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鎮安一個激靈。
這不是想睡覺就送來枕頭了？
他一把揪住司機：「快，跟上他們的車！跟丟了老子馬上辭了你！」
司機嚇得連連點頭，一腳油門就跟在了醫院的客車後面。
「秦總，二少去了北郊的藥植園！剛得到的消息，何小姐也要去！」
秦煜庭猛然站起來：「馬上備車！」
「是！」
藥植園算是附屬靈樞學院的專業種植區域，不過除了藥植由專業人員管理，其它流通售賣的環節已經全部商業化了。
何南星很快就要去靈樞學院，杜老想著要帶她來看看藥植園有什麼珍稀藥材，帶去做個見面禮。
「喏，學院裡那幾個從不露面的教授，都是咱們的師叔。個個都有些怪脾氣，很難合群的。」
杜老一面跟何南星介紹，一面替她出主意：「不過他們幾個，各有各的偏好。二師叔喜歡珍稀藥植，三師叔喜歡古方孤典，你四師叔呢，喜歡各種稀奇古怪能入藥的東西。」
「到時候你去報導，我帶你去拜見，你送了禮物，他們多半會對你親熱些。」
何南星乖巧答應。
杜老便又嘆息一聲：「本來青黛入學的時候，我也想帶她去的。可是這孩子脾氣倔，非要自己研究，我也就沒堅持。」
杜青黛跟在一邊，低垂著頭一言不發。
自從被何南星當面教了「規矩」之後，她現在對何南星都是敬而遠之，實在不得不一起，就乾脆不說話。
藥植園的接待人員是認得杜老的，連忙熱情迎過來。
「杜老您來了？今天剛好有新送過來的藥植，您要不要看看？」
杜老點頭：「其它的有什麼新鮮的？我都看看，就還是老位置吧。」
接待人員連連答應，遞過來三個面具。
一個老虎，兩個小貓。
杜老把小貓面具分給何南星和杜青黛。
杜青黛熟練戴好面具，杜老特意跟何南星解釋一下。
「藥植園裡頭有些東西比較珍稀，買主不便露面，所以才定了這個規矩。男士女士分別佩戴統一面具，到時候出了門，誰也不認識誰。」
何南星瞭然，按照接待者的方式戴好面具，跟在杜老身後進去。
杜青黛是來過的，進去就要求自己去逛，不跟他們一起看了。
杜老知道她現在心裡對何南星大概還有芥蒂，於是點點頭：「也好，到時候咱們樓上見。」
眼看杜青黛走遠，杜老輕嘆一聲：「南星，我原來最看重這個徒弟的，以至於她現在落差太大，對你有些不滿。你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跟她計較，師兄是知道的。」
「我回去會好好跟她談一談。你要求身份保密，這孩子在學院又已經有了不小根基。到時候要是鑽牛角尖跟你對著幹，想做什麼錯事，你也不必告訴我，直接拿師門規矩處置就是。」
「免得我來日落個教徒不嚴，帶累師門的罵名，無顏去見師父。」
杜老說著，從衣袋裡掏出一枚造型別致的骨雕，送到何南星面前。
「這是師門信物，從前我一直帶著，今後，便交給你了。」
杜老說這話的時候，儼然不再是一個慈祥老者，臉色格外肅殺。
何南星知道他不是跟她說客氣話。
學醫的人，一念之差，害人比救人更容易。
倘若杜青黛過不了自己執念這一關，的確是可能做出出格的事，讓整個師門蒙羞。
何南星接過骨雕，展開來徑直掛在自己手腕上。
「好，師兄，我記住了。」
杜老交代完，似乎放心許多，帶著何南星一路往藥植園裡面走。
藥植園占地極大，分成幾個區域，最大的便是珍稀藥植的展覽區。
看到一半，杜老接了電話，安頓何南星自己看著，便急匆匆出去了。
何南星邊走邊看，不知不覺到了這個上了環形場地三樓。
這裡面的人比一二樓少了許多，不過珍稀的藥植倒是擺得更多了。
走過一株生機勃勃的紫葉崧藍的時候，何南星停住了腳步。
給林家老太太治病的時候，她就想得需要紫月丸來根治，可是哥哥那裡的培植的紫葉崧藍年份不合適，林家自己找的品相又總配不上，只能暫時用別的藥維持。
沒想到偏偏在這裡遇到了合適的。
何南星盯著玻璃器皿里的紫葉崧藍看了一會兒，一個西裝革履的年輕小伙子端著托盤走過來，向她微微俯身。
「你好小姐，我是11號陪選人員，請問，您是想選15號藥植嗎？您是想加冰還是加盆？」
何南星心裡疑惑：「不好意思，我是第一次來。能不能麻煩你解釋一下，加冰和加盆，是什麼意思？」
何南星的聲音很輕，但是沒有任何慌亂怯場的感覺。
她根本沒覺得自己不知道這些話的意思，有什麼不妥。
小伙子有些詫異，眼神里瞬間添了一些不屑。
連蓮藥坊的行話都聽不懂，怕不是又來一個想到這兒來釣男人的？
可他只是個接待人員，而且對方衣著打扮不俗，雖然不屑也不好直接表露。
看在對方買了藥植他就有提成的份上，正想著稍微跟她解釋一下。
邊上經過的一對男女卻已經竊笑起來。
「德昭哥哥，簡直笑死我了，現在是什麼人都能進蓮藥坊嗎？連人家的規矩都聽不懂，還裝模作樣來選藥植呢。」
「寶貝兒，你厲害了呀，裝模作樣這四個字，用得可太合適了啊。」
男人摟著她的肩豎大拇指，指間的雪茄轉了轉，看向何南星的眼神滿是輕蔑和玩味。
那油膩的眼神，隔著面具都讓何南星十分不適。
「咱們進來是做正事的，有些人什麼都不懂就進來，誰知道是來做什麼的？」
女人心領神會的鄙夷一笑：「聽說戴雙耳小貓頭的都是附屬面具啊，德昭哥哥，她就是雙耳呢！」
11號陪選的神色更加不好看了。
戴了附屬面具，就是跟經過驗資環節的人一起來的。
那麼身邊沒人陪同，自己也不懂規矩，卻出現在蓮藥坊，那就肯定是借著附屬面具混進來，想要有所圖。
他真是倒霉，怎麼會碰巧來接待一個這種貨色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