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威震世族的人選
李治正在處理今日的公務,見自己兩位得力幹將一起求見,忙命他們進來抬手示意他們不必多禮。
「兩位愛卿竟都回長安了,不知手中差事,可還順利?」他微笑著問。
盧承慶跪在地上,叩首道:「陛下,老臣無能,三門峽破礁之事,遇到了些麻煩。」
李治抬手道:「起來說話,到底出什麼事了,你且慢慢說。」
盧承慶便將有人傾倒泥沙,導致船隻觸礁,後來又引起流言的事說了。
李治聽完後,點頭道:「這事朕知道了,朕會儘快派人幫你解決這個問題。
杜侍郎那邊如何?」
杜正倫將工作成果匯報了。
李治滿意的點了點頭,道:「很好,辛苦杜卿了。」
杜正倫又道:「陛下,杜充與高有道的事臣聽說了。」
李治目光微閃,道:「杜卿如何看待此事?」
杜正倫凜然道:「臣懇請陛下,嚴懲杜充,以安天下讀書人之心!"
李治微感異,微笑道:「難得你能識大體,很好,你們都退下吧。」
他還以為杜正倫是大義滅親,卻不知對方是在痛打落水狗。
崔文翰的案子已經審完結案,因為他最後配合招供,狄仁傑上奏,請求只處死崔文翰一人,不追責他的家人。
李治同意了他的旨意。
至於杜充的案子,狄仁傑還在辦理,也就在這幾天結案。
李治便準備等狄仁傑審完此案,再讓他去查三門峽之案。
到了第四天下午,狄仁傑果然來回稟此案,卻帶來一個壞消息。
「你說杜充死了?」李治皺眉道。
唐律《斗訟》規定:加害行為造成受害人支折、瞎目或者脫白的,徒三年。
換句話說,杜充的罪名只需要流放三年,根本罪不至死。
就算考慮到他唆使崔文翰,不讓高有道中舉,主要罪名在崔文翰身上,他只是從罪,頂多加一年流徙。
狄仁傑道:「陛下,他是自殺而死,而且與杜正倫有關,這件事已經在城中引起轟動,只怕世家大族們要鬧事。」
李治訝道:「這事怎麼又和杜正倫有關了?」
狄仁傑道:「京兆杜氏生活的地方,被稱為杜固,杜固附近有一條渠—"
工部下轄有一個虞部,虞部之下,有一個河渠署,那天杜正倫告退離開皇宮後,便去了河渠署。
河渠令掌供川澤、魚之事,凡溝渠之開塞,漁捕之時禁,都歸他們負責。
城南杜固附近,有一條渠,原本應該從杜固直通,然而因杜氏的干預,這條渠只得繞過杜固,彎彎繞繞,給周圍百姓都帶去很多麻煩。
杜正倫很早就盯上了杜固,認為杜氏一族的氣運都被杜固吸了過去,只有毀了杜固,漁水杜氏才能興旺。
如今杜充剛好犯了事,他自覺是一個良機,便找上河渠令,命他開鑿杜固,
連通河渠。
河渠令只是個小小九品官,哪裡能夠反抗杜正倫,況且杜正倫正受寵,只得照辦。
京兆杜氏得知後大吃一驚,急忙想要阻止,然而因為杜充得罪了長孫無忌,
不為世家派系所容,竟無一人幫他們。
杜固就這麼開始拆了,杜氏一族如喪考姚,派人將此事告訴了監獄裡的杜充。
杜充得知後,一怒之下,撞牆自盡了。
這件事,最關鍵的一點在於杜正倫深受皇帝信賴,世家大族都認為是皇帝在背後推動此事。
杜充死之前,他們隔岸觀火,冷眼旁觀。
然而等杜充死後,他們又升起兔死狐悲之情,群情激奮,都鬧著要彈劾杜正倫和狄仁傑!
