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這麼麻煩，十萬人而已，關中還吃得下。」
沐易定下基調：「給裴虔通帶一句話，驍果軍全體解散，分批歸鄉，青醫館會給他們分田分地，但全部將士必須分開，一鄉不能超過五個。」
既然驍果軍選擇了歸降，那麼就不可能殺掉，只能分而化之，讓他們回家好好種田種地。
關中地區雖然因為地理優勢，避開了大規模的戰亂，但這幾年也發生了幾次天災。
再加上時代的局限，李唐的治理水平比瓦崗寨差了一截，導致關中民生跟瓦崗寨深耕的中原地區差了幾個層次。
驍果軍這十萬人的青壯，只要教育管理好，分一塊田地就是生產好良民。
等到秋收。
糧食堆滿家裡的穀倉。
青醫館再進行各種民生的扶持，增設學館教導識字開智，普及醫療跟養殖的技術。
再等到來年春天，春苗發芽，看著田裡的糧食在一天天的生長。
這時候不需要再說什麼，他們就會忘記驍果軍的身份，誓死捍衛瓦崗的利益，同時也是捍衛自己的利益。
「是。」
許塵伶拿出紙筆，記下沐易的話。
「清查道佛兩家人數的事情，現在怎麼樣了？」等許塵伶記完，沐易問起道佛兩家的事情。
「各地的寺廟和道觀都大體清查完，青木宮跟觀音齋也派兵包圍了，晚上我把最新的清查結果拿過來」
「不用著急，先收集好留著備用。」
沐易拿出自己寫的一張紙交給許塵伶：「這幾個政策看一下，現在天下初定，各地百廢待興，這時候定下改革的阻力是最小的。
這些政策要在十一月登基大典，開闢修人道之前把執行框架定下來。」
「道佛按人頭香火繳稅，丈量田地攤丁入畝，參軍免稅，地方民兵建設，發明專利十年法，人道貨幣改革......」
許塵伶接過沐易遞過來的紙張，開始仔細琢磨起來。
這越琢磨，她的表情就越是驚喜，最後抬起頭驚喜崇拜看著沐易：「少主，這些都是你想出來的？」
「這也是借了前人的智慧。」沐易笑了一下，沒有把這些成果據為己有。
其實這些政策一直都有人提出類似的，但紙上談兵誰都會，封狼居胥自古都只有一位。
這些東西的重點，永遠不是提出來，而是提出來再成功實施下去。
商鞅已經用親身測馬力的方式告訴世人，變法是要死人的，改革是要流血的。
前世的攤丁入畝。
還是九龍奪嫡獲勝者的雍正，派人一路殺下去，殺到血流成河才真正推行成功。
而雍正也通過攤丁入畝，在根源解決世家隱藏人口的問題，最大程度釋放底層民眾的生產力，給後續的乾隆盛世墊下了基礎。
沐易現在拿出來的這些改革政策，這也是因為天下初定，百廢待興阻力較小。
再加上青醫館遍布天下，瓦崗軍無敵天下，才能有這麼一個改革的好時機。
許塵伶點點頭，但崇拜卻不減分毫，開心笑道：「這些政策真要推行下去，天下的世家就真的散了。」
八月瓦崗消滅爨氏夷族，天下大定。
在八月底的時候，聖人孔家，還有五姓七望等世家就紛紛上門拜訪沐易。
見面就是大肆吹捧瓦崗寨的功績，吹捧沐易的功績，簡直是把沐易誇得如同聖人再世。
就連之前跟青醫館結了仇，被沐易滅了一個庶子的滎陽鄭家也毫不例外。
恭賀的話結束，這些世家就說願意服從瓦崗寨的安排，為天下治理盡一份微薄之力......差不多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沐易沒有鳥他們。
只是讓帶刀護衛禮貌送客。
當時這些世家還很自信，認為流水的天下，鐵打的世家，瓦崗寨就算定鼎天下，想要治理天下還是離不開他們，最終會求到他們身上。
但到了九月中旬，瓦崗軍擴軍三十萬，同時抽出十萬識字開智的老兵補充進青醫館。
遍布天下的青醫館掛牌增設民生和行政的辦事處，同時在各大世家望族的家門口設立「兵」房和「刑」房。
搖身一變成為各地的州府、縣府，把整個天下的民生和行政事務，完全納入青醫館的體系。
頃刻間。
全部世家望族都傻眼了......
