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蘇言在辦公室加了會兒班，出來的時候，看到格子間還有一小塊地方亮著燈，一個小小的身影正伏在辦公桌前。
何蘇言心裡微微動了動，
「蘇綿綿，不是讓你正常下班？」
蘇綿綿頭也沒抬，
「還有最後一點，我譯完再走。」
何蘇言提步走過去，看了眼她辦公桌上那一大摞已經譯好的文件。
這確實不是正常人一天能完成的量，剛剛在辦公室他也狠狠把柳姝批評了一頓。
「已經跟客戶溝通好了，把時間再延長一天，收拾一下，先下班。」
蘇綿綿坐著沒動。
「何經理，你先走吧，我譯完自己會下班的。」
何蘇言眉頭皺了皺，
「這麼急著做完，你這是不打算明天再來了？」
蘇綿綿抿唇，沒有說話。
她確實有這個打算，但還沒下定決心。
但，就算明天不來了，她也是要把手裡的工作完成好的。
何蘇言看到了蘇綿綿眼裡的那一絲猶豫，眉頭皺得更深。
當初來華瑞應聘的幾十人中，他只看中了蘇綿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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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專業知識，渾身散發的自信，恬淡，讓他覺得，他是適合他們團隊的。
可現在，才幾天而已，他第一次對自己的眼光產生懷疑。
「遇上這麼點挫折就放棄，我也沒什麼好說的，晚上回家自己好好考慮清楚，究竟適不適合出來工作，還是說，你只想做只被人養在籠子裡的金絲雀。」
養在籠子裡的金絲雀？
蘇綿綿不解地看向何蘇言，
「何經理，我從來沒想過要做什麼金絲雀。」
「只是，在華瑞實習這幾天，我發現跟我之前預想的有很大的不同，也許我真的不適合這裡。」
「那你怎麼就知道別的公司不會出現比你在這裡遇到的更惡劣的情況呢？蘇綿綿，逃避不是解決問題的方法。」
「那什麼是解決的辦法，用何經理教我的，順應，妥協？」
「我什麼時候教你…」
何蘇言話說一半，頓住，這才意識到自己之前跟蘇綿綿講得那些話，的確有這兩個詞的成分在。
何蘇言愣了兩秒，
「你一個初出茅廬的大學生，要想儘快融入一個新的群體，這是最快的辦法。」
「我不這麼認為。」
蘇綿綿眼神筆直有力地看向何蘇言，
「我覺得，能否儘快融入你們這個新集體，靠的是我自身的專業能力，與其他的無關。」
何蘇言被蘇綿綿一句話堵得說不出話來，插在褲兜里的手指動了動。
「既然如此，那你就更要留下來了，不然你還怎麼用你的專業能力向我證明。」
蘇綿綿最終沒有譯完最後兩份文件，跟何蘇言一起離開了辦公室。
到公司門口時，這才知道外面不知何時竟下起了雨。
雨水飄到身上，冰冰涼涼。
蘇綿綿情不自禁縮了縮肩膀，何蘇言看見，把手中的雨傘遞給她。
「雨太大了，我開車送你，你在這等我一下。」
話剛落音，何蘇言看見早上那輛黑色的BZ打了一下雙閃，緩緩朝著這邊開過來。
蘇綿綿眼睛一亮，把傘還給何蘇言，
「不用了何經理，我有人過來接。」
何蘇言眼神瞬間冷了下去，
「蘇綿綿，你還這麼年輕，以後可以有無限可能，何必…」
「何必什麼？」
蘇綿綿眨巴著眼睛看向何蘇言，眼神清澈，乾淨。
何蘇言自嘲一笑，一個剛來幾天的實習生而已，跟他有什麼關係。
想到這裡，何蘇言接過傘，
「沒事，既然你有人來接，那我就先走了。」
何蘇言前腳離開，BZ車後腳停在蘇綿綿面前，顧奕舟下車，他穿著一件黑色長款大衣，撐著一把黑色大傘。
