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海神祭
「閣下這般急匆匆的，是遇到麻煩了嗎？」
很快，一艘輕舟來到曹澤旁邊，與他烏篷船並列而行，輕舟船頭的絡腮鬍漢子陰惻惻的笑著問道，「不如跟我們說說，正好順路，說不得我們還能幫幫閣下。」
「我們最是樂於助人了！」
雙方接近，這群人也終於判斷出了曹澤的實力。
雖然沒法一眼看出確切的修為，但武者鍛體，每一個大境界都是翻天覆地的變化。
磨皮境大成的武者一身血肉如鋼鐵，一眼就能辨認出來，易筋境武者身體線條會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從形體上也可辨認一二。
至於鍛骨境武者，骨骼也會因為修煉功法的不同而發生變化，或是身材高大，或是粗壯，特徵明顯。
而煉髒境武者，能夠清晰的感受到他們體內仿佛蘊藏著一座火山，隨時可能爆發。
這樣的判斷不一定準確，卻非常簡單有效。
現在，絡腮鬍漢子並沒有感受到曹澤體內蘊藏有一座爆發的火山，也就是說，這小子連煉髒境都不是！
他已經煉髒入門，對付一個只是鍛骨境的小傢伙，自然是手拿把掐，所以心態很是輕鬆。
他們判斷出曹澤修為時，曹澤也同樣判斷出了這些人的修為。
原本還準備跳水溜之大吉的他站在了船頭。
兩撥人似乎都在看到對方的第一眼就生出了相同的念頭。
「小子被嚇傻了嗎？」
看著呆立在船頭的曹澤，絡腮鬍也沒什麼心思繼續玩弄，誰知道會不會有更多人盯上了這隻肥羊。
「別說我沒給你機會，交出四千兩銀子，這次我們就放了你。」
絡腮鬍看向曹澤。
當然，曹澤就算是真的交了銀子，他也不可能放過對方，能夠擁有四千兩銀子的人，誰知道背後站著的是誰。
當他露出自己的真實面貌，來到曹澤面前時，殺意就已決，這個世界能保守秘密的，只有死人，他只是想省去自己摸屍的繁瑣而已。
曹澤沒有回答，而是抬眼向這些人身後看去。
追來的並不止這一隊人。
絡腮鬍漢子也察覺到了曹澤的舉動，懶得繼續廢話，右手一翻，手中長槍便向著曹澤破空刺去，如同一抹銀輝炸開。
輕舟上其他人正看向四周，防止有人偷襲，來摘取勝利果實，有的人則是看向曹澤，幻想著四千兩銀子到手後，可以去海角城中好好快活一陣子了。
然而，下一刻，所有瞳孔都猛的收縮，似是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
蘊含煉髒境武者全力一擊的一槍，竟然落空了！
絡腮鬍來到了烏篷船船頭，可曹澤卻消失了。
一陣風吹來。
唰！
銀色飛燕沒入人群。
噗……
血液噴濺的聲音響起，剛剛還在幻想如何快活的漢子捂著咽喉，瞪大眼睛，努力的想要轉頭看向身後那道人影，卻因為失血過多，一身力氣迅速被抽掉，整個人身子一軟，踉蹌著倒地，摔入海水中。
直到意識消散的那一刻，他都不敢相信。
他也是鍛體八重的強者，怎麼在這個人手中一招都撐不了？
「小明！」
絡腮鬍目眥欲裂，怒吼一聲，從烏篷船回到輕舟。
可曹澤身形一閃已經再次變換位置。
又是一人倒地落入海中。
他跑，他追……
絡腮鬍帶來的人一個個的落入海水，現在他的心頭充滿了悔恨。
這小子實力一般，可身法著實了得，以他煉髒境的修為都追不上對方，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對方屠戮自己的手下。
「夠了！」
「這次是我們看走了眼，你可以走，所有恩怨一筆勾銷！」
絡腮鬍大喝一聲，握著長槍站在輕舟船頭，無能狂怒。
曹澤沒有看他，只是不斷的變換身形，一步殺一人！
如果不是自己實力夠強，這些人會放自己一條生路嗎？
既然都干截殺的勾當了，就要做好被殺的準備！
終於，周圍只剩下他一人了。
絡腮鬍臉色已經鐵青，心中殺意卻更加濃烈，現在已經不是幾千兩銀子的事情了。
對方雖然身法了得，但只要被他逮到機會，只用一擊，只要一槍，他就能了結這個上躥下跳的猴子！
曹澤也終於再次停下身形，站在船尾，對風影步很是滿意。