李治聽完後默然不語。
先是三門峽的事,如今又是杜充之事,他已經預感到,世家大族行事會越來越激烈。
他站起身,在大殿來回走了幾步,朝狄仁傑道:「狄卿,長安城裡的事情,
你就別管了,朕要交代你另外一件事。」
將三門峽之事詳細跟他說了。
狄仁傑聽完後,拱手道:「臣領旨。」告退離去。
李治又命人把劉仁軌、李義府、上官儀等人喊了過來,朝們說道:「杜充之事,幾位愛卿可聽說了?」
李義府道:「回陛下,臣已聽說,中書省也收到很多彈劾杜正倫的奏章。」
李治道:「你們應該也看出來了,長孫無忌致仕後,世家大族們都蠢蠢欲動,朕想聽聽你們對此事,有什麼應對辦法。」
李義府微笑道:「陛下,這些世家只是因恐懼擔憂,才惶惶不安,不如挑選一名世家官員,拜為宰相,他們應該就會安分下來。」
李治看了他一眼,道:「不知李卿以為,拜誰為宰相比較好?」
李義府趕忙道:「臣不敢妄言,全憑陛下聖裁。」
李治道:「無妨,你只說說你的想法。」
李義府著李治表情,小心翼翼的道:「陛下以為蕭銳如何,他父親蕭璃便當過宰相,深受先帝信賴。」
上官儀異的看了李義府一眼,暗暗驚奇。
李義府可是被歸為擁武派,而蕭氏是武皇后死對頭,他怎會舉薦蕭銳?
李治不置可否,道:「你的意見朕會考慮一下。上官卿,你有什麼看法?」
上官儀沉吟片刻,道:「陛下,臣以為依法處置便是,世家大族就是因朝廷以前對他們太寬容,將永徽律不當一回事,此時絕不能向他們妥協。」
言外之意,就是長孫無忌把他們寵壞了。
李義府道:「這並非妥協,而是安撫。如今前線戰事緊張,倘若長安城亂了,豈不影響軍心?
上官儀皺了皺眉,不聲了。
李治又看向劉仁軌,道:「劉卿可有兩全其美的法子?」
劉仁軌道:「微臣以為,應挑選一個威望素著、鐵面無私的官員,擔任金吾衛大將軍,巡治長安,方能震懾住世家大族!」
李治雙眼一亮,道:「劉卿可願擔任此責?」在他心中,其實一直把劉仁軌當做武將。
劉仁軌遲疑道:「陛下有命,臣自該效力,只是臣在長安並無威名,只怕鎮不住那些人。」
這也是實話,他現在並沒有什麼拿得出手的功績,在門下省熬了十幾年才出頭。
除了李治,所有人都只是把他當做一個做事勤勉、兢兢業業的老頭子罷了。
李治聽完後,凝眉思索。
仔細一想的話,像劉仁軌說的這樣一個武將,也只有李一人了。
他長期跟世家派係為敵,對方本就對他敵視,用鐵腕手段制住他們,應該沒有問題。
然而要想保證長安城的穩定,卻有些勉為其難。
便在這時,劉仁軌道:「陛下,老臣舉薦一人。」
李治問:「誰?」
劉仁軌道:「盧國公,程知節!」
上官儀和李義府聽到後,都大吃一驚。
程知節可是一直讓皇帝頭疼的人物,如今皇帝將他召回長安,顯然是打算弄他了。
劉仁軌這時候舉薦他,便相當於替程知節求情,難道他不怕惹得龍顏震怒嗎?
上官儀暗暗焦急,他知道皇帝對程知節在軍中影響力不放心,才將他調離長安。
如今長孫無忌只是致仕,並未歸隱,別說皇帝對程知節不放心,清流官員也都對他不放心。
這時候舉薦程知節擔任金吾衛大將軍,那不是讓長安城又多了一份隱患嗎?
他不斷朝著劉仁軌打眼色,劉仁軌卻仿佛沒看到一樣。
李治凝望著劉仁軌,道:「劉卿為何覺得程知節能夠約束世家派系?因為他與世家派系走的近嗎?」
劉仁軌昂然道:「陛下,據臣所知,程知節從未與世家派系來往,與長孫太尉也見面不多。」
李治點點頭,道:「前面一個問題,你還沒有回答朕。」
劉仁軌道:「陛下還記得永徽元年,您剛剛登基時的情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