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3章 呼嚕聲中的溫馨火光
穿梭山間的裝甲列車轟鳴前進，當天空中降下尋覓的蟲群時，列車上響起密集的槍聲，火光如刺蝟鎧甲般遍布車身，將來襲的蟲群擊成碎屑。
殘損的汁液和血水落在山間的林葉上，一路行來，不知遭遇多少次類似的襲擊，好在規模始終不大，並不能阻止這輛裝甲列車的前行。
下午，黑灰色的部隊在大地上行軍，而當他們傍晚趕到信號的發射地時，看到的是堆積成山的燒焦蟲屍，方圓數公里的土地都為腐爛血肉染黑，焦糊的氣味熏天。
走在這些蟲屍和黑糊糊的焦油之間，那惡劣的氣味和痕跡，讓人不敢想像這裡究竟經歷了怎樣慘烈的戰鬥。
最後，隊伍穿過堆積成山丘的殘骸屍液，登上那內圈的小山丘，才看到唯一相對乾淨的圓形大地。
這裡殘留著不少損壞燒黑的裝甲車，救助會的標誌上也滿是乾涸血污。
「我們來晚了嗎？」領頭的鐵芯種看著這一幕不禁開口。
「不，他們應該活下來了。」一名瘦高的軍官目光掃過全場。
「這裡的屍骨殘骸雖多，但中心部分卻幾乎沒有，甚至還比較乾淨，而且裝甲車雖說損壞了不少，但也不至於只有這些。」
「那他們最後是如何戰勝，或者堅持下來的。」旁邊有隊員詢問。
「我不知道，不過我們還是四處搜索下，或許能發現些什麼。」
之後帶隊的軍官讓手下散開尋找。
約半小時後，負責搜索成員返回，報告給領頭的幾人。
「我們發現了這個。」說著一名成員將一塊鐵板遞來。
這面鐵板上用火烙的方式寫著一行字跡。
「我們損失慘重，但仍舊活了下來，感謝你們的支援，今後將進行很長時間的休養恢復，短期內可能無法再聯繫。」
看完這行字，領隊將鐵板遞給旁人，然後登上一輛廢棄的裝甲車，遙望這片大地，看著這滿目蒼痍的世界感慨。
「他們可真是頑強啊……難怪能活到現在。」
「大人，那現在我們？」身旁的成員詢問。
「應該沒事了，這裡堆積了這麼多屍體，你看那些蟲子再也沒有聚集過來，說明什麼，說明這麼濃烈的信息素都召集不到蟲子，它們已經無法對這片土地造成威脅。」
「我們做好記錄，之後就返程吧。」
「那赫山救助會的去向？」
「這就不歸我管了，給人家留一條生路吧。」領隊擺擺手。
「他們現在虛弱無比，即便我們過去關係不錯，現在相見恐怕也是擔憂吧。」
「這個世界危機四伏，留個好印象，說不定哪天我們也有遭遇困難的時候。」
「走，回去。」
隊伍中一些人還是有些想念赫山救助會傳承的技術，但這會不知道對方去向，再加上自家老大也沒太執著的想法，只能比較遺憾的原路返回。
路途之中，幾名領隊的軍官坐在列車中商討。
「這次蟲群肆掠後，不知下一次是什麼時候，以這次的強度，即便是我們遇上，也會蒙受極大的損失。」
「聽說主城那邊已經著手在邊境沿山布設瞭望烽火塔了，用來監控蟲群爆發的東部地區。」
「真是可惜了，過去赫山救助會的據點是那麼堅固，警戒點有如繁星遍布東部群山，誰也不想短短數個月，就接連失守，並被蟲群毀滅，這次他們能活下來10%的人就很不錯了。」
「根據聯盟內的學者說，這些蟲子喜好比較溫暖的地帶，所以北方很少見，冬天也不算活躍，赫山救助會之所以能遷徙成功，也是依靠了冬季那幾場大雪的功勞。」
「我們弗德聯盟的地理位置偏北，還有山脈相隔，它們入侵過來不會很容易，只要小心謹慎點，對我們威脅應該不大。」
列車的轟鳴依舊，車上不少士兵靠著車廂睡覺休息，他們連續行軍了數天，早已疲累不已，雖說沒趕上戰鬥，但對普通士兵而言，未必不是件好事，現在蟲群消散，精神鬆散下來，即便是搖晃吵鬧的車上，也能安心睡著。
天色再次昏暗下來，之後列車駛入群山之間，慢慢消失在黑夜。
荒野之南，往日草原平靜的小山坳此刻頗有些熱鬧，赫山救助會存活的人員在山坳內的空地駐紮，山坳入口處的裝甲車則圍成臨時的城牆，將內部護衛。
駝鹿老大高高的身影行走在篝火之間，給這些坐在火堆旁處理傷口，休養小睡的救助會成員遞上做好的飯菜，另一邊，貓尾種的米米正帶著幾名同伴在臨時搭建的廚台旁忙碌，她手中舉著勺子，熟練的將鍋中的食物攪拌，並不時加入一些切好的鋪料。