如果是幾個月前，哪怕是同樣的實力，他也做不到這種程度，只能先殺了絡腮鬍，再跳入水中一個個的將其他人追殺死。
但現在，不過數十息時間，就結束了戰鬥
這就是身法的重要性！
甩了甩長刀上沾染的血跡。
他的長刀不過是普通的百鍊凡兵，算是凡兵中上等貨色，卻連利器都不是，甚至都沒有刀不沾血的特性，這讓見識過靈兵的他開始有想法起來。
曾經滄海難為水……
「伱到底是什麼人？」
絡腮鬍凝視斗篷黑袍的曹澤，他從來沒在海角城聽說過這樣的人物。
曹澤也在打量絡腮鬍，將這個人與賞金榜上的頭像一一對比，最後失望的發現對方竟然並不在賞金榜上，頗為失望。
旋即，提著長刀，曹澤向絡腮鬍走去。
看到曹澤走來，絡腮鬍非但不慌，反而大喜。
他之前一直發愁沒辦法跟上曹澤的身形，現在對方主動送上來，那就再好不過了。
「穿雲槍！」
絡腮鬍低吼一聲，渾身肌肉緊繃，如同受力拉緊的繩子，甚至都發出了咯吱咯吱的聲音。
他的心臟開始劇烈的跳動，每一次心跳都伴隨著一股熾熱的能量，這股能量順著經脈迅速擴散至全身，使他的身體充滿了力量。
隨著能量的不斷積累，絡腮鬍的心臟仿佛變成了一個無盡的能量源泉，每一次跳動都能爆發出驚人的力量，他的身體被這股力量所包圍，仿佛變成了一座火山，隨時都可能爆發出毀滅性的力量！
心屬火，主爆發！
絡腮鬍深吸一口氣，仿佛將周圍的熱量和力量都吸入體內，他的心臟跳動得更快，每一次跳動都釋放出熾熱的能量，這股能量迅速沿著經脈流向雙手緊握的槍身。
槍身在這股能量的灌注下，仿佛也燃燒起來，發出淡淡的藍色火焰，槍尖指向天際，仿佛能刺穿雲層，直達蒼穹，絡腮鬍的眼神變得堅定而熾熱，仿佛燃燒的火焰，透露出無盡的決心和勇氣。
現在這種距離，他已經鎖定曹澤，對方再想施展身法也來不及了，他要畢其功於一役！
隨著絡腮鬍的一聲怒吼，他全身的力量瞬間爆發，槍身猶如一道閃電劃破空氣，帶起一道長長的火焰軌跡，伴隨著強烈的爆鳴聲和狂風呼嘯，仿佛要將周圍的一切都撕裂！
他要讓這個仗著身法囂張的傢伙知道，煉髒境武者的強大！
唰！
刀光亮起。
火焰消失，狂風聲、爆鳴聲，全都消失。
海面再次安靜下來。
絡腮鬍緩緩低頭，看向手中長槍，只見從槍頭處出現了一道筆直的細痕，這道細痕一直蔓延到槍桿，一直到他的手臂……
他的額頭也出現了一道血線。
「你……」
絡腮鬍難以置信的看向曹澤，身體各向左右滑落。
他想不明白，這小子明明沒有煉髒境武者的特徵，甚至剛才那一刀中也沒有煉髒境武者爆發的跡象。
「是他！」
忽然，那道仿佛能劈開大海的刀光，讓他想到了前段時間在海角城鬧得沸沸揚揚的那個黑衣人！
圓滿刀法！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只是他沒想到，這個黑衣人的實力竟然能強到這種程度。
原來鍛體九重是薩拉丁的極限，不是黑衣人的極限……
他才明白，剛才這傢伙一直不跟他正面交戰，並不是怕他，而是不想嚇跑其他人，直到將他帶來的人全部殺光後，才對他出手。
多麼痛的領悟……
可惜，太晚了。
曹澤在幾人的屍體上搜索一番，卻只找到幾百兩銀票，比他都窮，難怪這些人要來干截殺的勾當了。
絡腮鬍雖然是煉髒武者，可窮文富武，普通武者可沒有面板，只能不斷的購買妖魚肉，購買藥貼，一貼易筋境的輔助藥貼都需要三十兩，只能用三天，煉髒境的花費可想而知。
所以除非是大家族武者，即便是煉髒境武者，身上的現金流也不會太多。
這些道理曹澤當然都懂，他嫌棄的是，這些人竟然不在賞金榜上，讓他少了一大筆收入。
煉髒境武者，少說也是兩千兩賞金了。
搖著烏篷船迅速遠去。
他本不想惹麻煩，可對方若是找上門來，他也不怕麻煩。
一刻鐘後，這片海面再次迎來了一批新的客人，一伙人有三艘輕舟，顯然是個不小的團伙，最中間的輕舟船頭上站著個禿頭的獨眼漢子，他的另一隻眼用黑色眼罩遮擋，渾身的兇悍氣息卻是怎麼也遮不住。
掃視海面上的屍體，忽然領頭的獨眼漢子僅剩的眼睛微眯，輕呼出聲，「穿雲槍胡世勇！」
