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1章 失去太陽的種族
第二天，大概上午10點，除駝鹿老大外的5人以及新來的法蘭聚在一起午餐。
「味道有些淡，不過在這樣的地方，能吃到這樣的食物，真的感覺不錯。」法蘭用木勺一口一口的吃著熱乎乎的麥粥，心情不錯。
經過一晚的休息，他原本緊張疲憊的心放下了不少，事實上不僅蘇拉居伊對他抱有警戒心，法蘭同樣也懷有警戒，害怕幾人趁他入睡，將他殺了，拿走項鍊銘牌。
這可是沒有國家和法律的土地，什麼信譽口碑，都需要自己去判斷。
好在經過一晚的共同戰鬥還有好好的休息，雙方勉強建立了第一份信任。
之所以緹蘭和奧蕾絲沒受到蘇拉這麼懷疑，還是兩人太特殊了，在她們看來，這兩位的容貌和衣著，絕不是專門來這種偏僻地方行騙的。
在法蘭感慨食物還不錯的時候，緹蘭身旁的奧蕾絲此刻也在觀察著法蘭，畢竟聚落里就這麼幾個人，今天突然來個新面孔，她自然好奇。
「銀灰，頭髮。」奧蕾絲在少女耳邊小聲的說著，不過這聲音，房間裡的其他人基本都聽見了，因為奧蕾絲本來就沒有那種悄悄做事的習慣。
「是的，怎麼了。」緹蘭吹了吹勺子上的麥粥，小口的吃著，她還是喜歡放涼一點吃。
「熟悉。」奧蕾絲似乎是感覺到什麼，但還是想不起過去的事。
大概是她以前見過不少銀灰頭髮的人吧，冰精靈里銀髮和偏冰藍發色的人還挺多的，緹蘭心想。
「哦，這位小姐以前在哪裡見過同樣銀灰發色的人嗎？」法蘭這會不禁詢問。
「她過去應該見過，不過最近受了傷，很多事記不起來了。」緹蘭不得不解釋。
「這樣啊……」法蘭目光上下打量奧蕾絲，心中不知在想什麼事。
儘管蘇拉和居伊還抱有幾分戒備，但此刻並沒有明顯表現出來，兩人只是岔開話題，之後居伊說會帶著法蘭熟悉環境，哪裡能去，哪裡不能去。
相比於行動自由，幾乎不受限的緹蘭和奧蕾絲，這位受到的約束就比較多了，比如不能進入洞穴內深處，山坳一側圍起來的田地也不讓去，只能在淺層洞穴的房間和山坳內的空地活動。
對此法蘭倒也沒什麼怨言，在這片土地上，這樣的要求還算是客氣了。
下午，法蘭靠在山壁上看風景和休養，緹蘭和奧蕾絲則被蘇拉帶到山坳內的田地里。
「這裡是老大開拓出來的，也是我們聚落最重要的生命源泉。」她走在半熟的麥地里，清油油的麥苗有半人高，長勢喜人，在這荒漠般的草原上，格外特殊。
「呼，這種青草的香味，令人精神清醒，有時我甚至會摘點草葉含在嘴裡提神。」蘇拉心情很是不錯。
「你是不知道這片田地是有多麼珍貴，尤其是在這塊地方。」她轉過身來，看向緹蘭。
「為了維護它，老大每隔一段時間，得從洞穴深處的地下，挖掘新鮮和安全的土壤，用來栽培，不然一直用舊土，很快就退化成和外界一樣的環境了。」
「不過，也是因為它，老大那天才沒來得及趕回來。」蘇拉說到這，心情有些低落，手指扯下一根麥苗，攥在手裡。
「好多人都死了，給我縫衣服的莫羅麗奶奶，圍著我打轉的小埃羅、小皮蛋，耍刀非常帥氣和強大的泰德利，很早就加入聚落的楠果，他加入那天，還是我給他擔保的，當時送給他一瓶珍藏的蘋果罐頭……」蘇拉這些天一直維持的穩定情緒此刻有些崩塌，或許是說著，想起了很多往事吧。
緹蘭在一旁靜靜的聽著，偶爾安撫她一句，更多的則是聆聽，然後坐在田地旁的石頭上，聽蘇拉宣洩情緒般的說著好多過去的人和事。
「我那天要是能提前趕回去通知大家就好了，要是我不跑這麼遠去找什麼獵物就好了。」她自責不已，雖然剩下的人沒指責過她。
「世事難料……」緹蘭微微搖頭嘆息，摸了摸伏在自己懷裡的奧蕾絲，此刻她雖然有很多不解，但還是能感覺情緒氛圍的差別，沒有開口打斷。
好一會後，大概是這些天積累的情緒宣洩完，蘇拉慢慢緩過來，又變得有些不好意思。
