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建國沒有發表自己的意見。
妻子的想法就是他的想法。
季衍看向兩個弟弟：「你們的意見呢？」
季然也想了一個晚上，他說：「我也想讓暖暖回來，也不會逼她道歉了，但是她不能再欺負薇薇了。」
季成附和地說：「我也是這麼想的。」
季衍點了點頭，心裡卻鬆了一口氣：「既然大家都希望暖暖回來，那我就派人去找找她。」
他原本還怕家裡人不同意季暖回來，現在他們都同意，那事情就好辦多了。
季衍回房間換了衣服，又抓起車鑰匙出門了。
走到門口的時候，季建國叫住他：「老大，你看見暖暖之後跟她說，以前的事情不會再計較，但以後，我希望她和薇薇友好相處。」
季衍重重點頭：「我會告訴的。」
唐英紅望著兒子的背影，不安地抱著丈夫的手臂：「建國，暖暖會回來嗎？」
季建國肯定地說：「她會回來的。」
季建國會這麼說，是算到了人性。
沒有人捨得放棄季家富裕的生活，尤其季暖現在還是一個無父無母的小孤女。
躲在暗處的季薇聽見了他們的談話。
想把季暖找回來？
不可能！
……
季暖一夜好眠。
雖然林家的老房子有些破舊，但地理位置很好，坐北朝南，外面也沒有大樹遮擋，陽光照射進屋子，十分亮堂。
她昨晚打掃乾淨之後，又燒上煤爐子，屋子裡暖烘烘的。
林織月給她準備的被子是用新棉花做的，又輕又暖和，比季家的雜物間舒服了不知道多少倍。
如果不是惦記著午飯，她還能在被子裡面多窩一會兒。
她從箱子裡找出來一件棕色高領羊毛衫，外面罩了一件白色的馬甲，下面穿了一條豎條紋的棕色半身裙，腳上踩著一雙小牛皮的高筒靴。
出門有點冷，她又回來找了一件大衣穿上。
這些衣服都是林織月給她買的，但在這麼冷的天氣還是有點單薄，季暖忍不住把小手小臉藏進衣服里。
她開始期待未來婆婆的棉襖了。
季暖去廚房拿了個菜籃子，一邊問路一邊摸索，找到了附近的農貿市場。
說是農貿市場，其實就是開設在大寬胡同里的大型早市。
賣東西的商販都是這附近的村民或者住在這裡的居民。
二八大槓后座挎兩個竹筐，三輪車落下車斗蓋，幾張報紙往地上一鋪就是攤位。
各式各樣的攤位挨在一起，人潮擁擠，人聲鼎沸。
季暖聽著賣家的吆喝聲和買家的問價聲，重回這個時代的真實感越發清晰。
她就近找了個早餐攤，要了一個肉包一碗餛飩，熱湯下肚，身子暖和了起來。
逛了差不多半個多小時的時間，季暖就把需要的食材買好了。
她買了一扇排骨和五斤豬五花，又買了一些胡蘿蔔土豆白菜等存放時間久還不怕壞的蔬菜，這樣某天犯懶不想去早市，也有菜吃。
她中午打算燉個排骨湯，再炒一個下飯的魚香茄子。
時間還早，糧油店老闆還沒有送米麵和調料來，季暖趁這個時間把箱子裡的衣服收拾出來，放進柜子裡面。
她收拾衣服的時候，找出一件偏小的白色長裙，把其拆開，改造了一條圍裙，穿在身上如同吊帶裙一樣。
只是兩根帶子光禿禿的，不是特別美觀，季暖想了想，又用剩餘布料加了荷葉邊。
季暖看見成品，滿意地點點頭，是她想要的那種感覺。
叩叩——
季暖剛穿上圍裙，糧油店老闆就送米麵來了。
季暖買了米麵各20斤，還買了一大桶鮮榨花生油。
她這段時間都要往醫院裡送飯，他們三個人吃飯，顧建平又是個將近一米九的壯漢，飯量肯定大，這些米麵不過是一個月的量。
季暖把米麵放進柜子里，把調味料有序地擺放在窗台上就開始做飯了。
而另外一邊的醫院裡。
馬翠芬看著牆上的時間，內心有些焦躁，她看著靠在床上泰然自若的男人，忍不住開口：「建平，這都晌午了，你確定季暖那丫頭會來送飯嗎？」
顧建平：「她說了會來就會來的。」
他心裡也有些不確定。
季暖肯定會來，就是，她會做飯嗎？
馬翠芬也有同樣的擔憂：「就算她來送飯了，能不能吃還是一回事呢。」
季暖的樣子，根本不像會做飯的。
她都擔心季暖會端來一鍋黑炭，或者是一鍋半生不熟的大亂燉。
顧建平看著憂心忡忡的母親，提議道：「你要是不想吃季暖做的飯，讓小陳帶你去醫院食堂吃飯吧。」
「也行。」
馬翠芬就在等顧建平這句話，她喊了一聲小陳，邁著急促的小碎步離開病房，那背影好像有人在後面追一樣。
顧建平嘴角狠狠抽了抽，季暖的飯有那麼可怕嗎？
雖然他也對季暖的飯不抱希望，但小姑娘第一次下廚，不能太打擊她，應該鼓勵她。
顧建平在心裡打定主意，等下季暖來送飯，不管飯菜好不好吃，他都會說好吃的。
正想著，門外響起一道急促的腳步聲，季暖氣喘吁吁地出現在病房裡。
「不好意思，我來晚了。」
她做好飯了才發現沒有買飯缸，又跑到供銷社買了飯缸和保溫桶，這一來一回就耽誤了不少時間。
季暖從計程車下來，幾乎是跑著進的顧建平的病房。
「不晚，不用那麼著急。」
顧建平從暖壺裡倒了一杯熱水遞給她：「暖暖身子吧。」
季暖把裝飯的網兜放在桌子上，接過茶缸，握在手心裡暖手，她環顧四周：「伯母沒來嗎？」
顧建平輕咳一聲：「她早晨沒吃飯，太餓了，我讓小陳帶她去醫院食堂吃飯了。」
「好吧。」
她炒好菜之後嘗了一口，她的廚藝得用驚為天人形容。
看來伯母沒口福了，季暖有些遺憾地想著。
顧建平看著季暖黯然的小臉，以為小姑娘很失落，忙不迭補充：「我把她那份吃掉，不會浪費的。」
季暖嚴肅地說：「那可不行，我給你乘了很多米飯，再吃伯母那一份，胃承受不住。」
她轉而笑眯眯地說：「正好我也沒有吃飯，咱倆一起吃，就是伯母吃不到這麼好吃的飯菜，有點損失。」
損失嗎？
馬翠芬可未必會覺得遺憾，她這些天不止一次誇過食堂的飯菜好吃。
他也覺得醫院食堂的飯菜比部隊食堂的飯好吃，不輸於外面的小餐館。
但該夸還得夸，顧建平真誠地說：「我覺得你做的飯菜更好吃一些。」
季暖好奇地問：「你吃過我做的飯？」
顧建平還真沒少吃，但那都是上輩子的事情了。
這還是她回來之後第一次給他做飯，他別說嘗，連菜的模樣都沒看見，怎麼知道好吃？
顧建平迎上小姑娘直勾勾的眼神，俊臉熱了熱，輕咳一聲：「沒有，直覺。」
季暖：「……」
真是難為剛正不阿的顧團長為了不讓她傷心，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