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走到哪便是哪
「他們說，落入死囚營中必死無疑，老子偏不信這個邪！」
就站在那魁梧犯兵旁，一稍矮些，身材卻顯得威猛幾分的犯兵驀然吐出一口痰。
他雙目凌厲，一隻手抓在刀柄上，向著左右道：「兄弟們！是生是死得我們自己把握！若能逃出此劫，哪怕放浪山野，爺們也是一條好漢！」
「好！」
十幾個犯兵轟然應聲！
李沐轉頭看向那犯兵。
對方一雙狠厲的眸亦是毫不猶豫的瞪來。
看得出來，這位對李沐這個百長根本就沒有什麼敬畏之心。
李沐倒也剛好認識這兩個帶頭的，死囚營里的老什長，與他身旁的那魁梧漢子是親兄弟，一個叫張虎，一個叫張臨。
這兩人的身世本就是將武世家，有幾分勇力，在死囚營這中凶名可要比那熊霸還要更大幾分。
李沐看著那十幾個起鬨的犯兵，黑暗中看不出什麼表情。
只是平靜道：「還有人要走嗎？我不攔。」
李沐對這些人可能不太了解。
但對死囚營內的殘酷早已認知深切。
只不過，懶得浪費口舌。
百餘犯兵沉寂了片刻。
那哥倆卻是根本不管其他犯兵的死活。
兩兄弟對著李沐拱了拱手：「既如此，謝過李百長了！」
話落，兩人直接帶著一小隊犯兵向著身後那濃濃的夜色之中鑽進去。
沈平安輕呵一聲，轉頭默默跟在李沐的身後。
他們沒有具體的圖紙。
當然，這長城的缺口處，也不可能有人畫個圖給他們標註出來。
他們唯一能做的，便是沿著城牆悶頭直走，直到找到一處豁口為止。
然而，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
一行人剛從原處走出沒有多久。
便陡然聽到了原處夜幕中傳出的一小陣混亂廝殺聲！
只是這渺小的廝殺聲來的快去的也快。
過後不到半柱香的功夫。
所有人都聽到了一陣悶響的馬蹄。
李沐緩緩抬手叫停。
扭頭看。
一支百餘人的騎兵舉著長長火龍出現在眾人面前。
為首的將領身披黑甲，火光將他那張帶著點點血跡的臉照的昏黃。
「墩墩……」
將領隨手扔下一破布，其中赫然有兩顆死不瞑目的腦袋滾落。
李沐凝眸一看。
卻不是剛剛逃走的張虎張臨那兄弟又能是誰？
「臨陣脫逃，必死無疑！」
騎兵將領一雙隱布殺機的眼眸在每一個犯兵身上掃過。
最後漠然停留在李沐身上片刻。
調轉馬頭領著騎兵退散。
「馬裹嚼，蹄包棉。」
沈平安直直望著那支虎豹營的騎兵走遠，放下不屑的一笑。
「竟如此防備我們，真是有幸。」
犯兵之中。
王炳渾身冷顫。
他不敢想像自己剛剛若是跟著張虎兩兄弟一起抬走，此時是不是也變成了地上那不甘的頭顱。
生死有命？
呵呵，不過是掌握在高位者手裡的命罷了！
「走。」
李沐就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一般，帶領著犯兵隊伍繼續往前走。
也不知道究竟又往前走了多久。
只知道看到又走過的烽火台，去了三四個。
一直等到天色蒙蒙亮時。
一個豁大的城牆缺口便出現在了李沐等人的眼裡。
「李沐。」
沈平安借著灰濛的天似發現了什麼，快步走向前將一塊破碎的青石撿起。
而後面露凝重的走到李沐身側，遞過石子。
「草泥，蹄印，沒多久的。」
李沐接過石頭一看，那草泥沾上的蹄印顯得很是明顯。
扭頭朝著這條長城線的大後方看去。
默然不語。
天古關往後，往往存在著一些小村落，小城鎮。
而這些黎民百姓之所，正是那些蠻兵偷越長城燒殺搶掠的目標。
「走吧。」
李沐隨手將石子扔下，帶隊踏上了那長城豁大缺口。
「呼呼……」
一股猝不及防的狂風呼嘯著吹在李沐的身上。
迎面看去，那廣闊的，肥美的大草原出現在眼前。
一行緩緩升起的初升明日在淡淡繚繞的白霧中爬升。
不知為何。
看到這一幕後，一股名為希望的憧憬似乎出現在了每一個犯兵身上。
「嗚嗚！」
隊伍中。
一年歲較小的犯兵突然蹲在地上掩面而泣。
「我不想死，我想活著，我想活著！」
「我娘還要看我娶妻生子，我爹還在家裡等我！」
「我不過是踹死了縣令家咬人的惡犬，為什麼就要死？為什麼就要死！」
'這一次。
哭泣的犯兵沒有遭到任何人的拳打腳踢，甚至連怒斥都沒有。
所有犯兵死寂的看著這一幕。
就好像，看著他們自己。
「誰沒有爹娘？」
「誰又不想活著？」
沈平安笑著，走到那年輕犯兵身邊，就那般蹲在一旁，輕輕的拍了拍他的頭。
「明天很好，活著很好，如果能活著回去，方副將答應了我們女人，酒肉，甚至一些不太過分的要求。」
那年輕犯兵微微抬起頭，眼眸模糊。
「活著？還能活著回來麼？」
「能的。」
沈平安拍拍肩膀。
「你叫什麼？」
「屈楚。」
「屈楚。」沈平安點了點頭。
「回去後，我陪你好好喝上一會。」
那叫屈楚的犯兵似平靜了下來。
怔怔望著沈平安許久，緩緩站起身來。
就在此刻，所有犯兵似乎都察覺到了沈平安的不同。
在這罪孽深重的死囚營中，居然還有這般的人？
那兩字，似乎叫溫暖？
有犯兵神色冷漠的表情微松。
有人卻冷冷眯著眼望著沈平安。
李沐看到這一幕微微沉眸片刻。
隨後邁腿踏過了凌亂的石子。
走出豁口之後，目光在草原之上微微搜尋著。
他如今也不能確定自己的位置。
只知道位處天古關左側長城，大概大幾十里的範圍。
這裡，應當不出出現蠻兵的大股騎兵，就算遇到一些游散的騎兵小隊，他們這百人也有些自保之力。
不過眼前最關鍵的問題，卻是吃食和水。
李沐手下這一支百隊，昨夜走了一夜，還一天未得吃喝。
能撐到現在，還得慶幸得益於死囚營那巨大磨坊，本就把那些老弱早早剔除了去。
最後通過系統查看了一下手下大雪龍騎和魏武卒的位置。
因為昨日便知道要出關的原因，李沐昨日便下達了遙控指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