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堂假裝認真吃飯，實則側耳細聽方才的聲音。
尖細聲音停止後，一個清亮自信的聲音響起道：「放心吧，絕對沒問題。」
「等會兒他們肯定會做公證，在公證書抬頭你就寫賭約二字，內容你自己編就行。」
「大體意思是你與陸川兄妹定下賭約，只要民間高手成功將一百公斤啞鈴提起，你自願輸三萬元現金給陸川兄妹。」
「如果那個所謂民間高手果然是樣子貨，陸川兄妹就要發視頻承認自己弄虛作假，經此一役，他們頻道必然人氣大跌，以後再也緩不過氣。」
「如果那傢伙真有本事，你把錢輸掉後，就去網管部門告他們在直播活動中公然涉賭。」
「到時候不僅三萬元錢能拿回來，還能把他們的帳號搞垮。」
「兄弟，真有你的，幸虧我提前和你商量。」
尖細聲音興奮道。
原來他們打的這個主意！
幸虧被他無意間聽來，要不然這次真要摔個大跟頭。
方堂心中暗自慶幸。
「這下就有趣了。」
方堂喃喃道。
「堂哥，什麼有趣？」
陸瑤正與殷紅姣閒聊八卦，聞言回過身來問道。
方堂笑道：「什麼都很有趣。」
「瑤瑤，你聽力真好。」
殷紅姣眼珠在陸瑤和方堂之間來迴轉動，笑道：「一邊和我說話，一邊還能聽到方堂自言自語呢。」
陸瑤怎麼聽不出她在打趣自己，不過她也並非扭捏之人，聞言當即還擊道：「瑤姐聽力一向這麼好，我還能一邊睡覺，一邊聽見你磨牙呢，你忘啦？」
「你要死啊！」
殷紅姣尖叫一聲，揚手向陸瑤身上拍，兩個女人很快鬧成一團。
殷紅姣雖然名字里又是紅，又是姣的，看著很艷麗，其實她本人與名字恰恰相反。
她身材單薄，容貌清麗，是那種有初戀感的女孩。
倒是陸瑤，身材高挑，凹凸有致，是那種明艷美人。
兩人一個是艷桃，一個是青梅，這樣鬧成一團，非常吸引人的眼球。
方堂正撐著兩隻眼珠子看，陸川湊上來，笑道：「養眼塞？」
方堂瞥他一眼：「你也喜歡看美女？」
陸川道：「有男人不喜歡看美女嗎？」
方堂雙臂抱胸，得意道：「你就可憐了，我能欣賞兩個美女，而你只能欣賞一個。」
陸川疑惑道：「什麼叫只能欣賞一個？」
方堂驚了，道：「你連妹妹都不放過？」
陸川也驚了，道：「陸瑤也算美女？」
「你們說什麼呢？」
陸瑤和殷紅姣已經停止打鬧。
陸瑤似笑非笑地打量著兩人，好似已經看穿兩人的心思。
殷紅姣則氣鼓鼓道：「這就叫男人的凝視。」
被當事人發現，陸川尷尬地把頭扭到一邊。
方堂則笑道：「是凝視，但不包含惡意，你說是嗎？」
殷紅姣只是下意識將網上的高頻詞彙說出來，方堂這么正經的回應，她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心想，無論男人還是女人，但凡有些姿色，總是喜歡別人看自己的。
要不然，那麼費心收拾自己的外表，又是為什麼呢。
只是有的人，眼神里有種下流的意味，讓人心裡不舒服。
方堂的眼神里的確沒有這種下流意味。
這樣的人欣賞她的容貌，反而讓人心喜呢。
四個人閒聊一陣，見時間已經到了一點半，馬上就到直播的時候。
於是各自將碗筷收了，各自去做自己的事。
直播的事自然有陸川和陸瑤負責。
方堂閒來無事，便思索著怎麼應付等會兒的小黑子。
等會兒他要同時實現兩個相互衝突的目標，若不提前想好，很容易弄巧成拙。
第一個目標，他要把三萬塊錢拿到手。
雖然錢是小黑子的，可從昨晚對方答應賭約開始，他就已經把這些錢看成老天爺賞賜給自己的，只不過現在暫存在小黑子手上而已。
已經下鍋的鴨子，還能讓它飛了？
第二個目標，雖然要拿到錢，可也不能讓帳號背上涉賭的鍋。
要實現這兩個目標，只能依靠他的演技了。
方堂剛在心裡打好腹稿，就聽到陸川在那邊試麥克風。
直播已經開始了。
直播的位置是霸哥臨時清出來的一塊空地，就在健身館靠窗戶的西南角。
方堂湊過去看了看，發現開播只十幾分鐘，直播間已經湧進來兩千多人。
陸川兄妹以前也做過直播，可都沒有這次有人氣。
顯然大家都是為了昨天打賭而來。
其中只有少數是頻道的粉絲。
大多數是慕名而來的路人，以及同行發動來湊熱鬧的水軍。
方堂剛一露頭，立即在直播間引起一陣喧囂。
「喲，這不是民間高手嗎，看著也不怎麼樣啊。」
「廢話，若是看著厲害，還有這次賭局嗎？」
「來來來，開盤了，買定離手，這傢伙真像視頻里那麼厲害嗎？」
「我賭五毛錢，這傢伙是托。」
「雌雄健身大盜為了流量，弄虛作假，十分可恥。」
……
片刻時間，幾十條跟貼從手機屏幕滑過。
裡面多是對陸川兄妹以及方堂的質疑和嘲諷。
有些人的污言穢語，幾乎讓人不能卒讀。
只看了片刻，方堂就把頭移開，免得自己一時忍不住上去和別人對噴。
怪不得有些人會因為受不了網暴而自殺。
同一時間有成百上千的人罵你，再堅強的人也難免內心動搖。
脆弱的人甚至會迷茫，覺得自己不配活著。
方堂在旁邊踱著步子，可是越想越氣，終於忍不住掏出手機，進入直播間。
他的B站帳號從沒發過任何動態，看著就像機器人號一樣，不用怕人發現他的身份。
方堂深吸一口氣，手指飛速點動。
直播間裡頓時掀起一陣腥風血雨。
陸川正與直播間裡的觀眾互動，陸瑤則在旁邊檢查各種狀況。
她見到方堂忽然坐下來，雙手在手機上奮力輸出，眼睛興奮得發亮，立即明白，他這是在和人對線呢。
她到直播間裡瞧一瞧，果然看到有個十分活躍的帳號，正追在幾個說垃圾話的帳號後面罵。
他不僅罵，還翻別人動態，從裡面尋找自己攻擊對方的武器。
這招幾乎百試百靈。
直播間裡十幾個說垃圾話的觀眾，被他一個人追在屁股後面罵，竟然沒有還手之力。
不一會兒就潛水不敢再發言了。
陸瑤在旁邊看著十分解氣，心想，堂哥這人看著沒什麼脾氣，其實也是個一點虧不肯吃的主。
時間很快接近約定好的兩點。
對方還沒有出現。
陸瑤疑惑道：「他不會耍咱們，其實根本不會出現吧？」
方堂裝模作樣掐著手指頭，說道：「我算過了，他們肯定會來，而且很快就要到了。」
陸瑤笑道：「你還會算呢，那你給我算算，我啥時候脫單呢？」
不等方堂回應，從健身館外面走進來兩個男人，大聲叫道：「陸川在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