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滑不留手的打法
兀骨突滿眼血絲，看著遠處衰草連天的草原，憤怒表情溢於言表。
一連數日，他都被窮追猛趕。
這伙敵人十分狡猾，就像草原上最兇狠的狼！
從天古關外撤軍之後，敵人就咬著他的蠻王大纛狠打。
很快，其他的蠻兵部落就發現了這件事，許多懷著別樣心思的部落迅速便拉開了與蠻王的距離。
草原是一個唯強者獨尊的世界，蠻王也並非世襲。
就像狼群一樣，一旦王者勢弱，其他人自會取而代之。
如果是打順風仗，其他部落自然顯得忠心不二，緊密簇擁在蠻王大纛之下。
但蠻兵被火燒連營，數萬大軍竟然被打的逃散的情況下，敵人又緊追著蠻王撕咬，這些別的部族就難免會動一些小心思了。
反戈一擊幹掉蠻王，自己坐上草原霸主的位置，他們這時候還不敢。
但放任敵人攻擊蠻王，不斷削弱蠻王的實力，然後自己想辦法漁翁得利，壯大自己的部族，這種事他們倒是十分嚮往。
所以，蠻兵雖然被兀骨突糾集數萬，但一夜突襲加上窮追猛打之後，兀骨突身邊很快就只剩下了自己的嫡系部落不到一萬人。
到了白天，追擊有所放鬆。
兀骨突剛想發布號令，召集其他部族前來匯合，但大雪龍騎和魏武卒迅速調轉矛頭，猛攻前來匯合的部落。
他們的目的很簡單，誰敢來就打誰！
這些大雪龍騎來去如風，而且戰鬥力十分強悍，比乾國的虎豹騎還要強上許多。
其他小部落很快就被他們嚇退。
亦或者……
他們只是看到敵人仍舊緊咬蠻王，便立刻藉口離開！
到了夜間，大雪龍騎便趁著夜色發動突襲。
還是那一套，火燒連營，騎兵突擊。
雖然經過天古關外一戰，兀骨突部已經對防止夜襲有了經驗，但奈何對方速度和攻擊力都太過強悍，而且夜襲時幾乎人手一罐火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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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接近就焚燒營帳，若是蠻兵能硬扛其鋒，便轉身就走，隨後換個時間和角度繼續攻擊。
若是蠻兵防線被打穿，就長驅直入，猛攻蠻王大帳。
幾天下來，兀骨突部已經疲於奔命，晚上睡不好，白天也是萎靡不振。
甚至，就連兀骨突屬下嫡系的小部落，也悄然離開了許多。
往日裡跟著大汗有肉吃，如今跟著大汗只能受連累。
而且，一旦離開大汗，對方就不再攻擊，這情勢就是傻子都看得出來！
所以，等到了距離長城三百里之後，兀骨突汗身邊的部落連同老弱已經不到五千人！
到了夜間，他連蠻王大帳都不敢搭建。
蠻王大帳寬達十丈，光搭建就要半日。
你這邊剛剛搭建好，敵人就已經趕來突襲，然後又是隨手火油罐投擲。
還搭建個屁！
想到這兒，兀骨突汗氣的牙齒都快咬碎了。
他還從來沒有見過這麼難纏的敵人。
往昔乾國乃至庸國面對蠻兵都是採取守勢，所有兵力都靠著長城上的烽火台和兵堡組成第一道防線，再於關鍵節點修築雄關，抵抗蠻兵的進攻。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深入草原，對蠻王的兵馬進行猛烈攻擊。
突然來了這麼一手，所有人都有些不太適應，就連蠻王兀骨突汗都有點受不了。
雖然他身邊還有數千蠻兵，但敵人並不與他正面決戰，而是採取不斷襲擾撕咬的放血戰術，這就讓他很難受了。
這本是草原上的馬匪才喜歡使用的招數，怎麼這些乾人也學會了？
太可恨了！
他正想著，忽然就聽見遠處傳來尖銳的軍號聲。
不同於蠻人的牛角號，這是一種類似於嗩吶般的軍號，吹奏出的音調尖銳嘹亮。
尤其是夜晚衝鋒時，敵人就喜歡吹起這種軍號。
無星無月的暗夜，高亢而激昂的衝鋒號聲，聽起來猶如魔鬼亢奮的揮舞著鐮刀時的狂嘯，讓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慄。
很多蠻人聽到這種號聲，就不禁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緊張的抬起頭朝號聲處看去。
遠處，隱約有一騎，孤單的站在草地上。
那是敵人的偵察兵。
而他吹的號聲也不同於夜晚突襲時的衝鋒號，而是一種十分悠長的單調音符，似乎是告訴自己的同袍，蠻王盡在掌握之中。
兀骨突汗氣的狠狠一跺腳，怒吼道：
「哪個上去把這號手抓來，我就任命他為百夫長，賞奴隸二十個！」
兀骨突汗對這個號手實在是恨之入骨，心中早就暗下決心，若是抓住號手，定然將那軍號插進他自己的體內，然後架起來撒上鹽巴孜然小火炙烤，最後一刀刀零切碎剮了他！
這時，旁邊的赫連楚卻搖了搖頭，輕嘆了一聲：
「大汗，何必跟他置氣！」
草原地勢平緩，一覽無餘。
這號手看似很近，實際上與他們的距離至少也有數里！
蠻兵一旦出動，號手就會迅速調頭離開，若是小隊出動窮追不捨，對方就會出動大隊人馬阻擊，到時候反而會又丟下許多蠻兵的屍骨。
若是大軍一起出動，對方就會暫避鋒芒，只等夜間再來突襲。
這種打法，十分的滑不留手。
如同一個幾百斤的重磅拳擊手，面對著一個身法靈活還手拿利刃的小個子，你蓄力一擊根本打不中他，他卻繞著你風騷走位，不停放血！
這種游擊戰術，往日裡都是蠻兵最擅長的。
如今乾人突然用了這招，卻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搞得兀骨突汗苦不堪言！
「大汗！」
這時，旁邊的一個胖子走了過來。
這胖子剃著個禿頭，上半身溜圓猶如氣球，下面兩條長腿卻並不太粗，身材比例可以說完全失衡，看起來就像是一大一小兩個球摞在了一起，下面插著兩根棍子。
此人叫圖例烏，是蠻王部落中的智囊型人物。
「為今之計，不如咱們返回狼居胥山。」
狼居胥山是兀骨突汗的基本盤，那裡還有他的上萬部眾。
而且，那裡緊鄰狼居胥山，可以依靠山脈之險據守，完全可以破解敵人的襲擾戰術。
到了那裡之後，兀骨突汗完全可以憑藉地形打退甚至消滅這股敵人，然後再聚集草原上的其他部落，恢復往日的實力。
聽到他的話，兀骨突汗皺眉沉思了一會，咬牙狠狠瞪了遠處的大雪龍騎號手一眼，沉聲道：
「就依圖例烏的法子，咱們回狼居胥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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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