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醜陋的靈魂

  「恕我直言，」丁奕看了一眼白長老的小腹說，「胎兒已經石化，留在腹中只會影響你的修行。」

  白玉鳳眼神凶戾的閃了他一眼，而後回復正常，哀嘆一口氣說，「小子，不該管的事情少管。」

  「白長老，既然來了，不如我幫你拿掉吧，處理得當，日後還可以再有孩子的。」丁奕勸道。

  「小子，你找死？！」白玉鳳一臉怒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直接掐住了丁奕的脖子。

  但她也沒有更多的動作，因為有一柄長劍正頂在她的胸口，劍鋒上忽隱忽現的劍氣已經刺穿了她的衣服，便是最裡面的肚兜也被割開了一個小口。

  她的衣服是一件極品靈器，居然抵擋不住一柄長劍的劍氣。這個劍氣她可以肯定不是眼前這個小子釋放的，即便拿著劍的人是他。

  這時候，丁奕只需要輕輕把劍往前一送，就能破開她的防禦，刺入她的胸口。

  丁奕抬眸看向白玉鳳，「白長老，想必你也聽說過我四師兄，這是他的劍，你敢試試他的劍是否鋒利嗎？」

  「小子，你少唬我。」白玉風冷笑著說，「就算是他的劍，這麼多年過去，最多也就有一擊之力，這一擊未必能殺的了我，但我絕對能先掐死你！」

  「哦？那你試試？」丁奕眯著眼睛笑道。

  兩人又是無聲的僵持了半天，最後，白玉風鬆開了自己的手，「真當我會跟你一個金丹期的賭命？」

  

  丁奕鬆了一口氣，將劍放在一邊說，「治病救人，最怕的就是醫鬧，還沒醫治就開始鬧的，你是第一個。」

  他表面上鬆弛感十足，此時後背早已汗濕，右手也抽動了兩下手指，是美人頭示意要不要她出場。

  白玉風站起身來，往門口走去，剛走兩步，又回過頭來對他說，「小子，照顧好那個孩子，如果她有事，你也不會舒坦！」

  說著，一枚納戒扔在桌上，滴流直轉。

  「且慢！」

  丁奕連忙站起來叫住白玉鳳說，「白長老留著死胎，是想用邪道秘法復活他嗎？」

  白玉風先是一驚，然後龐大的氣勢跟著怒火席捲整個房間，「小子！我警告過你，不該你管的你少管！」

  丁奕一下子被那氣勢壓制的矮了一截，如同在面對強烈的罡風一樣搖搖欲墜。他使出渾身力氣頂住這股氣勢，艱難開口道，「邪道秘法之所以是邪道秘法，就是它最終的結果似是而非。」

  「你想說什麼？！」白玉鳳有點心虛，氣勢也跟著減弱許多。

  丁奕在椅子上坐穩了，看著白玉鳳的小腹說，「你用邪道秘法將他的肉身和魂魄強行拘束在腹內，用孤魂野鬼的魂力滋養他的神魂，想讓他接住本源死胎成妖，已達到復活的目的，這是你知道的部分吧。」

  「你什麼意思？」

  丁奕笑道，「論起神魂方面的研究，我三師姐稱第二，無人敢稱第一。你的這種秘法只是在練就一隻妖，你真正的孩子的靈魂早就被死胎的死氣污染，一絲靈智幾乎泯滅。」

  白玉鳳驚愕，隨即吼道，「不可能！」

  這個孩子隨著她秘法施展的時日漸長，神魂已經相當穩定，經常跟她說話，甚至還提出要求，想要一個玩伴，這才有了這幾十年間她不斷地找弟子種植魔胎，給他製造玩伴的事情。

  「我應該跟你說過，我看病有望聞問切四大方法吧」丁奕說道，「我能看到，你孩子的真正神魂，正在被你養大的那個斜法神魂所侵蝕，他在向你求救，但你似乎從來沒當回事！」

  他當然不會真的望氣而定，他是通過對白玉鳳腹部單獨打開面板才看到的，密密麻麻十幾個面板，其中最弱小的那個面板介紹一欄中分明寫著：一個滯留母體五十年的靈魂，在不斷的侵蝕和打壓下即將毀滅。

  白玉風身體一顫，身上散發的氣勢瞬間萎靡，「你說的是真的？」

  「請相信我作為一個醫者的良知，我願意用我師父一百年的壽元保證！」丁奕正義凜然的說道。

  「你再唬我？！」白玉鳳懷疑的看著他，她不相信，五十年來每一次的秘法祭煉死胎居然都是在磨滅自己孩子真正的神魂，然而，她也不是很有自信，

  這些年她並非毫無察覺，曾經有好幾次，她在夢中都看到一個小男孩抱著她哭喊求救，她知道那就是她的孩子。但是，當她醒來的時候，卻只感受到自己一直祭煉死胎產生的那個靈魂，那個雖然醜陋但是承載著她全部母愛的靈魂。

  她以為那個靈魂醜陋的外表是邪道秘法的副作用，她更加的自責，也就更加地補償那個靈魂，她潛意識很難承認，那個她幾乎付出一切的靈魂不是她的那個可憐的孩子，以至於一次次將夢中那個孩子忘在腦後。

  直到後來，那個夢中的孩子越來越少出現，自己的心一天比一天空虛，卻找不到源頭。

  剛才丁奕的話擊碎了她給自己精心編織的假象，讓她想起了那個孩子。

  丁奕似乎看出了她的心理活動，溫柔的說，「前路或許閃耀著希望，但此刻，腳下就是萬丈深淵。白長老，錯誤的方法絕對不會帶來正確的結果，如果有，那也是基於錯誤上的偽裝，永遠不是你想要的那個真正的結局。」

  她癱跪在地上，摸著自己的小腹，怔怔失神。

  一個醜陋的鬼影焦急地從她的身體裡鑽了出來，對著她喊道，「娘親，娘親，我就是你的親兒啊。」

  白玉鳳慈愛地看著這個醜陋的鬼影，這是陪伴了她快五十年的精神寄託，她本來以為自己走了一條艱難的道路，一定有著希望在等著她，卻發現只是鏡花水月一場。

  「孩子，」白玉鳳含淚喊著那個醜陋靈魂，「是娘親不好，擅自讓你來到這個世上，讓你做了一個不屬於你的夢。」

  醜陋靈魂驚悚，尖嘯，他想回到白玉鳳的小腹，卻發現已經無法鑽進去了。

  「娘親！不要！」

  白玉鳳閉上眼睛，決然道，「是娘親不好，你就恨娘親太自私吧。」

  一道靈訣打出，那醜陋靈魂如同碎裂的琉璃一樣，破碎，消散。

  最後一點靈魂在空氣中化作一道聲音，「娘親，對不起。」

  原本已經做好的心理準備的白玉鳳茫然的看著空氣，眼淚再也止不住的往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