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綿綿感覺到顧奕舟身體僵了一僵。
她忍無可忍，鬆開顧奕舟，轉身大步走回肖瑩面前。
她身形嬌小，比不上肖瑩高，但漆黑的雙眸直直逼視肖瑩，竟讓肖瑩生出一種壓迫感。
「這麼盼著顧奕舟死，他死了對您有什麼好處？能讓您小兒子死而復生嗎？」
「我真的很不明白，同樣是您親生的，顧奕舟究竟犯了什麼錯，讓您一個母親狠心到如此地步？」
肖瑩想不到蘇綿綿能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如此質問她。
揪著胸前的衣服，臉色發青，氣得直喘。
「他錯的地方多了，他…」
「他八字太硬，剋死了顧奕辰，剋死了父親對嗎？」
蘇綿綿小臉通紅，垂著的手緊握成拳頭。
「什麼年代了，還聽信這些無稽之談。這事真要論起來，我覺得您的責任才最大！」
「小蘇，住口，誰教你用這種語氣跟你母親說話？」
老爺子聽不下去，用拐杖使勁杵了杵地磚。
蘇綿綿此時怒意正盛，誰也不怕。
「沒誰教我，我也沒做錯，她欺負顧奕舟，我就要還回來！」
「再說了，她是顧奕舟母親又怎麼了，顧奕舟從小到大，她從來沒有關心愛護過他一天，這樣的長輩，不值得我尊敬！」
蘇綿綿越說越生氣，尤其是想到顧奕舟孤身跪在雨中的畫面，心裡那口氣更是憋都憋不住。
她一步一步逼近肖瑩。
「我難道說錯了嗎？要不是您聽信他人讒言，把顧奕舟送走，父親會去接他？如果父親不去接他，那後面也就根本不會有那場車禍！」
「至於顧奕辰，他在娘胎里體質就弱，生下來身體每況愈下，也是您這個母親沒養護好，無論哪一樣，跟顧奕舟半毛錢關係都沒有！」
「你住口！」
蘇綿綿話音剛落，肖瑩一個巴掌直接對準蘇綿綿扇過來。
蘇綿綿條件反射閉上眸子，感覺一陣勁風襲來，預想中的疼痛卻並未到來。
她緩緩睜開眸子，這才看見顧奕舟不知何時站到了她旁邊，他額前發梢還淌著水，臉色慘白，站都站不穩，大手卻緊緊抓著肖瑩的手腕。
「我說過，你欺負我可以，欺負蘇綿綿，不行。」
肖瑩的手腕幾乎快被顧奕舟捏碎。
她從未見過如此陰鷙面的顧奕舟，他的眼神像是帶著鋒利的刀刃，想要生生把她刺穿。
肖瑩怔愣不過兩秒，反應過來，臉上揚起一抹譏笑。
「顧奕舟，真面目終於露出來了吧，我就知道，你之前所有的孝順都是假裝的，你一向會裝，從小就是！」
「可有什麼用呢？辰辰在世時，我就不喜歡你，現在他死了這麼多年，我依舊不喜歡你，甚至厭惡你！我真恨啊，恨當年死的那個人為什麼不是你！」
肖瑩越說，表情越猙獰，勾唇笑了兩聲，將顧奕舟的手挪到自己脖子上。
「顧奕舟，你有本事，現在就要了我的命，否則，我們倆就互相折磨一輩子，不死不休！」
顧奕舟雙眸從最初的幽深逐漸變得赤紅，單手握著肖瑩的喉管。
「你以為我不敢？」
雖然已經習慣了肖瑩對自己的態度，但親口聽到自己的母親說出要折磨自己一輩子的話，顧奕舟的心還是忍不住深深揪痛了一下。
他掐著肖瑩脖子的手指越發用力，手背上青筋爆出，眼看著肖瑩面色逐漸變青。
顧老爺子氣得直喘氣，
「老江，還不快過去把那個不肖子拉開！真等著他要了他母親的命？」
江管家連忙跑過去，
「大少爺，您快鬆手吧，大夫人身子弱，可禁不起折騰。」
顧奕舟死死盯著肖瑩，對江管家的話置若罔聞。
顧二叔見勢不對，上前一步，
「阿舟，肖瑩再怎麼說也是你母親，她有抑鬱症你又不是不知道，發起病來連自己說了什麼，做了什麼都不知道，你別跟她計較。」
江婉雖然也討厭肖瑩的偏心，但到底怕鬧出人命，眼看著眾人的話顧奕舟都聽不進去，連忙衝著蘇綿綿喊，
「綿綿，你快勸勸阿舟吧，對自己母親動手，傳出去，不是他錯也成了他的錯了。」
蘇綿綿此時就站在顧奕舟旁邊，她其實有些嚇蒙了，無論如何也沒想到，顧奕舟居然為了她對肖瑩動手。
反應過來的蘇綿綿連忙去拉顧奕舟的手，
「顧奕舟，你快鬆手。」
顧奕舟臉上的戾氣很重，眉目森冷，眼底赤紅，儼然已經把自己隔絕在了一個密閉空間。
此時此刻，他什麼也聽不見，腦海中浮現的是從小到大，肖瑩對他所有的漠視與仇恨。
手上的力氣不自覺再度加大，眼看肖瑩出氣已經比進氣要多。
蘇綿綿慌了，聲音不自覺染上哭腔，使勁去掰顧奕舟掐著肖瑩的那隻手，
「顧奕舟，我求你了，你鬆手好不好！」
大概是蘇綿綿的哭聲終於喚回了顧奕舟的神識，他眼神驟然恢復清明，在看見蘇綿綿滿臉的淚痕還有肖瑩氣若遊絲的臉龐時，手指下意識鬆開。
肖瑩渾身力氣被抽走，癱軟地滑到地上，眾人慌作一團，連忙去扶。
卻在下一瞬，聽見一個重物倒地的聲音。
回頭一看，就見顧奕舟跟蘇綿綿雙雙倒在了地上……
醫院急救室外，蘇綿綿蹲在角落裡，渾身止不住地發顫。
顧璟瑜不知在哪弄來一件羽絨服，披在蘇綿綿身上，
「大嫂，你渾身都濕透了，回家換件衣服再來吧，大哥這裡，有我跟我爸媽先替你守著。」
蘇綿綿搖頭，腦海里全是顧奕舟臉色慘白被醫生一路跑著推進急救室的畫面。
「我不冷，等顧奕舟出來再說。」
江婉心疼她，
「待會兒阿舟出來，看見你不顧惜自己的身體，他會心疼的。還有，阿舟自己衣服也都濕了，你總得回去替他收拾幾套衣服過來，給他換上吧。」
對啊，顧奕舟身上真是一件乾衣服都沒有了。
蘇綿綿反應遲緩地抬起頭，想了兩秒後，手忙腳亂的翻出手機。
「高助理，能麻煩你幫下忙嗎？」
高澤今天休息，家裡給安排了相親局，此時剛走到半路，接到蘇綿綿的電話，方向盤一打，直接朝御水灣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