敗了,哼。」
當五號發現她心聲不經意間漏出來,這段等待的畫面便開始飛快的加速終於。
兩名看著有些蒼老的靈修者同時出手,兩根黑色光柱激活了星際之門,
他們帶著各自的尖塔,遁入了星際之門,出現在了一片宇宙空間。
接下來出現的畫面,依舊是五號第一視角,也是五號與刃獸的第一次大戰。
這並不是170地球年前的戰爭;
這是五號特意展示的一段戰爭畫面,用來讓這裡的人類知曉,刃獸族群的完整形態。
大戰爆發的地點,在一顆破碎的天然衛星旁。
一隻體長超過了數百公里的怪物,包裹著濃郁的靈能護盾,正在破碎星球的殘骸間隙艱難閃避。
太空中充斥著七彩光輝。
數十座尖塔,在宇宙空間飛速疾馳,尖塔頂端不斷閃出各色的光亮,朝那隻怪物轟擊。
暗夜系的靈修者們迅速加入戰局。
當魏爾艾米娜圖克操控著自己的尖塔入場,眾人看到了那個怪物的全貌。
那是—
數不清的刃獸!
每隻刃獸的形態,都不同於地球上的高階刃獸,應該是更高階的存在它們身上有著一對對薄翼,此刻用靈能在太空環境中飛行,緊密環繞在·-八頭長超過幾公里的巨型刃獸附近!
支柱級刃獸!
支柱這個名稱,本意就是這般!
這個遠看幾百公里長的怪物,就是刃獸群的終極形態!
尖塔轟出的光亮,能夠對這隻怪物造成有效殺傷,但刃獸群的數量實在太多;
前後八頭支柱級刃獸釋放出的光暈,能抵消尖塔打出的光束。
太空中留下了一路刃獸殘骸。
這是一場追逐戰。
這群刃獸沖向了前方不遠的岩石行星,速度極快,後方追殺來的靈修者尖塔光芒更加密集。
部分刃獸群突然變向,呈幕牆狀展開。
而剩餘的刃獸群開始加速,朝前方行星加速撞擊。
追不追·靈修者們出現了分歧。
暗夜系的靈修者提出不要追入星球大氣層,刃獸在那裡會展現出更強大的戰力,刃獸更喜歡星球引力。
趁著其他靈修者在爭吵,魏爾艾米娜圖克檢查了自己的靈奴們的狀態。
這裡也揭示了尖塔飛船的運行機制靈奴們就如同蓄電池,儲備靈能、恢復靈能,通過各自的底座連結尖塔,當尖塔釋放光束攻擊時,他們就會釋放靈能。
靈修者們最終選擇追擊刃獸群。
一尊尊尖塔沖入大氣層,這顆荒蕪星球的大氣層中出現了流星雨。
尖塔懸停於高空,向外釋放靈奴,一名名靈奴穿著特製的戰甲,與尖塔保持著聯絡,朝下方飛來的刃獸群衝擊。
在稠密大氣層中,尖塔那種光束攻擊會大打折扣。
雙方展開激戰,靈修者們占據著上風,然後就是經典的埋伏橋段,大氣層外出現空間波動,出現了十幾頭如此前刃獸群那樣的幾百公里長怪物。
超過六十隻支柱刃獸加入戰場。
靈修者們開始親自出手。
在工作室二樓的觀眾,跟隨著五號的視角,直接感受著那無邊無際刃獸潮帶來的壓迫感,以及每個巔峰狀態靈修者那近乎神明的力量。
戰爭的畫面開始快放:
這場戰鬥持續了整整十六個『日升日落』,雙方死傷慘重,支柱級刃獸和靈修者都有損傷,而死傷最多的,是靈修者的靈奴們。
這顆星球的地表地貌大改,被迫進入了新一輪的地質活躍期,
魏爾艾米娜圖克在低聲嘆息。
她還無法像其他同族那樣,可以做到無視靈奴們的性命。
只是一戰,她尖塔內的位置空出了小半。
一名與她相熟的「老奶奶」靈修者,嘆息著發表了悲觀的評論:
『刃獸的目的就是要消耗我們的靈奴,我們要用星球人口來培養靈奴,
而且還需要一定的時間,但它們可以直接用星球的礦產復刻個體。
「那些該死的戰爭之神議會庭混蛋,他們創造了晶核,還把晶核設置為可以回收刃獸的靈魂,支柱級刃獸直接帶走了戰死刃獸的所有靈魂!
「這些混蛋!
「唉,如果刃獸再殺過來,我們的靈奴耗盡,就會被迫陷入車輪戰,我們也會逐步耗盡力量,然後被刃獸弒殺。」
這個老靈修者說的,也就是魏爾艾米娜圖克後面經歷的。
畫面不斷快放。
五號知道王機玄想看什麼,無非就是他們六個靈修者的『突圍之戰』,
以及抵達地球後發生了什麼。
但五號卻摁下了暫停鍵。
她睜眼看向王機玄,以及旁邊的傅堅投影。
「現在,你們了解支柱級刃獸,以及真正的刃獸潮了嗎?」
「完了..」
周峰德面色蒼白地低喃:
「刃獸群可以在太空活動?我們的太空堡壘,花費了無數資源換搞的太空堡壘———不成活靶子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