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奕舟手僵在半空，緩緩收回，
「不是。」
蘇綿綿眼睛一眨，淚珠順著臉頰往下淌，
「什麼不是？不是你很早之前就喜歡我？還是，不是你故意給我姐設陷阱，讓她主動退婚？」
顧奕舟看不得蘇綿綿哭，她一掉眼淚，顧奕舟心都亂了。
他上前一步，強擁著蘇綿綿替她擦眼淚。
「別哭，等蘇洋出來，我給你一個解釋。」
蘇綿綿縮在顧奕舟懷裡，眼淚怎麼都止不住。
不一會兒，手術室門打開，一名護士拿著手術風險同意書出來，
「請問哪位是患者家屬？患者子宮穿孔引起大出血，需要馬上手術治療，麻煩家屬儘快在同意書上簽字。」
「子宮穿孔？」
蘇綿綿對這個詞完全陌生，只覺得腦袋一陣嗡鳴。
「患者是在小診所做的人流術，器械損傷到了子宮，出血量一直很大，她上午還到醫院開藥了的，當時醫生要給她檢查，她沒做。」
蘇綿綿越聽越崩潰，原來蘇洋早上是來醫院拿藥了的，她還以為她是上午在醫院做得手術。
顧奕舟擁著蘇綿綿，語氣還算鎮定。
「手術危險係數大不大？」
護士不敢在顧奕舟跟前擔保什麼，
「是手術都有一定的風險。」
恰好徐院長這時也已經趕了過來，第一時間了解了情況，
「顧太太，先簽字吧，裡面都是醫院的婦科專家，醫術都很拔尖。」
蘇綿綿哆嗦著簽完字，護士進去後不多會兒，蘇父蘇母便趕來了。
是蘇綿綿通知的，蘇洋出了這麼大的事，她不可能再瞞住他們。
蘇母一來，看見蘇綿綿哭成了淚人，眼睛便跟著紅了，
「綿綿，到底什麼情況？你姐很嚴重嗎？」
蘇綿綿鼻尖紅紅，
「剛剛護士出來，說姐姐子宮穿孔，現在正在手術。」
「子宮穿孔？怎麼搞成這樣！」
蘇母頓時捂住嘴巴抽泣起來。
蘇父在一旁也急得直喘氣，蘇洋雖然
惹了事，生氣歸生氣，但真看著女兒躺在手術室，心裡比誰都疼。
一場手術差不多用了一個半小時，醫護人員推著蘇洋出來時，蘇洋還在麻醉中，昏睡著，臉色慘白。
蘇母跟蘇綿綿看見，又是一陣抽泣。
好在手術比較成功，出血情況已經控制住了。
顧奕舟一直陪在蘇綿綿身邊，凌晨兩點的時候，蘇洋總算甦醒了過來。
人雖然醒了，卻安靜的可怕，失了神一般，蘇綿綿，還有蘇父蘇母跟她說話，她一律沒有反應。
說得多了，蘇洋乾脆用被子把腦袋捂住，隔絕住所有的人。
「爸媽，你們先回去休息吧，今天晚上我照顧姐姐，明天早上你們再過來接替我。」
蘇綿綿此時情緒已經平復下來了，她說完又看向顧奕舟，
「你也上去休息吧。」
顧奕舟的病房就在這一幢住院樓，只不過樓層更高。
他身形不動，
「我陪你一起。」
「不用，你在這，我姐會不自在。」
顧奕舟堅持，
「我就在走廊，不進去。」
人都走完後，蘇綿綿坐到蘇洋床邊，握住蘇洋的手。
蘇洋閉著眼，沒動，眼角卻流下一串淚珠，過一會兒，整個人抽搐著，哭聲漸漸放大。
蘇綿綿抱著她，任由著她發泄心裡的委屈。
蘇綿綿在病房整整一夜沒怎麼合眼。
她腦袋很亂，一直回想著跟顧奕舟之間的點點滴滴。
如果說，顧奕舟真的是因為她，給蘇洋設計了陷阱，那如今蘇洋被他害成這樣，她跟顧奕舟之間還要怎麼繼續？
一牆之隔，她沒睡，顧奕舟同樣沒合眼，吩咐高澤連夜去調查情況。
自己在走廊辦了一夜的公，天快亮時，又親自下樓去買了早餐。
蘇洋仍舊不說話，送去的早餐一口沒吃。
蘇綿綿熬了一夜，也沒胃口，但顧奕舟在這方面一向不由著她，半哄半迫給她喝了點小米粥，又吃了點蒸餃。
等到蘇父蘇母過來後，蘇綿綿這才跟著顧奕舟上了樓上病房。
一路上，蘇綿綿安靜地垂著頭，顧奕舟目光始終在她身上，才一晚上，小姑娘下巴又尖了，眼瞼烏青，眼眶紅紅的，看著招人心疼。
兩人不發一言，剛進病房，顧奕舟就一把將蘇綿綿抱住。
他很用力，像是要把蘇綿綿嵌進骨血里。
「綿綿，別不理我好嗎？」
蘇綿綿任由著他抱著，不動，顧奕舟感覺胸前有片溫熱漸漸濡濕他的衣服。
顧奕舟心狠狠疼了疼，低頭，深深吻了吻蘇綿綿的發頂。
他鬆開蘇綿綿，兩手握著她的肩膀，直視她濕漉漉的眼睛。
「綿綿，蘇洋的事，你沒任何錯，不用自責，最初是我一廂情願對你動了心。」
蘇綿綿眼睛紅紅，楚楚可憐。
「我姐說，你很早就喜歡我了，到底是多早？」
顧奕舟眼神飄忽一秒，
「去年你們學校校慶，我是專門為你而去。」
去年校慶就喜歡了？
蘇綿綿震驚，想起之前宋梔曾三番五次問她，顧奕舟是不是早就喜歡她。
想起了樓梯間她那副巨大的舞蹈照，有什麼念頭忽然闖入她的腦海，蘇綿綿雙眸睜大，
「所以，那張照片根本不是什麼攝影愛好者拍得對不對？」
顧奕舟撫她臉頰上的淚痕。
「是我拍的，那個時候，我才從國外回來沒多久，知道要跟你聯姻，我抱著私心，去你們學校看你。」
沒曾想，一舞傾心，那赤著的足，踩著節拍，儼然跳進了他的心裡。
蘇綿綿更錯愕了，想起昨天江婉也曾說過，顧奕舟最先的聯姻對象是她。
「為什麼？你的聯姻對象一直不是蘇洋？」
顧奕舟吸了口氣，
「最先是你，也因為是你，我才同意訂婚，可後來，我媽私下干預，連同我爺爺一起瞞著我，把聯姻對象變成了蘇洋，訂婚那天，我才知道被他們騙了。」
蘇綿綿不解，顧奕舟的話讓她越來越覺得困惑了。
她一直以為，肖瑩不喜歡她是因為蘇洋無故退婚，她因為惱怒蘇洋，從而遷怒於她。
如今聽顧奕舟的口吻，似乎肖瑩從始至終都不支持她跟顧奕舟結婚。
她皺著眉頭，
「就算當時你被騙了，事後完全可以澄清，甚至可以拒絕，你為什麼…為什麼還是將錯就錯跟我姐保持了這麼久的訂婚關係？」
顧奕舟牙根鼓了鼓，眼神閃過一絲陰霾。
「因為那晚，我媽吞了安眠藥，她知道我不情願，所以用自殺阻止我退婚，她的抑鬱症已經很嚴重，醫生讓我不要再刺激她，防止她做出更極端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