煉髒境武者，在東海已經算是一流高手行列了，任何一個煉髒境高手，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自然輕易就被認出來了。
並且他還與這個穿雲槍交過手，雖是切磋，卻是對方更勝一籌，那一手大成的槍法，配合五臟之心臟的爆發，那一擊威能十分恐怖。
可就是這樣的人物，竟然橫屍海面，悄無聲息的就死在了這裡。
抬眼向遠處海面看去，他當然知道穿雲槍來這兒是做什麼的，只是沒想到那個黑衣人竟然會這麼強！
獨眼漢子後背有些發寒，他現在有些慶幸自己跑得慢了，若是第一個追上黑衣人的是他，那麼現在漂浮在海面上的，應該也是他了。
這哪是什麼肥羊，這根本就是閻王！
「撤！」
點子扎手，獨眼漢子毫不猶豫的指揮屬下掉轉船頭，甚至親自搖漿，以比來時更快的速度遠離這裡。
……
碧水村，海神教會。
今天是啟明節，標誌著一年捕撈時節的開始，是向海神祈求豐收的日子，所以整個碧水村的信徒都來到了這裡。
說是信徒，但經歷過大風暴和雪災之後，整個碧水村，已經沒有人不是海神教會的信徒了。
整個村子的人聚集在廣場，竟然絲毫不覺擁擠。
主教站在廣場前方的高台上，身著水藍色的主教袍，袍邊繡著精美的海浪和貝殼圖案，腰間束著一條青銅色的腰帶，彰顯著他高貴的身份，這位主教的臉龐飽經風霜，卻依舊顯得慈祥而莊重，一雙深邃的眼睛仿佛能洞察人心。
「海神的信徒們，
我們聚集在這裡，不僅僅是為了向海神表達我們的感激和敬意，更是為了重申我們的信仰，堅定我們的信念。我們要相信，在海神的庇佑下，無論遇到多大的困難和挑戰，我們都能夠勇往直前，迎接勝利的曙光。
我們要牢記海神的教誨，尊重海神，愛護海神……
最後，讓我們共同祈禱……」
主教的話語在廣場上空迴蕩。
人群中，王老五低著頭，根本不敢仰視這位主教大人，就像是害怕褻瀆了神靈一般。
他與其他信徒一樣，口中低聲呢喃著海神教會的祈禱詞，在廣場上連成一片，嗡嗡作響，就像是某種古老的詛咒，又像是邪神在低語……
在這嗡嗡聲中，王老五忽然感覺眼皮變得沉重起來，仿佛回到了小時候父親讓自己學習看書的時候。
他哪裡是什麼學習的料，賣魚都比學習快樂多了！
王老五想著，眼皮卻越發沉重，這時他才發現，周圍的村民們已經倒了一片。
常年與人打交道的他陡然感覺有些不對勁，求生的本能讓他下意識抬頭向廣場前方看去，只看到了主教那一身華麗的長袍，還有他腳下燃起的薰香。
「薰香？」
王老五這才察覺到一直繚繞在廣場上的香味。
他想要起身離開這裡，身體卻早已經沒有了力氣，剛站到一半，迷迷糊糊中看到海神教會的人在搬動昏迷的村民，隨後就軟倒在地，昏迷了過去。
「差不多了，趕緊裝船，離開這裡！」
主教沉聲吩咐到，這裡畢竟是四大家的地盤，若是耽擱久了，難免會有意外。
原本以他的身份是不用來這種地方，只需要在船上主持大局即可，可手下的人匯報中碧水村中有個實力還不錯的刺頭，保險起見，他來了。
事實證明是他們多慮了！
……
紅杏帶著岳家護院們行走在鄉間小路，嘟著小嘴，很是不高興，這次小姐出門又沒帶她。
既然如此，她就來看看那個小子舉報的海神教會到底有什麼貓膩吧，正好讓她發泄發泄心中火氣。
很快，她就看到了前方的建築群。
只是，看著前方空蕩蕩，冷冷清清、寂靜無聲的村落，她狐疑的回頭看向那位嚮導。
「這裡的確是碧水村！」
嚮導同樣是滿臉狐疑。
不應該啊，碧水村人還蠻多的，平時挺熱鬧的來著，怎麼現在村子空蕩蕩的，像是一座死村？
這時，一隊隊身著藍袍的傳教士從村中推著板車走出來。
板車上堆迭著昏迷的村民。
「？」
紅杏瞪大眼睛，岳家護院們也是瞪大眼睛。
海神教會的人也是一愣，顯然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外人，所以他們板車上沒有做任何遮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