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南星與秦煜庭都猛然怔住了。
這個人說話的語氣，並不是多年未見好友之間的互損，而是實實在在的咬牙切齒嘲諷痛恨的口吻。
杜老怎麼會找這樣的人來問？
他怎麼可能會告訴杜老真相呢？
杜老卻是面無表情，連聲音都沒有多少起伏。
「我要是死，何必直接通知，你們整個圈子都要開香檳慶祝的，你不會不知道。」
「那倒是，我真心盼著那一天快點兒來，你活著，我呼吸都不痛快。」
「那你可能要更不痛快了。我收了一個天才少女入門，從此以後師門興旺指日可待，特意打電話讓你沾點兒喜氣。」
「什麼天才少女！」
對面嗤笑一聲，滿不在乎的樣子：「之前那個什麼杜青黛，幾乎被你吹到天上去，也就不過爾爾罷了。」
「我的徒弟自然是不太能入你的法眼。但現在這位，可不是我的徒弟，她是我的老恩師的關門弟子，不過是在外遊歷十幾年，才剛回師門。哦，對了，還有一個好消息沒告訴你，林家老太太的病，已經治好了，就是我這位小師妹的功勞！怎麼樣，你多少也要摔個杯子慶祝一下吧？」
對面短暫停頓了片刻，冷哼一聲。
「鬼話連篇！那個老太太的病如果真的治好了，恐怕早就宣揚的全世界都知道了吧？」
「我的師妹生性低調，她不許，林家自然不敢，只能偷著高興。好在她給我這個師兄面子，同意我大擺拜師宴。帖子就不發給你了，我師妹叫何南星，也才十幾歲，剛去了靈樞學院上學，到時候必然有機會去醫委會見見你們幾個老東西......」
杜老說得不緊不慢，對面猛然打斷了他。
「你師妹叫何南星？靈樞學院的學生？今年才入學？」
杜老猛然眯起眼睛。
「嗯，怎麼樣，還不承認她是個天才嗎？」
「哈哈哈......」
對面忽然一陣大笑聲，笑得上氣不接下氣：「什麼狗屁天才！馬上就要變成沒人問津的臭狗屎！她已經被醫委會除名了！」
「不可能！我們南星並沒有違犯......」
「你說沒有就沒有嗎？艾溫家族的舉報信就放在委員會的辦公桌上，那可是實打實的證據！她註定還沒等開花就會凋謝！就像你們這個什麼破師門......」
杜老手指輕抬，掛斷了電話。
何南星沒有聽過這個什麼艾溫家族，看杜老面色不佳，就看了秦煜庭一眼。
秦煜庭安撫地拍了拍她的胳膊，抬頭看向杜老：「杜老，這個人說的艾溫家族，是之前被英國皇室授予爵位，並且贈與古堡的那個家族嗎？」
杜老點點頭。
「這個家族的人，也是一直在醫委會擔任常務。南星丫頭，跟我通話的人，是我的死對頭，他比任何人都盼著咱們倒霉，所以他說的，不會有錯。」
「這個艾溫家族，我聽常伯伯說過一些。他們是歐洲最大的醫藥製造公司的實際掌控人。」
秦煜庭將自己知道的內容說出來，何南星腦子裡飛快的串聯起許多東西。
帖子上的內容，基本都和天仙子大師的所作所為有關係。尋找天仙子大師的周靖，知道天仙子下落但閉口不言的鄭院長，聲稱是天仙子大師代言人的魯科......
魯科？
她驀然抬頭：「師兄，阿煜，你們聽說過魯科這個人嗎？」
詳細描述了一下當時魯科的樣貌，她希冀的看向兩人。
杜老微微蹙眉，似乎正在搜尋關于姓魯的人，而秦煜庭挑了挑眉，對這個名字有些熟悉。
「姓魯......之前在宛城，我跟他們家有過生意往來，他們是做藥材外貿出口生意的！他家裡有兩個兒子，小兒子，好像就叫魯科！」
杜老興奮的一拍手：「你這麼一說，我想起來了！就是這個魯家，之前還來找過我，讓我給他們家的大兒子做醫委會的引薦人！一定就是他們家！」
「可剛才的人說，舉報我的人是艾溫家族，這個魯家，難道和艾溫家族有什麼關係？」
何南星輕聲反問，又把自己的懷疑告訴了杜老。
「也許，天仙子大師不過是個引子而已，他們真正的想求的，並不是天仙子，而是一個頂著天仙子大師的名頭，聽他們指揮的傀儡！」
「天仙子不肯出世，他們就自己造一個天仙子！」
「被權威和世俗認證的天仙子，還有誰會懷疑呢？」
杜老嘆息一聲，站起身來。
「丫頭，這件事不容小覷，我去安排一下，到時候醫委會的宣告日，我和你一起去！放心，咱們師門一派，絕不會被人壓一頭！」
何南星正要說話，秦煜庭卻在茶几下面，輕輕碰了碰她的腿。
她下意識看過去，只看見他低垂的眉眼，骨節分明的兩隻手交疊在一起，擺了個交叉的形狀。
「好，我聽師兄的。」
送秦煜庭離開的時候，她才有機會問一句：「剛剛為什麼不讓我跟師兄解釋？」
「其實也沒什麼好解釋的了。」
秦煜庭面對她的時候，語氣總是格外溫柔輕軟。
「杜老對師門看得及其重要，你這個小師妹，在他心裡就是振興師門的關鍵，他不能讓你有半點兒損失。這個時候你即便說要自己去討公道，杜老也不會答應的。」
「還不如直接答應，也讓杜老放心。然後剩下的事情，我可以陪你去查。」
秦煜庭目光微閃：「我和艾溫家族以及魯家都打過交道，如果他們真的有什麼交易，沒有什麼事是比釜底抽薪更快捷的辦法！」
釜底抽薪？
何南星眼眸微轉，立刻心領神會。
「阿煜，謝謝你！」
「又要謝？不是說上一份謝禮都還沒做完，現在還拿什麼謝我？」
秦煜庭看她心情好起來，又忍不住逗她。
沒想到何南星微微一笑，拿著一把鑰匙向他晃了晃。
「秦先生，那是過去的事了。現在，你就可以跟我一塊去拿謝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