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夏小姐。」
第二天一早。
左池和莎夏坐在了診所的二樓辦公室里。
他們必須就昨天還沒談完的話繼續聊下去。
「昨晚睡得好嗎？那間客房雖然很久沒人住過了，但收拾得還算乾淨。」
「是！有，有床，我，我很喜歡，謝謝！」
此刻的莎夏脫掉了她那一身已經不再光鮮亮麗的軍禮服，換上了她自己的一件灰褐色打著補丁的外衣。
她的靴子也是有些不合腳，而且看上去鞋底都快磨穿了，也不知道到底穿了多久。
這些細節都被左池看在了眼裡。
他不動聲色地說道。
「特管局會批給我一些特殊資金，所以我也會付你酬金，每月薪資是三千元，因為你的身份，所以買不了五險一金，如果你不介意和我這樣的男人住在一起，你昨晚睡的那個房間可以繼續使用，每天管三頓飯，早中晚，你能接受嗎？」
聽完左池的這句話，莎夏的雙眼幾乎都快放出光了。
她不停地點著頭。
但左池卻突然抬起了手，打斷了她的激動。
他的眼神變得嚴肅，似乎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說。
「嗯，那我們可以來談談你的事了，莎夏小姐，您在軍隊服役期間，是後勤醫療兵嗎？」
莎夏愣住了，她的眼神中閃過一絲迷茫，隨後慢慢搖了搖頭.
「那......你對醫療方面有研究嗎？」
莎夏再次搖頭，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歉意，仿佛在為自己無法滿足左池的期望而感到抱歉。
"藥理學呢？"左池沒有放棄，他的問題一個接一個，試圖找到一個切入點。
莎夏的回答依舊是搖頭，她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困惑，似乎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被問到這些問題。
"基礎護理學呢？"左池的聲音中帶著一絲無奈，他的問題越來越具體，但得到的答案卻越來越讓人失望。
莎夏的搖頭變得更加堅定，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堅定的拒絕，仿佛在告訴左池，她與醫學世界的距離，比他想像的還要遙遠。
原來如此。
左池有些頭疼了，他輕輕揉了揉太陽穴，心中湧起一股複雜的情緒。
他原本以為，莎夏的軍隊背景或許能為診所帶來一些幫助，但現在看來，這名美麗的少女對醫學方面根本是一竅不通。
雖然她很漂亮，但這裡是診所，並不是舞台。
左池心中暗自思忖，他需要的不是一副漂亮的面孔，更需要一個能夠在這裡發揮作用的人。
美麗的外表固然能給病人親和力，但占比不多。
他嘆了口氣，有些抱歉地看著坐在對面的少女。
莎夏的眼神中充滿了期待和不安，她似乎在等待著一個機會，一個能夠證明自己的機會。
左池的心中湧起一股複雜的情緒，他知道，他需要做出一個決定，一個對雙方都負責任的決定。
「非常抱歉，莎夏小姐，我現在可能會需要一些有醫學基礎的員工，我還是讓李科長給你找一份......」
不等左池說完，莎夏突然又站了起來。
她的動作有些急促，仿佛在尋找著什麼重要的東西。
她的眼睛裡閃爍著堅定的光芒，似乎在告訴自己，她不能就這樣放棄。
她開始費力地在包里翻找，雙手微微顫抖，顯得有些緊張。
她的包里似乎裝滿了各種雜物，在左池看來，幾乎都是些破舊的垃圾和破損的衣物，她一件件地拿出來，又一件件地放回去。
最後，她翻出了一個破爛的筆記本。
這本筆記本的封面已經有些磨損，紙張也顯得有些泛黃，但可以看出，它是被精心保存的。
「學，學習，我我，我學習，什麼，什麼都，做......」
莎夏的聲音有些顫抖，但她的眼神卻異常堅定。
左池看著她笨拙地打開筆記本，那本子的封面已經磨損得幾乎看不清原本的顏色。
筆記本上歪歪扭扭地記錄著一些圖畫，線條粗糙，色彩斑駁，像是孩童的塗鴉。
這些圖畫是莎夏自己對知識的理解和記憶，儘管它們在左池眼中顯得難以理解。
「我...我每天...學習...我會努力......我一定，什麼都...都學習，都做...！」
莎夏的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
她的眼睛緊緊地盯著左池，仿佛在用盡全身的力氣，向他展示她的誠意和努力。
看著她如此賣力的樣子，左池的疑惑更深了。
他抬頭看著莎夏，她的眼神中充滿了期待和不安，仿佛在等待著一個宣判。
左池的心中湧起一股複雜的情緒，但最終，他還是開口問道。
「你......不識字嗎？」
這句話徹底讓氣氛尷尬住了，莎夏的眼神從惶恐慢慢變作了失落。
她的身體微微顫抖，仿佛被這句話擊中了最脆弱的地方。
少女很清楚這意味著什麼，一旦被被人發現她不識字，那她就會被無情地趕出去。
她搞砸了，她暴露了自己最大的弱點。
她慢慢合上了筆記本，那本子的封面再次被她小心翼翼地撫摸。
而後將其又收回到了包中，動作輕柔而緩慢，仿佛在進行著一個儀式。
接著，莎夏站起身，朝著左池鞠了一躬，提著那個灰撲撲的包，朝著樓梯口走去。
左池突然意識到自己剛才那句話對眼前的少女造成了巨大的傷害。
他看到莎夏的背影在微微顫抖，心中湧起一股愧疚和同情。
「......你如果願意的話，可以先從打掃衛生，做飯之類的開始。」
左池的話語中帶著一絲猶豫，他從來沒有如此感性過。
儘管理智告訴他，不要收留這個麻煩，和特管局扯上關係，絕對不會有什麼好事。
更何況這次還不止是特管局，還有那麻煩的91區.......
但不知道為什麼，他還是這樣做了，而且在少女回眸帶著一絲迷茫看著他的時候，左池竟然覺得自己這樣做沒有錯。
少女單薄的背影微微一顫，仿佛被這句話觸動了內心深處的某個角落。
她慢慢轉身，有些濕潤的琥珀色瞳孔盯著左池。
莎夏的眼神中充滿了驚訝和不確定，仿佛在確認這件事的真實性。
"工資我也會付給你，也會負責你的食宿，嗯，你如果願意學習，我可以教你一些基礎的醫學知識，剛才是我失言了，抱歉，莎夏小姐。"
左池的聲音依舊有些淡漠，而且其中還有一種彆扭的感覺，就仿佛是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說出這些話。
"我...一定！努力！我...打掃！...做，做飯！洗衣服...！我，我什麼都...都學！"
莎夏突然開口，她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急切和堅定。
眼淚終於忍不住流了下來，但那不是悲傷的淚水，而是迎接新生的淚水。
都...學？
左池撓了撓頭。
難不成這些基本的生活技能這妹子也什麼都不會？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一個毛茸茸的身體撞進了他的懷中。
這突如其來的溫暖和柔軟讓他有些措手不及，他的身體在一瞬間僵硬了。
少女的身型嬌小，身高只有一米六左右，而左池則有一米八五的高大身軀。
在這個巨大的身高差中，少女顯得格外柔弱，仿佛一隻需要保護的小動物。
「謝，謝謝你...謝謝，謝謝...」
少女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她的話語雖然簡單，卻重複了一遍又一遍，仿佛在用這種方式表達她內心深處的感激。
她的眼淚早已決堤，不停地划過臉龐，滴落在地板上。
左池的手無處安放，最後揣進了大衣的兜里。
「不用客氣，嗯，記得等會讓把地板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