「剛才說的，呃，是很難過，不過我還是很堅強的，並不用特別擔心，我可是鐵芯種，從來都是意志如鋼的人。」
「連意志也要向鋼鐵靠齊嗎？」少女好奇這是蘇拉自創的說法，還是他們種族原本信仰的教義。
「那當然。」她說著拍了拍胸口。
「差點忘了，今天叫你來的事。」之後站起身來。
「之後幾天裡，要麻煩你和奧蕾絲給這些麥子澆水，不過也不用太多，只是別枯著它們，具體多少我等會給你示範。」
「好的。」緹蘭點點頭，這對她再簡單不過。
「啊哈哈，抱歉，總是麻煩你們，只是我們聚落現在人手太少，主要是靠我和居伊維持運轉，很多事忙不過來。」說著她摸摸頭。
往後的三天裡，生活平淡而有序的度過，緹蘭和奧蕾絲在聚落里會幫忙做些簡單的雜務，法蘭也被居伊帶著搬運和布置一些東西，昨天他們還從荒野上砍了幾根樹回來，用來解決柴火和加固防線的問題。
「你們這聚落人手也太少了吧。」法蘭最後忍不住吐槽，覺得蘇拉和居伊的說法，簡直是拿他當傻瓜哄。
「這是邊陲地區，沒太多食物，人手就是這麼少。」蘇拉叉起腰反駁。
「好好好，你是鐵芯種，一生要強。」法蘭也懶得計較這些了，雖說是吐槽，但其實這兩天呆下來，他身體確實恢復了好些，心情也很不錯。
「對了，那隻機械犰狳，你們準備怎麼處理？」他突然問起那天蘇拉拖回來的戰爭機械。
「當然是檢查下裡面的零件和配件，用來換錢和東西。」蘇拉回答。
「嗯，我是說，我對這些東西還算了解，或許能幫你分析檢查一下，尤其是那犰狳的兩根內置槍管。」
「你？」蘇拉表示懷疑，不過也沒拒絕。
「行，我拆的時候，你在旁邊看著就行。」
第四天下午，聚落里僅有的幾人圍在空地，拆卸那隻戰爭機械，緹蘭也和奧蕾絲一旁圍觀。
只見蘇拉略為熟練的用工具將機械的外殼撬動，然後一步步拆下裝甲，然後又用螺絲刀和扳手慢慢解開內部的結構。
「這塊是動力系統，如果改裝下，大概能成為一個小型馬達，賣出高價。」她取出其中部分單獨提出來。
「看來你很熟練。」法蘭這會也表示認可。
「哼，我從小就和這些機械接觸，哪有你指導的餘地。」蘇拉表示她小時候就跟著父母拆卸和組裝這些機械零件，格外清楚各個部件的價值，之前戰鬥時，也是一槍命中螳螂脆弱的腹部，使其漏油爆炸。
之後蘇拉繼續拆解，將其中的核心部件取出，其類似一個圓球，是機械體的大腦。
「這東西按理來說應該是最珍貴的，可惜我們都用不了，只能當廢鐵熔煉。」她略為遺憾的將圓球扔到一邊，上面還有不少線路接口。
「銀灰小子，你呢，剛才不是說很懂的嘛，對這個有什麼見解沒。」蘇拉指了指被她扔出來的AI核心。
「我的老師大概會懂一些，我就算了，這東西是機械議會的傑作，破解起來格外麻煩。」他也搖搖頭。
「那後面估計也沒你的事了。」蘇拉說著，取下最後的關鍵物品，也就是機械體內置的兩根槍管。
「子彈剩的不多，估計之前就快消耗完了。」翻開子彈盒，蘇拉有些失望。
「做子彈最費時和麻煩了，以前是讓胡拉和費齊幫我弄，現在他們都不在了，只能自己動手。」蘇拉說著又想起之前的同伴。
「什麼叫不在了？」法蘭這會問出一個關鍵的問題。
「我是說，他們出去遠行了，一時半會不會回來。」蘇拉強作鎮定的回答，對於這個答案，法蘭也懶得揭穿。
之後又度過三天，不僅法蘭的身體慢慢恢復，緹蘭也感覺自己狀態好了不少，現在她大概能發揮序列5的全部實力，如果是序列6，則還需要一定時間。
「奧蕾絲，這個公式還記得嗎？」休息的時間裡，緹蘭帶著奧蕾絲在山壁上散步和吹風，然後用樹杈在地上劃出字母和數字。
「不記得。」儘管奧蕾絲很努力的睜大眼睛去看去想，但還是沒能從腦子裡掏出回憶。
「沒事，那這個你知道怎麼實現嗎？」緹蘭在她身前張開手，一枚小巧的冰花在她掌心萌芽，然後生長，逐漸長高，抽出葉子，然後盛放美麗而輕薄的冰片之花，整個過程栩栩如生，仿佛是真的植物一般。
