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暖的聲音宛如天籟一般在小強耳邊響起。
他扭過頭來，看著季暖溫柔美麗的面龐，心中湧出一股委屈，聲音晦暗嘶啞：「暖姐姐。」
季暖來到小強身邊，把他拽起來：「男兒膝下有黃金，快起來。」
季暖看向醫生：「後續的治療還需要多少錢？」
醫生報了一個保守的金額：「一千塊錢。」
現在的一千塊錢，相當於後來的十幾萬，不是一個小數目。
季暖有些遲疑，他不確定自己有沒有一千塊錢。
小強的眼睛裡閃過一絲絕望。
季暖再善良，也不會借給他這個小乞丐一千塊錢。
他落寞地垂下眸子，內心掙扎許久，做好了放棄的準備。
這時，季暖從包里掏出二百塊錢：「醫生，我出門匆忙，沒帶那麼多錢，你先搶救他母親，剩下的，我明天補上。」
小強猛地抬起頭來，瞳孔震驚地顫抖著。
暖姐姐願意救他媽媽，她竟然願意！
這一刻，他好像看見了季暖頭頂上的光環一樣，光芒耀眼。
醫生嚴肅地說：「小姑娘，他母親就算搶救回來，壽命也只有一個月的時間。」
「那也總好過沒有。」
錢沒了可以掙，命沒了就真的沒了。
她這麼說了，醫生也沒有再勸，轉身進了搶救室。
季暖看著呆愣的小傢伙，有些心疼他，拍拍他的肩膀：「珍惜你和媽媽最後的時光吧。」
噗通一聲。
小強跪在地上，他深深地朝季暖磕了一個響頭，哽咽不已：「暖姐姐，謝謝你，真的謝謝你。」
季暖被他嚇到了，趕緊把他拉起來：「你這是幹什麼，快站起來。」
小強站起來，擦乾臉上的眼淚，鄭重地保證：「暖姐姐，這筆錢，我會還給你的，一定會還！」
「好，我相信你。」
季暖說完，又嚴肅道：「以後不准隨便給人磕頭，知道嗎？」
小強重重點頭，望著手術室的門，眼睛裡也有了一絲希望。
季暖陪小傢伙坐在外面的長椅上一起等。
期間，護士出來了一趟，需要再交一筆錢。
季暖立刻回家取錢，交了醫療費用之後，把路上買的肉包子塞給小傢伙：「趁熱吃。」
小強搖頭：「謝謝暖姐姐，我不餓。」
季暖看著瘦得快脫相的小傢伙，安慰道：「不餓也要吃飯，不然媽媽醒過來會擔心你的。」
季暖守著小傢伙吃完兩個肉包子，就去找顧建平了。
顧建平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關心地問：「怎麼回來這麼晚？」
季暖把肉包放在小桌板上，跟他講了小強的事情：「來不及做飯了，委屈顧團長吃肉包子湊合了。」
顧建平卻抓住了重點：「你把錢都借給他了？」
季暖點了點頭，嘆氣道：「就這還不知道夠不夠呢。」
顧建平問她：「你把錢都借出去了，你花什麼？」
季暖頓時石化了，她撓了撓頭，乾巴巴地說：「我忘了。」
顧建平無奈，為了一個陌生人，把自己全部身家都借出去了，是誰說這小丫頭冷血無情的？
他從抽屜里拿出五十塊錢遞給季暖：「我目前就這些了，你先拿著花，那邊錢不夠的話跟我說，我來想辦法。」
季暖看著給足自己底氣的男人，化身嚶嚶怪，「顧建平，你真好。」
她張開手臂給了男人一個大大的擁抱。
顧建平還沒反應過來，柔軟馨香的懷抱撲面而來，渾身肌肉繃緊，不等男人有所反應，季暖就鬆開他了。
她看著呆愣住的男人，笑得像偷腥的小狐狸：「顧團長還在回味我的擁抱嗎？要不要我再抱你一下，好好感受一下呢？」
季暖說完又要往男人身上撲。
顧建平回過神來，一把拎住她的衣領子，十分嚴肅地訓斥她：「不准調戲男人。」
如果不看男人通紅的耳朵，季暖說不定真的會怕他。
她眨巴著水汪汪的大眼睛，乖巧地點頭：「好好好，我不調戲別的男人，只調戲你，可以嗎？」
顧建平：「……」
這丫頭正經不過三秒。
吃過晚飯後，顧建平陪季暖一起去手術室。
手術還沒有結束，小強坐在外面的長椅上焦急等待，看見季暖，他卸下了堅強，露出脆弱：「暖姐姐，我媽媽會沒事的吧？」
季暖把小傢伙抱進懷裡，肯定地說：「會的。」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九點鐘的時候，手術室的燈終於滅了。
醫生走出來：「手術很成功，等下會送到普通病房，病人在48小時內醒來就能脫離危險，醒不來的話就凶多吉少，家屬密切關注吧。」
他沒說的是，就算醒過來，她的壽命也沒多少了。
季暖陪小傢伙去了病房，又買了一些洗漱用品送過來，她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插著氧氣的女人，彎下身子跟他對視：「需要我幫你請個護工照顧嗎？」
小強搖頭：「我可以照顧媽媽的，暖姐姐，謝謝你。」
「不客氣，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就去病房找我。」
季暖揉了揉他的髮絲，留下了顧建平的病房號，就跟他一起離開了。
小強目送季暖離開，他的頭頂還有季暖掌心的餘溫，驀地，他想到什麼，跑到洗手間裡，看著鏡子裡自己那一頭髒兮兮的頭髮有些懊惱。
暖姐姐會不會嫌他髒啊。
……
季暖和顧建平並肩走醫院走廊里。
顧建平的雙腳不方便，季暖的腳步放得很慢，只要晚點回病房，就能多呆一會兒。
夜晚的走廊十分安靜，耳邊只有兩個人一深一淺的腳步聲。
季暖低著頭，故意踩著顧建平的影子走。
顧建平看著小姑娘幼稚的舉動，莫名覺得很可愛，他問：「為什麼對他那麼特別？」
季暖跟他說過，小傢伙是她在醫院門口認識的小乞丐。
他不認為季暖會善良到傾盡錢財幫助一個小乞丐。
季暖想了想：「人不能選擇自己的出身，卻能選擇過什麼樣的生活，他的生命力像小草一樣頑強，我很欣賞他。」
所以想拉他一把。
而且她有預感，小傢伙將來不是池中之物。
翌日
顧建平的病房裡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