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 蒼穹之眼
簡單的四個字；
極其緊迫的口吻。
王機玄本體下意識抬頭，這才想起自己是在偽裝迦里喏，轉到了刃獸視角。
天空中好像出現了一片倒扣的湖泊。
碧藍湖水不斷蕩漾，一層層波痕在蔚藍天空外不斷綻放，且這些波痕綻放的頻率越來越快、越來越疾，其內像是有一隻巨大的妖瞳即將張開。
那就是，星際之門？
剛才還在地面的靈修者幾乎瞬間調轉方向！
尼爾達他蒙身形破空而起，身周的金光不斷閃耀。
王機玄在他身上看到了重力迴路、速度迴路等等強大且善戰的靈能迴路。
這些迴路被靈修者施展激發出來，有著哪怕支柱刃獸也難匹敵的力量！
他在正面撞向那片碧藍湖泊！
但比尼爾達他蒙更快的，是一支似乎要射穿日月的巨大光箭！
那是薩賓娜的全力一擊，射出這一箭後，薩賓娜已經近乎虛脫。
王機玄看的也是頗有些感慨。
這些靈修者實力恢復六七成之後，還真挺猛啊。
也不知道艾米娜的巔峰實力會怎麼樣。
他這邊看的正熱鬧，迦里喏忽然傳來了密集的信息，幾秒內有幾百個語句，
讓道長再次頭疼。
迦里喏們似乎在討論著什麼，剝離大量的重複信息後，它們應該是在說-——·
【他們上當了。】
【他們在進攻星際之門了。】
【必須重傷他們。】
【他們似乎領悟出了更強的力量。】
【人類這個物種在逆境中才容易進步，在順遂中就會墮落，我們為他們創造了逆境。】
【如果無法得到就殺死他們。】
【可以殺死他們。】
【允許殺死他們。】
伴著這些噪的聲音，王機玄利用那頭角落的王級刃獸視角，抬頭看著空中。
箭矢正面擊中那片碧藍湖泊，其上出現了一層層漣漪，像是用一隻巨大的筋膜槍擊打水面，兩股強大靈能在正面交鋒；
下方飛射來的壯漢就如一顆彗星，在碧藍湖泊與金色光箭不斷僵持時，這壯漢沖抵前方，手中的長矛換做巨斧，身形如陀螺般旋轉幾周，斧刃綻出數百乃至數千米的光痕，正面轟碎了那片碧藍湖泊。
天空深處炸出了各類各樣的衝擊光波，狂暴的能量在不斷宣洩。
人類軍方對此也只是束手無策。
他們準備的那些飛彈，甚至來不及發射。
然而，狂暴的能量光影之後，像戰神一樣的尼爾達他蒙依舊站在高空，抬頭注視著外太空更深處。
【他們上當了。】
「總司令！檢測到新的空間能量反應源！」
「看那是什麼！」
「該死的！兩個大門？垂直重疊？」
外太空中，第二個碧藍湖泊已經完成了蛻變，不再有那種向外瘋狂擴散的衝擊波痕，整體宛若巨大的眼眸，而此刻這眼眸緩緩睜開。
遠遠看去，一隻微小如纖塵的刃獸，在眼眸中鑽了出來。
而後，越來越多、越來越密集，數不清、看不明，鋪天蓋地，在太空中鋪成了一面向前推進的牆壁。
高階刃獸牆後方，兩頭龐大的長蛇狀怪物鑽了出來。
那是·——
王機玄在艾米娜的記憶中看到過這種情形。
由數不清的刃獸組成的巨型怪物，高階刃獸只是這個怪物的表皮細胞，其核心就是一頭或者兩頭支柱刃獸。
兩個星空之門落點，一前一後、一假一真。
尼爾達他蒙和薩賓娜，這兩個光明之翼議會庭的主要戰力，剛剛迫不及待將自己的靈能傾瀉給了假星空之門。
現在的尼爾達他蒙，只能氣急敗壞地發出低吼，左手巨斧、右手長矛，身形飛撲前沖。
兩大支柱刃獸群同時爆發出了密集光束，就如巨型宇宙飛船在全力射擊。
尼爾達他蒙身體不斷兜轉，軌跡宛若一個螺旋。
太空中的刃獸行動更加敏捷，刃獸潮一擁而上，將尼爾達他蒙拉入了他們的消耗戰。
尼爾達他蒙斧矛亂舞，不斷綻放的金光殺穿了一層層刃獸組成的壁壘。
支柱刃獸群罷了，他又不是沒斬過！
王機玄憑著王級刃獸的「感知能力』，將這一幕看在眼裡。
嗯····
有一說一，這真是一員猛將。
就是不喜歡干人事。