「漂亮，我，試試。」奧蕾絲眼裡有些羨慕，然後也張開手，開始模仿嘗試。
開始的時候只是冰片四處蔓延，但隨著她慢慢嘗試，之後也逐漸開出好看的冰花，當然論精細度和徐徐如生的程度，都不如緹蘭手中那朵。
「只能，這樣。」奧蕾絲有點忐忑的看著緹蘭，怕緹蘭嫌棄她笨。
「奧蕾絲很厲害~」少女覺察到對方的心情，摸了摸奧蕾絲，鼓勵她，這讓冰精靈少女很快開心起來。
真是好哄呢，緹蘭不禁心想，若是以前的奧蕾絲，這會估計還會佯做傷心，然後找她要不少補償和好處，比如陪她一起去玩，然後度假等。
見奧蕾絲雖不記得公式，但本能里就是會用，緹蘭想了想，暫且放下心來。
人的大腦和靈魂是非常特殊的存在，現在她的醫療檢測手段缺乏，她也不清楚奧蕾絲具體情況如何，大概要回到聯邦才能找那些宗師級的醫療治癒專家確認情況。
一些專門治癒靈魂創傷的珍貴靈藥，估計只能回聯邦才能獲得了。
往後的一段時間裡，緹蘭又讓奧蕾絲嘗試了不少術式手段，一些簡單的法術奧蕾絲能直接使出，但複雜一些的，她就無能為力了。
這樣自保也足夠了，少女放下不少擔憂。
法蘭來到聚落的第七天傍晚，緹蘭在廚房和奧蕾絲一起做晚餐，聽到外面有些嘈雜和爭吵，於是讓奧蕾絲呆在廚房繼續做饅頭，自己出來看看情況。
「蘇拉，這次我真的不允許你這樣做。」居伊難得的義正言辭的反駁蘇拉。
「憑什麼，我確定了他們沒撒謊，而且我們也有能力幫人家不是嗎？」蘇拉有些生氣。
「你不知道現在的情況嗎，本來聚落人就少，還有一個暫住，現在你又帶回五個難民，以後還怎麼控制。」
「人少就應該擴充人手，你不也是我們救下來的嗎，怎麼這次救其他人回來，你就不願意了。」
「情況不一樣，當時我是……」居伊這時氣勢被壓下去，難以強力反對。
「發生什麼事情了。」緹蘭穿著和奧蕾絲同樣的麻布衣裙走出，手臂上還有不少麵粉白灰，頭上則包著布巾，防止頭髮落在食材里，這副打扮格外實用，讓其原本出色的容貌也普通了不少。
「蘇拉外出時，在荒野上見到五個逃難的人，就把他們帶回來了。」居伊沒好氣的解釋。
「這……」緹蘭一時也不好說什麼，畢竟她和奧蕾絲只是暫居的客人。
「現在情況是，我們要多養五個人，還不確定他們是否會起異心。」居伊從石頭上跳下來，和緹蘭解釋情況。
「不會的，他們來自東部的樺樹部落，無論是種族還是一路上的經歷都對得上，並不是臨時來到這片土地的外人。」
「只不過那邊幾個聚落最近在打仗，他們也是沒辦法，所以逃難過來。」蘇拉解釋。
「打仗時做了逃兵，這種人怎麼能信任？」看不出來居伊還有幾分鐵血。
「人家其中有個小孩，還有兩個未成年的女孩子，他們也是為了家庭。」蘇拉再次辯駁。
兩人再次爭吵，最後蘇拉以人都叫過來了，怎麼也得讓人家吃上一頓再走，說服居伊放行。
夜晚，聚落里的篝火旁首次聚集了超過個位數的人，相比之前那種安靜寂寥的氣氛，頓時熱鬧了許多。
一個8歲的孩子，兩個13歲左右的女孩，開心的在火堆人群旁穿梭嬉鬧，居伊和為首的那個男人交談，蘇拉則和年長的那名婦女在一旁燒水，準備給幾個孩子好好洗個澡。
柴火噼啪的燃燒著，剛吃完豐盛晚餐的幾人談論著。
「那個是叫『饅頭』嗎？這是我吃過最好吃的食物。」其中一名灰撲撲的女孩站在緹蘭身前，抬頭看著她，黑黑的眼珠格外靈動。
「是的，這是我家鄉那邊的做法。」緹蘭頭上依舊包著布巾，這會她還在和奧蕾絲收拾廚具。
脫離了現代社會各種方便的工具，才發現做飯是件相當麻煩的事，從最開始的食材處理，燒火，煮沸水，到後面做好了分食物，以及廚具的清洗瀝乾等，不知不覺2-3個小時就過去了。
在她和這名小女孩交談的時候，奧蕾絲此刻正坐在水盆邊用刷子刷著新做的格籠，但看她的模樣，更像是把過程當做新鮮好玩的事情在做，速度也不快。