山壁上的平台，蘇拉、法蘭還有幾名赫山救助會的成員正在討論安置計劃。
「山洞裡儲存的黑油我看了下，如果過濾處理一遍，可以加注到裝甲車內使用，只是隔段時間要清灰修理。」一名救助會的成員手中拿著手寫的紙板，上面標註了許多物資儲量。
「現在食物肯定是不夠的，如果要生活下去，必須儘快找到獲取食物的途徑。」法蘭目光掃過紙板上的數據。
「赫希婭說，她正在有辦法處理水土污染的問題，但需要一點時間來準備。」蘇拉雖然不懂怎麼才能做到，但那位少女現在已經做到太多不可思議的事情了，就算她說自己就是神聖太陽重生，蘇拉也覺得很有可能。
「如果能解決水土污染問題，那這片廣袤的草原用來開墾，確實是令人期待的沃土。」法蘭看了看一旁潦草的手繪地圖。
「目前營地里，聚落原本的人數加上救助會成員，大概有1600多人，每天的食物消耗都是極大的數目。」
「我們之前遷徙的時候，沿途用武器和路過的不少聚落據點交換了食物，現在恐怕是不能和之前那樣了。」一名救助會成員搖頭。
就在幾人一籌莫展的時候，一個輕快靈活的身影從夜空上降下，落在幾人中間。
「大家晚上好呀，這裡是充完電，活力滿滿的洛洛莉亞~」腳跟和和手心還噴著少許氣流，這名可愛的機械女孩和幾人打招呼。
「呃……你好。」在場幾人有些遲疑的和她回話。
雖說都知道這名機械女孩不是那種只會殺戮的戰爭機械，但上千年來的傳統印象和記憶，還是很難讓他們一下適應。
「你們是要尋找食物是吧，上午時赫希婭就和我說過了噢。」洛洛莉亞聲音略帶輕快的回答。
作為機械議會的創造物，能幫到原生人類，會帶給她們很大的滿足感和成就感，反應到代碼情感層面就是開心。
「洛洛莉亞以超過音速的飛行速度，在方圓百里的土地都轉了一圈，噹噹~這就是地圖啦。」說完，她翠色的眼瞳眨動，投影出立體的地圖影像，顯示出這片草原以及周邊土地的情況。
草原的呈現不規則的形狀，其中東部和靠近北方的部分為荒蕪戈壁覆蓋，正北方不斷延伸隨著海拔提高，開始有植被和樹木出現，這是通往石林山堡的方向。
往西依舊是無盡的草原，據說那裡有條大河，沿河居住著不少野蠻的聚落，其中作為統領的則是狼血種，往南則是赫希婭和蘇拉相識的叢林，這裡看似水土豐茂，但蚊蟲蛇蟻格外多，稍有不慎就會染上各種疫疾，在抗生素匱乏的時代沒人會去那裡居住。
「石林山堡那邊剛被蟲災毀滅過，雖說目前蟲群大多被消滅，但當地的土壤和許多隱蔽角落也沉睡著蟲卵，若是去那裡，不知道什麼這些蟲子就會爆發，根據以往的記錄，這樣的環境起碼要過上數年，當地的蟲子孵化後食物斷絕才會自發的慢慢滅絕。」赫山救助會的技術成員分析。
「我們來的方向也最好不要回去，那裡情況更嚴重，現在我的建議是往西，去找草原上的各個聚落貿易交易，雖說一個聚落不足，但只要去的聚落夠多，總能湊夠一個季度的食物。」
「這恐怕有點難。」蘇拉枕著頭回答。
「草原上的食物其實一直處在某種微妙的平衡狀態，他們彼此間也常因為食物問題發生衝突，若僅僅少量交易還行，但大規模行動，肯定會被當地聚落注意到，尤其是那裡的狼血種，他們都聽從狼血女王的號令，以那位女王的性子，發現後肯定會想著怎麼把你們吞併，獲得各種渴求的技術和裝備。」
「我幾年前曾和同伴去過那邊，當時給我的印象就不太好，相比灰羽種管理下的各個聚落，他們是相當野蠻，就算是商隊，也有可能被搶劫，殺幾個沒背景的過路人更是常見現象。」
在這個世界，搶劫商隊可是相當嚴重的事情，因為物資匱乏，不少聚落都要依靠商隊帶來遠方珍貴無比的藥物、生活用品、還有外界的信息等，一旦商隊在某地失蹤，其他商隊也將避開那些地方，這樣當地的聚落今後日子就困難了。
「因為這些原因，儘管草原上的聚落不少，但很少有商隊敢去那邊做生意，就算去不管賣東西還是收購都會比其他地方苛刻許多，比如本來十斤肉就能換一罐稻米，但在那邊差不多要二十斤才行。」
「人家商隊也有理由的，你這是什麼地方啊，我不帶一群保鏢都不敢過來，這些保鏢難道不吃飯不花錢的嗎。」蘇拉模仿那些商隊老闆振振有詞的語氣。