對於這場大戰，王道長怎麼看？
簡單。
他從迦里喏的連結網絡退了出來，讓牡丹拿來了一餐美食，將衛星拍攝的高清戰鬥影像投放在眼前，端起酒杯對著屏幕晃了晃。
一杯敬靈氣，一杯敬勇氣。
難道還有比這兩個敵人狗咬狗更美妙的局勢嗎？
不過，王機玄笑著笑著，很快就笑不出來了。
他本以為只傳送了兩個支柱刃獸群過來，這樣人類一方壓力並不會太大，甚至老傅和艾米娜都不用出手，讓一二三號靈修者與刃獸斯殺就足夠了。
可當兩個完整的支柱刃獸群傳送完成後，太空中張開的那隻眼眸依舊沒有關閉的意思，在它的能量耗盡前，又是兩個完整的支柱刃獸群同步傳送了過來。
前方，尼爾達他蒙依舊在與刃獸潮廝殺。
四頭支柱刃獸同時加入戰場，尼爾達他蒙也被密度提升一倍的刃獸靈能光束全面壓制。
那隻眼眸緩緩閉合，只留下了一個淺淡的、灰暗的虛影。
它進入了充能的狀態。
四個支柱刃獸群；
這個數量還真是，沒有那麼多，也沒那麼少，對付靈修者似乎足夠了，但如果此地人類文明加入戰場，四個支柱刃獸群看著又沒那麼夠。
這似乎是刃獸有意而為。
王機玄細細揣摩，沒什麼結果，習慣性地再次用異魂接入了迦里喏的交流網絡。
七隻迦里喏的虛影變成了九隻。
如果再算上王機玄假扮的這隻，總共十隻迦里喏出現在這片田野外圍。
它們的交流沒有任何變化，也沒有多餘問「它是誰」。
它們所有信息都是共享的。
王機玄在旁聽了一陣，故作天真、滿是不解地問：
【為什麼不請更多獸神大人過來消滅他們。】
回音很快就來；
九隻迦里喏各自掌控一方戰局，新來的兩隻負責圍攻尼爾達他蒙，並沒有多回答，言簡意地解釋。
【給他們的壓力過大，他們會逃。】
【各處都在消滅光明之翼之外的靈修者，捕獲光明之翼靈修者。】
【這是他們違背契約的懲罰。】
【只需要銷毀其他三核心迴路的一枚，我們就能讓其餘十一位獸神大人從沉睡中醒來。】
【老索菲的核心迴路在本地人類文明手中，艾米娜投靠了本地人類文明，婆娑彌的核心迴路我們可以花費一些代價買過來，只是這個代價太大，我們並不想答應。】
【所以，我們只需要消滅艾米娜，或者逼迫本體人類文明交出老索菲的核心迴路。】
【因此，不用請更多獸神大人，這是我們精心計算過的數量。】
王機玄：—·
草，一種植物。
這些刃獸還真是死心眼，怎麼就認定了要壓服光明之翼，消滅其他靈修者？
不都是靈修者、不都是維修工？他們艾米娜不比那個薩賓娜年輕漂亮有活力？
哦對，光明之翼議會庭繼承了戰爭之神議會庭，也就是刃獸文明締造者的技術遺產。
王機玄沒有多說話了。
他在旁靜靜觀察著。
田野上方有一片螢光閃閃的雲朵，那代表的是圍攻尼爾達他蒙的太空戰場，
大片大片的光點不斷破碎，但比起破碎的數量，圍上去的刃獸永遠要更多。
尼爾達他蒙就算實力恢復的較多，也不可能是永動機。
更別說，他們此前之所以重傷，其實就是因為這種圍攻。
剛才還在喝酒喝茶嗑瓜子的王道長，現在已經不再悠閒了。
光明之翼的這群魔修很討厭；
但現在，刃獸已經要開始逐步殺死這場對決。
王機玄思考了半個小時。
太空中。
尼爾達他蒙已經進入了『一鼓作氣再而衰』的環節，開始被刃獸潮逼的不斷後退，體內靈能數量有了明顯的下滑，戰鬥變得拳拳到肉。
釋放各種遠程攻擊會更耗靈能，用身體戰鬥是最節省靈能的方法。
地表北極圈；
因為薩賓娜的長弓支援，靈能者們穩住了陣腳，與刃獸潮進行慘烈廝殺，鮮血已經染紅了大片大片的冰原。
儘管比起紅色，這裡更多的還是綠色，但局勢已經不利於人類。
王機玄注視著這一切，輕輕嘆了口氣。
他並不想與靈修者為伍；
但現在，在無盡刃獸潮面前，也只能選擇利用他們一下了。
「牡丹，給艾米娜發個加密的通信過去，不行就找老傅借通信頻道。」
