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陸鳴淡然的樣子,即使是心高氣傲的蒙恬,心中也忍不住升起一陣欽佩。
陸鳴繼續解釋道:
「說我是沽名釣譽之輩,在我看來,天下大多數名士和我都是一樣,並無差別。」
「我問你。」
「什麼樣的人才是高人?」
陸鳴突然發問,蒙恬有些愣住了。
高人他自然聽說過幾個,但一時間要他說這些高人身上有什麼共同點,他反倒說不上來。
聽別人吹噓著,這些高人應該都挺厲害的。
但是真的有這麼厲害嗎?反正蒙恬本人是沒有親眼見過的。
見蒙恬久久不回,陸鳴並沒有追問,而是繼續解釋道:
「我們平常說的高人大師。」
「什麼叫高人?什麼叫大師?」
「這個世上本身就沒有高人大師,所有的高人大師都是自己安出來的。」
聽到陸鳴這樣離經叛道的話,蒙恬再也忍不住了,他詫異的質疑道:
「真的嗎?」
「可是這世上這麼多的高人大師,有的甚至被諸侯王室奉為座上賓客,他們總不會是假的吧?」
陸鳴笑了笑,並沒有正面回答蒙恬的問題,而是又提出了一個新的問題。
用問題來回答問題。
「我問你,世人對於高人和大師有沒有專業的評判標準?」
「我再問你,七國中有沒有哪一個國家明確提出一個評判高人和大師的標準?」
陸鳴的這兩個問題,讓蒙恬有些發懵。
「有嗎?好像……沒有。」
陸鳴道:
「就好像現在你心中有疑惑,對我提出了一個問題。」
「這個問題,你不懂,我懂。」
「那麼我懂你不懂的問題,在這個基礎上,我就是你眼中的高人大師。」
蒙恬仔細一想,好像確實是這樣的。
陸鳴給了蒙恬足夠的思考時間,見他眼神中閃過明悟之色,才繼續開口道:
「因為你不懂,所以我愛怎麼說,你就怎麼聽。」
「同樣也因為你不懂,所以你根本不知道我說的對不對。」
「相反。」
「如果你懂,我是不是就不敢胡說了?」
蒙恬點了點頭,努力的消化著陸鳴講述的內容。
蒙恬沉思許久後,總結道:
「別人懂我不懂的,這個別人就是我眼中的大師。」
「但是我眼中的大師,並不一定是別人眼中的大師。」
「因為,我不懂的,別人不一定不懂。」
陸鳴點了點頭,學著古裝劇中夫子的樣子想捋捋自己的鬍鬚,卻抓了個空。
不過他神色不變,沒有感到絲毫尷尬。
而是滿臉欣慰的點著頭,對蒙恬道:
「孺子可教也。」
蒙恬恭敬的朝著陸鳴拱了拱手,這一刻他承認了陸鳴隱世高人的身份。
至少在他看來,陸鳴比族中給他請的老師更有智慧,教給他的東西都是那些頭髮花白,半截身都入土的老頭子們所不知道的,不能傳授的。
單單是從今日這番談話,蒙恬就覺得陸鳴值得自己恭恭敬敬的叫上一聲「老師」。
而一旁的張二河,還在回味著陸鳴剛才所說的話。
張二河心想:
「看來,我的這位主君遠遠不是表面看上去這麼簡單啊!」
「真不知道日後還有多少的驚喜。」
對於張二河來說,陸鳴在遭受到如此罵名之後還有這麼精彩驚人的表現,無異於是給心中對他充滿擔憂的張二河注入了一劑強心針。
頓時心也不慌了。
從這些天陸鳴的表現來看,只要陸鳴半路不夭折,他未來一定能成為有所作為。
成為這等人物的門客,張二河覺得自己的一身才華也不算是被埋沒。
「張二叔。」
聽到陸鳴喊著自己的名字,張二河立馬恭恭敬敬的走了過來。
「陸公子,有何吩咐,屬下一定全力去辦!」
「這亂世之中,我們也該置辦一份自己的產業了。」
「這個,你拿去看看,能賣多少錢?」
陸鳴將之前抽獎抽到的玻璃杯拿了出來,放在了桌子上。
看著那玻璃杯在陽光下閃爍著的光芒,張二河的眼神一下子被吸引了。
「這是……琉璃盞!!!」
張二河的眼神變得灼熱起來,就像是禁慾幾十年的老光棍突然看到大美人出現在自己面前一樣。
往日注重禮儀,行事風雅得體的張二河,此時卻如同沒有見過世面的土包子一樣。
先是低著頭仔細猛瞧。
實在是喜愛極了,在爭得陸鳴的同意後想捧起來仔細看。
下意識的伸手之後,還沒有碰到就立馬縮了回來。
看著自己手上的細汗,左瞧右看也沒在陸鳴的這破茅草屋裡找到擦手的地方,於是就不顧形象的在自己的衣服上用力的擦了擦。
這才小心翼翼的捧起玻璃杯在陽光下欣賞著。
「好寶貝啊。」
「真是好寶貝啊!」
在古代玻璃杯可是稀罕物,只有有錢人家才能消受的起,就跟現在的豪華別墅一樣,是富人們爭相買來炫富的物件。
甚至有不少的詩人專門寫詩來誇讚玻璃杯。
比如潘尼的《玻璃碗賦》,就是對那個乾淨透亮的玻璃碗讚嘆不已。
並且玻璃的出現時間極早,陸鳴在穿越前就聽說過,在博物館內還收藏著北周時期出土的凸頂玻璃碗呢。
所以。
在戰國時代,玻璃製造的擺件在貴族中並不罕見,反而非常的流行。
一件好的玻璃製品,會被貴族們拿來當做展示自家財力與實力的工具。
張二河戀戀不捨的將那玻璃杯小心翼翼的放下。
顯然是對這玻璃杯喜愛極了。
「稟公子,這琉璃盞整體造型渾然天成,最重要的是品色極純,宛若神跡。」
「若是售賣給大貴族,至少能賣出百金!」
陸鳴思索了一會:
「一金等於十兩銀子,一兩銀子等於一千文。」
「一個雞蛋兩文錢。」
「這百金的購買力,大概是相當於現代社會的五十萬。」
「五十萬,若是想置辦一些產業,倒也是足夠了。」
陸鳴轉身看向張二河,道:
「張二叔,那這玻璃……琉璃盞,就麻煩你拿去售賣了。」
張二河連忙道:
「不麻煩,不麻煩。」
「敢問公子是否急需用錢?若是需要在下那裡還有一點家產可以一併售賣。」
雖然陸鳴有些心動,但他最後還是拒絕了張二河的提議。
「連工資都不給手下發,已經要被吊路燈了。」
「要是讓手下變賣家產,付費上班。」
「道德在哪裡?」
「底線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