他們看著家門口的「兵」房和「刑」房，把準備針對沐易散布的暴君，昏君，還有瓦崗寨的各種污名言論，還有聯合其他士族抵制瓦崗的謀劃，全部都硬生生地咽回了肚子裡。
這時候他們終於明白了，青醫館就是沐易最大的手段。
只要有需要，這可以是醫館，可以是學館，可以是行政府衙，甚至可以是軍營，青醫館+瓦崗軍聯合的大勢之下，根本不是他們能夠抵擋的。
現在瓦崗寨再進一步推行這樣的政策。
可以預見這個時期的世家望族，很多都要扛不住時代與政策的衝擊，自然消亡在歷史中。
「少主，這個人道貨幣改革，具體要怎麼施行？」許塵伶開心了一會兒，手指著最後一項內容，有些沒完全搞懂的詢問。
「就是等瓦崗寨開闢人道運朝，拋棄常規的金銀銅，錨定人道運朝發行的一種新型貨幣。」
「這樣能方便商品和貨幣的流通，還能通過貨幣庇護眾生百姓的安危，反映王朝的狀況，提升人道運朝的威能。」
沐易簡單解釋一下前世的貨幣GDP，全民生產產值，貨幣經濟流通等概念。
只不過前世的貨幣經濟，反映的是生產力和市場情況，這裡的貨幣經濟反映的是人道運朝的威能。
發行的貨幣也具有人道威能，能庇護百姓眾生，能被王朝冊封的士兵，官員等施展人道神通。
聊了一會兒，許塵伶拿著記錄滿滿的筆記本離開。
等許塵伶離開，沐易也拿出自己的瓦崗寨首領印章。
看著在天下大定，心靈感應散發出人道光輝的印章，沐易眼神閃動不知在思考什麼。
這兩個月通過首領印章的變化。
他窺得了一絲天機，或者說窺得一絲關於天人隔絕變化的信息。
「運朝定，八百年天人隔絕散......」沐易眼底閃過幾分思考。
隨著瓦崗軍天下大定，從各地收集的信息和情報顯示，地仙界進來的魔孽是越來越多。
如果不開闢人道運朝，這些魔孽就沒辦法自主處理。
但要是開闢人道運朝，天人隔絕又會消散，人間就要直面地仙界，甚至是漫天仙佛。
「終究要邁出這一步，不可能一直這樣因噎廢食。」沐易深呼一口氣，打開解析術面板。
【姓名：沐易】
【生命等階：8級】
【當前靈氣真理：1級鍊氣境（100％）】
【當前物質真理：9級能量熔爐（35.6％）】
【已掌握的真理：1級——神經強化，2級——肌肉強化......8級——電磁熔爐，物質——初級規則（電-磁）掌控，人道靈氣——帝國文明之法】
「9級能量熔爐是解析電磁力的相互作用。
最常見的就是變壓器，發電機，電動機，還有不同磁場的相互碰撞契合，這段時間已經攢了一部分進度。
完成這次進化，不出意外是蛻變成能量細胞，直接通過磁場和電流獲得能量，打破凡俗生命的界限......」
「先秦都能一路打到地仙界，我擁有物質強化體系，再加上站在時代的前沿，開闢人道運朝未嘗不能斗一斗。」
......
觀音齋。
看著外面重重包圍的瓦崗士兵，嚴慧慧看向林世音：「聖女，這瓦崗寨士兵要把我們包圍到什麼時候？」
「等瓦崗首領正式稱帝，登基大典結束就會撤了。」林世音平靜回答。
他們不是梁師都，林士弘這些人間勢力，而是道佛兩家的勢力，瓦崗寨知道他們的底細不可能隨隨便便就把他們屠了。
這樣調兵圍住他們只可能是為了穩定局勢，避免他們在登基大典的時候搗亂。
「瓦崗寨首領，稱帝登基結束......」
嚴慧慧臉色一變：「這樣我們觀音齋的謀劃和天命就徹底失敗了。」
「觀音齋的天命失敗了。
但道佛兩家的天命還沒有，佛門的天命也沒有。」
林世音淡淡搖頭，看了一眼外面紀律嚴明的瓦崗士兵，轉身過去觀音齋的內堂。
來到觀音齋的內堂。
看著香火供奉的觀世音法像，林世音沒有像往常那樣跪下祭拜，而是站在內堂大門的位置，目光直視觀世音法像垂下似乎不忍看眾生的眼瞼。
「這天地眾生的模樣，你也會不忍嗎？」
「還是說，眼不見，心不擾？」
「但我看見了！我看見了啊！」
直視了一會兒，林世音突然情緒失控的質問出聲。
但看著毫無反應的觀世音法像，她又自己平靜下來，提步進去內堂，點了幾根香插在法像面前。
香火繚繞。
林世音看著燃燒的香火，情緒又泛起幾分漣漪，自我嘲笑道：「觀世音，不再觀世音，佛法還真是可笑......」
作為觀音齋的聖女，她的聰慧不需多言。
而很多事情一旦進行，這就必然留下痕跡。
林世音想起這些年觀音齋從小對她的教誨，早早確定她的聖女地位和觀音齋領袖地位，想起佛門四大寺方丈從小對她崇敬的態度。
還有四大神僧性命相交，最後進攻沐易時安國寺方丈先身死，其他三位方丈不是選擇拼命報仇，而是選擇拼命保護她離開的情形，包括最後兩位方丈坐化前的情形......
以前她身在局中看不明白。
不過當她對觀音齋的天命產生第一絲懷疑，半身跳出局中之後，再經過半年時間的思考，這足以讓她想明白一切。
「但終究背負太多了。」
「李唐失敗了，觀音齋失敗了，四大神僧死了，從小陪伴我的一眾師姐也死了。
「惠音師叔回來看到我，當晚就選擇了以身祭佛......你們打下的枷鎖太多，太重，實在讓我掙不開......」
林世音感覺今天是自己長大之後，第一次這麼多話。
她對著觀世音的法像一通嘮叨，等到感覺有些說累了，退後幾步看著法像的眼瞼。
「林世音，觀世音，其實我早就應該想到......」
林世音自嘲一笑，最後閉上了眼睛：「道佛交替天命失敗，請觀世音下凡！」
唉！
話音落下，一聲嘆息憑空出現。
原本閉目下垂的觀世音法像睜開了眼睛，看向閉上眼睛的林世音。
呼！
內堂捲起微風，香火一下子燃燒到極點。
林世音身上的人性在快速褪去，而神性則在快速的增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