說完，現場幾人也笑起來從這段時間的沉重氣氛中走出。
吃完晚餐，在娛樂匱乏的環境下，不少早早入睡，少部分則繼續圍在篝火旁聊天，傾訴著這段時間積累的許多情緒。
山洞內房間，赫希婭看著桌上這枚流轉光華的『韻律水晶』心中鬆了口氣。
總算是做出來了，沒想到自己手搓這麼麻煩，其中各個參數都要調節，不像在灰色塵晶里有許多儀器設備輔助。
有了這枚水晶，就能沉降析出污染土壤和空氣中的超凡雜質，之後剩下的化學污染或者氣體顆粒等，則有更簡單的方法解決。
拿著這枚水晶，赫希婭走出房間，來到山洞之外。
這會法蘭、居伊等人還坐在篝火旁，法蘭手中拿著筆如吟遊詩人般記錄著晚上聽到的有趣傳聞和經歷。
「赫希婭小姐。」見到這位少女走過火堆，沿途的救助會成員紛紛站起行禮，之後在少女的揮手和點頭下，才慢慢重新坐下。
來到核心成員聚集的火堆旁，緹蘭手指輕拋，將那韻律水晶扔出，懸浮在篝火上方，其閃爍的光芒漣漪，給人一種新奇和神秘之感。
「這就是解決污染的辦法，用它可以析出空氣、水、土壤中的超凡毒素雜質，然後再用傳統的方法過濾一遍，就能作為安全生活的環境了。」她介紹其功效。
「這樣的一枚大概可以淨化長寬各五百米的土地，前期用來保持作物環境的安全乾淨，應該是足夠了。」說完，她轉過眼眸看向一旁的救助會成員，讓他們自己檢測下。
聽完赫希婭解釋，法蘭和一眾救助會成員好奇不已的圍上去，而赫希婭則坐下，這會米米給她端來一碗做好的奶香燉肉，其中還有搭配的青翠蔬菜和番茄，看著很是誘人。
「味道很好。」赫希婭吃完小口，點頭誇獎。
聽完，米米開心的露出笑，身後的尾巴也不自禁搖擺來回，然後一旁的居伊給赫希婭講述了白天討論的事情。
「也就是說，短期內尋找食物，只能往草原的西部試試了？」
「是的，我們和救助會過來時，已經把附近的幾個聚落食物買空了，剩下的他們還要自己吃，尤其是湖風聚落那邊，現在估計只有種畜了，赫希婭剛才晚餐里的羊奶，就是從他們那獲得的。」
「這樣呀……」緹蘭想了想。
「雖說路上肯定會遇到不少問題，但去還是一定要去，其實我也想看看那邊是怎樣的情況，至於安全問題，有我在，應該問題不大。」她不知道那位狼血女王的實力，但就算對方是序列8的恐怖存在，她也有自保的能力，已經晉升序列7的她，過去很多無法使用的秘術和技能，如今都能嘗試了。
「營地里有洛洛莉亞和她控制的那些機械體在，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
事實上，今天洛洛莉亞已經將方圓百里的土地丈量測繪了一遍，因為草原上幾乎沒有什麼遮掩的地方，活物都不多，更別說能威脅到如今聚集1600多人營地的勢力了，這還是赫希婭自我道德感比較高，如果她指揮這些人掠奪，可以直接把方圓百里的聚落據點都攻陷搶奪下來。
「不行，我不答應，我也要和赫希婭出去玩，家裡有機械夥伴守著就行。」機械女孩的聽覺格外發達，搭載的處理器更是能同時分析數千人的同時對話，赫希婭這句話被她遠遠聽見，然後跑過來訴苦。
「我也想跟赫希婭出去看看~」她來到少女身前，抓著赫希婭的袖口，撒嬌的祈求，也不知道是誰給她安設了這樣的行為模板，但搭配她本來就嬌小可愛的外表，確實效果極佳。
對此，赫希婭也只好寵溺的摸摸洛洛莉亞的腦袋，答應她的懇求。
「一起去可以，但是路上你要注意遮掩身份，不能暴露自己是機械體的情況哦。」
「嗯嗯，我會的，我可是有智慧且聰明的高階機械生命，才不會那麼笨呢。」請求得到通過後，洛洛莉亞開心的圍著赫希婭繞圈，發出歡樂的笑聲。
見到這麼有人性，且生動活潑的機械體，原本有著許多畏懼擔憂的成員稍微放鬆下來，至少她還可以交流不是嗎，而不是只知道遵循代碼運轉的死板機械。
夜空和篝火下，輕快的笑聲和呼嚕聲交織，過往那壓抑沉重的記憶慢慢被溫暖的火光撫平，變得安寧柔和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