「好，」牡丹問，「您要跟光明之翼談談嗎？」
「我不露面，黑色風暴已經死了。」
王機玄簡單道：
「現在刃獸和光明之翼的靈修者之所以打起來，不就是因為，黑色風暴已經沒了，沒有了神秘修行者文明的壓力。
「所以我儘可能的不要露面，後面我還想安安靜靜的修行一段時間。
「讓艾米娜去吧。
「順便，派出一些偵察機，進入刃獸的地盤，現在刃獸把兵力調去北極圈了，我們趁機去他們後方搜羅一下藥草。」
「長官，我已經在搜羅了，」牡丹笑道，「按照您給的那份表格在尋找，只是，暫時還未能找到您現在急需的第三種藥草。」
金霞果——·
王機玄仔細回想了下丹書中對這種靈藥的描述，道：「去海邊找找，這種藥草很喜歡生長在靈氣充沛的海邊懸崖上，朝東的懸崖。」
「是。」
道長忽然笑了笑，端起易拉罐，將裡面的小麥果汁一飲而盡。
沒有生存壓力的日子，確實挺爽。
又半個小時後。
一隻黑蝴蝶穿過慘烈的戰場，悄悄抵達沉寂之球附近，
薩賓娜站在沉寂之球頂端，正不斷朝四面八方以及上空射出一根根光箭。
老者旺達癱坐在一旁，雙手向後撐著。
兩人的表情全然不同。
薩賓娜黑著個臉；
旺達則是笑呵呵的，仿佛就算下一秒一把刀砍下來，他也會這樣笑眯眯的。
艾米娜想著王機玄的叮囑，悄悄檢查了下身上攜帶的兩枚袖珍攝像頭，確認連接順暢，這才顯露影蹤。
「哦？」
旺達笑呵呵地看了過來。
艾米娜掌握的暗夜核心迴路，倒是擅長潛入和隱匿，只要她不想讓人看見，
兩個靈修者也難發現她蹤跡。
老者旺達笑道：「我們的強援終於出現了！快來扭轉大局吧，艾米娜！」
薩賓娜則是輕哼了聲，蓄力、射箭，冷聲喊著：「艾米娜，說你的條件！現在的局勢已經無比危急！我們必須保住這份反擊刃獸的兵力！」
兵力指的是靈能之都。
艾米娜負手飄到了兩名靈修者面前，看薩賓娜在那蓄力射擊，淡然道：「條件倒是好說，但在我提條件前，你必須回答我三個問題。」
薩賓娜說：「這應該是條件之一。」
「不，這只是我出手幫你們的前提。」
艾米娜略微昂首。
在面對光明之翼三靈修時，她難得掌握主動。
薩賓娜似乎要罵人；
旺達已經勸道：「答應她吧，薩賓娜，我們能依靠的盟友實在不多了，更何況確實是我們當初先排擠的艾米娜，所以艾米娜此前選擇跟黑色風暴合作，我也是能理解的。」
旺達話鋒一轉：「你也在黑色風暴那裡得到了一些全新的靈能技術，對嗎，
艾米娜？」
此刻，三靈修者的交談，完完整整地傳到王機玄和傅堅面前。
王機玄對人情世故這塊有點感悟，但不深。
而傅堅卻察覺到了旺達話語背後的用意。
這個老頭故意說出這句話，其實是在說服薩賓娜，順便捧艾米娜一把。
果然，艾米娜嘴角微微上揚，淡然道：「我只能說，你們選擇敵對黑色風暴，是靈修文明歷史上最重大的失誤和失智。」
「好了艾米娜！」
薩賓娜連續射擊，罵道：
「說出你那該死的問題！尼爾達他蒙正在遭受刃獸潮的圍攻！如果我們戰敗了，我們三個就選擇投降，而到時候，第一個死亡的就是你！」
「我無所謂，」艾米娜輕輕聳肩，「黑色風暴背後的文明能隨時接走我。」
薩賓娜氣的手都有點顫抖。
艾米娜笑道：「三個問題其實很簡單----你們說的遠古文明寶藏具體是什麼？人類口中六號，那個神秘兮兮的傢伙，我知道的名字是阿蜜婆娑，當初跟你們做了什麼協議？她又去了哪裡？還有最重要的，你們知道刃獸文明的很多信息，他們的星際採礦到底指什麼？」
薩賓娜沉默了幾秒，而後繼續快速射擊。
「這是四個問題，」薩賓娜低聲道。
「那就四個，」艾米娜聳了聳肩。
一旁的旺達笑眯眯地道：「這些讓我來說吧，她忙著殺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