為了避免奧蕾絲太引人注目，緹蘭也用頭巾將她那好看的銀髮包裹遮掩起來。
「啊哈哈哈哈~」最小的那名孩子舉著還未燃盡的木枝在繞著篝火奔跑，後面還跟著他起鬨的姐姐，年紀也不大。
本來這也沒什麼，但因為他總是回頭不看前面，眼看就要撞到水盆邊的奧蕾絲，這會緹蘭不得不腳步轉過，攔在他身前，兩手輕按住他的肩膀，將其暫且止住步伐。
「要記得看路哦。」隨後她鬆開手，讓還有些懵的男孩舉著木枝回到姐姐身邊。
「不好意思。」不久還和緹蘭說話的那名女孩過來，和少女道歉，三個孩子裡，就她年齡稍大一些，也比較懂事。
「沒事。」少女沒去計較這些，只是回到奧蕾絲身旁，和她一起坐在火光的側面，將剩下的廚具清洗完。
靠近火堆的地方，居伊正和那名男子交談，對方外貌皮膚深灰，頭髮如焦炭般，說著旅途中的事。
「原本和我們持平的對手聚落，突然有了批厲害的火器，在爭奪水源中，殺死了我們聚落里的厲害勇士，眼看聚落就要被攻陷占領，我只要帶人逃了出來。」他如此解釋，還翻開手臂，露出其中一側的槍傷。
仔細看了看傷口和創面，居伊確定不假，之前的懷疑也消散了部分。
「對方的火器是哪來的，很厲害嗎？」
「厲害，比常見的銃槍威力強大，射擊速度快，數量很多。」他比劃著名，聲音瓮聲瓮氣的描述。
「這樣啊……」居伊陷入思索，開始有些擔憂聚落的未來。
另一邊，蘇拉和一位大嬸坐在篝火旁，對方接著火焰，這會按著最小的孩子洗澡，水盆里的水花四濺，偶爾哄幾句讓孩子安靜，但還是捨不得打，看來這名男孩是她最寵愛的孩子。
「那個是她姐姐，還有一個是我妹妹的女兒，不過她現在已經不在世了，所以也歸我養。」大嬸說著三個孩子的情況。
「妹妹的孩子最大嗎？」蘇拉好奇的問。
「是的，她生孩子比我早，也不知道是和誰的。」說著對方搖搖頭，不再解釋。
不少聚落里並沒有穩定的婚姻關係，尤其是那些相對原始的部落。
五名難民都是樺樹部落的，他們皮膚呈深灰偏藍，頭髮黑卷，據說是『藍皮種』，雖然沒什麼特長，但體質比較強，能適應這片已經被污染的大地，就算偶爾吃點污染的食物，也不會有事，這讓他們的食物選擇更多，所以能形成較大的部落。
「部落原本有幾百人，現在我也不知道還剩多少。」五人里，為首的男子說話還算條理清晰，而作為妻子的婦女對一些概念就比較模糊了，講話往往也不著調，好一會才能說到正題和對方想了解的部分。
和她交談了一陣，感覺有些心累的蘇拉乾脆放棄，另一邊，法蘭今晚則和馬魯拉靠坐在遠處閒聊，他們兩個天天睡一個臥室，關係也熟絡起來。
「突然多了這麼多火器，看來我傷好後，得去那邊看看情況了，說不定會得到一份有價值的報告。」法蘭兩手枕著頭，靠在石頭上。
「那些火器很難生產嗎？」一旁的馬魯拉好奇。
「啊哈，說難也不難，論技術你們聚落的小姑娘也會，但如此大規模的生產，就完全不一樣了，那應該是有了成熟的生產線和原材料，這可不是簡單的事情啊。」法蘭翻開懷裡的日記本，開始勾畫和計算。
「從鐵礦的提煉，高爐的建造，鋼管的鑄造，膛線的處理，還有許多配件的打磨，這都不是手工能解決的，其中一些車床的使用還要消耗不少電，而如何發電又是一個大問題。」
「如果有哪個據點能完全解決這些問題，那他們估計也就有了在這片大地上建立秩序的基礎，我說的是一個國家雛形的出現。」
「厲害的超凡者終歸是少數，大多數還是凡人，只要是子彈，就能殺死，造成巨大威脅。」
「我們終究已經失去了太陽，只能各自在這片土地上尋找出路。」說著，他伸出手，看了看頭頂那片星空。
「真想離開這顆星球去外面看看啊，如果那些歷史傳說是真的，不知道現在的銀河又是哪幾位太陽在統治和照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