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暖腳步停住,看了看季然季薇,又看了看病房門牌號:「他們住在這裡?」
季薇仿佛看穿季暖一樣,撇了撇嘴:「暖暖,你能不能別明知故問,難道不是你打聽了爸媽所在的病房,特意過來送飯嗎?」
她才不相信季暖真的放棄季家人了。
依她看,季暖是換了一種方式討好爸爸媽媽。
她不會給她機會的。
季暖很是無語,這人的自我感覺怎麼那麼良好呢?
季然很高興季暖的轉變,伸手去抓她的保溫桶:「算你還有點良心,快跟我進來,爸媽看見你這份孝心,對你的不滿也會少一些。」
季暖後退兩步,躲開季然的觸碰,她冷笑:「不好意思,你想多了,這飯不是給你們做的,我要是知道你們住在這裡,肯定會繞路走的。」
季然不高興地說:「季暖,欲擒故縱的把戲玩得多了就沒意思了。」
季暖無語地翻了個白眼:「誰跟你玩欲擒故縱了?這是我給我的救命恩人做的飯。」
季然這才想起來,季暖在照顧顧建平。
他自然也聞到了保溫桶里傳出來的香氣,真的很香,不亞於中午大盤雞的香味。
他中午也很饞那碗雞肉,但老爺子霸占著,以他的驕傲,也不好意思開口討要吃的。
他只能吃著季薇炒的菜,望著季暖做的大盤雞,看著就好像吃進嘴巴里一樣。
沒想到這面不是給他們的,是給顧建平的!
他們在季暖心中的地位還不如一個農村糙漢!
季然的眸子好像噴火一樣:「你怎麼能給他做飯,他配吃這麼好的東西嗎?」
季暖也生氣了,生詞厲色道:「在我眼裡,他比你們任何一個人都配吃我做的飯!」
她看了一眼躺在裡面病床上,一聲未吭的季建國,譏誚地問:「當初是你們提的斷絕關係,現在跟我要吃的,不覺得身份掉價嗎?」
她的話嚴重傷害了季家每一個人的自尊心。
季然的臉臊得通紅,更多的是生氣,他正要跟季暖理論一番,病房裡傳出季建國暴跳如雷的厲喝聲:「季然,不准再要她的吃的,讓她給我滾!」
季建國太生氣了,他雙手抓著兩邊扶手,撐起上半身,眸色赤紅地瞪著季暖:「她這麼有骨氣,以後就是跪著求,都不准讓她進季家的門,知道嗎?」
季然心尖顫了顫:「爸爸……」
季暖絲毫不受季建國的影響,她勾了勾唇:「季先生,同樣的話送給你,你們以後就是跪著求,我都不會進季家的門!」
她說完就瀟灑地離開了。
季建國氣急攻心,捂著疼得鑽心刺骨心臟,險些暈厥過去。
季薇呆呆地望著季暖離開的背影,隨後唇角勾起一抹上揚的弧度。
季暖把自己的後路徹底堵絕了,真夠蠢的!
……
季暖走到拐角處,看見拄著雙拐,急匆匆朝她這邊走來的顧建平。
她快走幾步迎上去:「顧建平,你要去哪兒?」
顧建平上下打量了一番,見季暖毫髮無傷,才鬆了一口氣:「我剛才聽見你爸爸的聲音了。」
季建國那聲怒吼的穿透力太強,顧建平在病房裡都聽見了。
他怕小姑娘受傷,趕緊出來找她。
季暖眨了眨美眸,笑吟吟地問:「顧建平,你在擔心我嗎?」
「沒有。」
顧建平轉身就走。
季暖追過去,跟在男人身邊,像只狡黠的小狐狸:「你不關心我,為什麼出來找我?」
顧建平回答不上來,索性不說話了。
季暖撇了撇嘴巴:「你這男人跟悶葫蘆一樣。」
每次聊到關鍵話題,就不理她了。
季暖問不出來也不問了,她堅信來日方長。
季暖還沒進病房,就聽見馬翠芬正在跟小陳說買車票的事情。
季暖瞳孔驟然緊縮,緊張地問:「顧建平,你要回老家了嗎?」
從京都去前進村得坐十幾個小時火車,下了火車還要倒車,顧建平這次要是走了,肯定等傷養好了才會回來。
傷筋動骨一百天,他至少養三個多月的時間。
三個多月看不見他,她感覺天都要塌了。
季暖明媚的小臉變得黯淡無光,纖長的睫毛輕輕顫了顫,落寞地垂下去,就連周身的氣息都發生了變化,好像終於有了家又再次被拋棄的流浪狗一樣。
顧建平心口一緊,立刻道:「我不走。」
季暖撅起嘴巴,委屈得快哭了:「你別騙我了,小陳都要去買火車票了。」
顧建平:「他給我媽買的。」
「啊?」
季暖呆呆地抬起頭來,眼眶還掛著一顆要掉不掉的淚花。
顧建平想抬手給她擦掉,但克制住了,他失笑:「我還要做康復,怎麼回老家呢?」
是哦,她把這一茬忘記了。
算算時間,現在已經進入臘月了,是該回老家準備年貨了。
季暖的眼睛裡又恢復了明媚光彩,她期待地問:「你要留在京都過年嗎?」
顧建平點了點頭。
季暖又問:「你可以陪我一起過年嗎?」
顧建平沒有立刻答應,而是問她:「你不回季家過年嗎?」
「不回。」季暖說:「我和季家的關係徹底鬧僵了,他們不會邀請我回去過年,我也不想回去找不痛快。」
季川今天跟她提過年回家的事情了,她拒絕了。
季建國一家每年都會去退休所過年,她不想大過年的找不自在。
季暖瞅了一眼沉思的男人,怕他不答應,眉心之間染了幾分憂愁,唉聲嘆氣地說:「你要是不陪我過年的話,我就得自己過了,長這麼大,我還是第一次一個人過年,應該很孤單吧,唉……」
過年是萬家燈火,闔家團圓的日子,季暖一個小姑娘孤零零地呆在陌生的家裡……
顧建平心口一陣緊張窒息,幾乎沒有思考,滿口答應下來:「我陪你過。」
季暖眯起眼睛笑了。
她就知道這男人吃軟不吃硬。
季暖白皙纖細的手指抱著男人的手臂搖晃:「顧建平,你人真好。」
隔著薄薄的一層布料,顧建平能感覺到她手心的柔軟,眸色暗沉了幾分:「進去吧。」
翌日一早,季暖拎著包包去火車站買票。
春運大潮還沒開始,火車站的人不算太多,季暖很順利地買到了車票。
把車票放進包包里,又拎著棉襖去了華美。
如果沒有意外的話,這是她最後一次來華美了。
她上次來的時候,員工們清閒地嘮嗑,織毛衣,而這次來,每個人都在工位忙碌。
前台看見季暖,欣喜萬分道:「你來找張總監吧,我給她打電話,你先坐旁邊沙發等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