車燈勾勒下，他挺拔清俊的身姿穿過雨幕，一步步朝著蘇綿綿走來，眸光幽深，像被刻意放慢的鏡頭，浪漫的不像話。
蘇綿綿清晰地聽見自己心像落在地上的小雨點，炸開了一朵朵的小花。
顧不上外面大雨滂沱，蘇綿綿一腳踏進雨水中，朝著男人奔去，撲進他的懷裡。
「怎麼不乖乖站在那等我？」
顧奕舟沒想到蘇綿綿會忽然跑過來，連忙用大衣包裹著小姑娘。
蘇綿綿臉埋在顧奕舟懷中，聲音嬌嬌軟軟。
「外面太冷了，我等不及了。」
又揚起臉，看向顧奕舟，
「你不是說今晚有應酬，怎麼還會過來接我？」
顧奕舟摟著小姑娘往車旁走，雨傘完全傾斜在蘇綿綿那邊，顧奕舟肩膀被雨水泅濕成一片深色。
「本來是在應酬，看見外面在下雨，想起你沒帶傘，就過來了。」
蘇綿綿心裡像被暖陽包裹，眉眼不自覺彎起。
兩人上了車，蘇綿綿才發現顧奕舟衣服都被淋濕了，連忙用紙巾給顧奕舟擦拭。
顧奕舟看著小姑娘擔憂自己的模樣，嘴角勾了勾，握住她的手，
「不礙事，待會兒回家就換了。」
蘇綿綿嘴巴撅了撅，
「以後如果經常加班，你每天來接我會不會煩？」
「為什麼要經常加班，你們那位副經理又為難你了？」
蘇綿綿本想把今天的事跟顧奕舟說一說的，但想到自從來華瑞實習後，似乎每天都有說不完的負能量。
她不想讓顧奕舟忙了一天後還要為她的這點小事憂心，也不想讓他覺得自己什麼都做不好。
想到這裡，蘇綿綿搖了搖頭，
「沒有，我只是說假設。」
顧奕舟自然沒放過蘇綿綿眼中的神色變化，小姑娘不想說，他也沒逼著問。
捏了捏蘇綿綿的臉頰。
「假設的話，不會煩，一輩子天天接你都不會煩。」
蘇綿綿就知道顧奕舟會這樣回答她。
嘴角彎了彎，
「顧奕舟，你對我真好。」
顧奕舟勾唇，
「我還可以對你更好。」
「對了，剛剛跟你一起從公司出來的那個男人，就是你經常掛在嘴邊的何經理？」
蘇綿綿沒想到顧奕舟眼睛這麼毒，她只在他面前念過幾次何蘇言的名字，他都能一下子分辨出來是他。
點了點頭，
「對啊，他可厲害著呢，比我才大四歲而已，居然已經坐上了語言部經理的位置。」
「他會說可多國家的語言呢，人脈又很廣，之前商務口譯那次，要不是他再三跟他客戶舉薦，我都不會有那個機會。」
顧奕舟聽到這裡，心裡已經有了些不舒服，眼尾挑了挑，
「你不是說他很冷血，怎麼會對你照顧有加？」
蘇綿綿沒注意到顧奕舟的語氣變化，
「說是要測試一下我的口譯能力，但我覺得他是因為那次柳姝陷害我，他沒有追究到底，心裡覺得虧欠，所以給我的補償。」
顧奕舟點了點頭，
「有這個可能，以後離他遠一點。」
蘇綿綿不明白顧奕舟話題怎麼忽然轉得那麼生硬。
「為什麼？我還想努把力，讓他今後多帶帶我呢。」
顧奕舟揉了揉蘇綿綿的發頂，
「你也說了，他那麼年輕就能坐上經理的位置，除了專業能力，城府也不容小覷，你這麼單純，讓你離他遠點是為你好。」
蘇綿綿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知道了。」
顧奕舟滿意於蘇綿綿的乖巧，把她抱到腿上，聲音低沉磁性。
「周末公司團建，你有沒有想去的地方？」
蘇綿綿想了想，
「可以去爬山嗎？感覺很久沒有戶外運動過了。」
顧奕舟笑了聲，
「當然可以，這又不難。」
蘇綿綿登時雀躍地不行，想了想，又道，
「那我可以把梔梔也帶上嗎？」
顧奕舟嘴角笑意更濃，
「你也可以順便把那位程同學叫上。」
程同學？
「程煜禮？」
蘇綿綿眼睛一亮，
「顧奕舟，你也覺得梔梔跟程煜禮很般配對吧？」
顧奕舟颳了刮蘇綿綿的小鼻子，
「一般吧，沒有我跟你般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