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伊勢原市前往丹野山也要大概一小時左右的車程。
這裡可以說是真正的鄉下之地。
在離開市區之後,柳生就對二人說起了這座山的歷史。
「這座山!崇尚山神,而扶桑的山神,和華夏的山神有很大的不同,除了比較著名的大山津見山神,扶桑每一座山,都有著自己的山神信仰,而!丹野山所信仰的,是一位名為摩安珂的山神。」
夏洛克用手托著下巴問道。
「這些檔案之中並無記載。」
「哈哈哈哈。」柳生爽朗地大笑了幾聲。
「這位女士!有些事情,是不會記錄在檔案之中的,很多地方野史和手記,都只存在於書面文字,鄙人恰好活得比較長,去的地方多,所以見聞也比常人略廣。」
「其實你可以和我們說扶桑語的。」蕾雅笑著說道。
「您的華夏語著實有些.......咳咳。」
【唉唉,別啊,你們說扶桑語我聽不懂啊】
「李牧寒先生,你認為我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到嗎?」
這句話蕾雅用的扶桑語,李牧寒那一頭竟然自動生成了字幕。
【臥槽!!這個技能好!我這邊有一堆本子,生肉,你能不能......】
有李牧寒在,氣氛還算活躍。
就這樣一路上插科打諢,車子很快就行駛到了神奈川縣下屬的東升鄉。
因為丹野山並不是一座孤山。
它在大室山與著名的丹澤山相鄰,但其規模和知名度卻遠不如這兩座山。
或許和他的地理位置有關。
雖然緊鄰名山,但入山口卻十分險峻,且這座山陰雲密布,常年霧氣瀰漫。
即便是在山下也很難看清山中的道路。
加之因為一些特殊原因,政府也沒有給特意改造這座山。
就這樣,丹野山更像是一座荒山。
在其旁的丹澤大山山頂眺望,還能在雲靄之間看見丹野山那一片壓抑的烏雲以及黑色的樹木林立。
而這也被丹澤大山立了一處景點。
【望地獄】
既無名勝也無風景,交通也不便利。
丹野山所屬的東升鄉也是人口寥寥。
大多數人都搬到了丹澤山附近。
東升鄉交番此刻也是門可羅雀,唯一可以誇讚的便是空氣清新了。
當柳生將轎車停在交番所門口的時候,蕾雅和夏洛克發現交番所門口站著一名穿著制服的老警員,而在他的旁邊是一名穿著西裝,帶著眼鏡有些盛氣凌人的女人。
「歡迎來到扶桑。」
女人在蕾雅和夏洛克下車之後打了聲招呼。
「我是扶桑東京特管局外事部的工作員,鄙姓方春,方春理子。」
「方春小姐,上面並沒有說過會派您過來。」
柳生也是上前和方春握了握手,而後詢問道。
「丹野山的問題已經困擾了當地政府多年,無頭屍的命案一天不破,這附近就一天無法真正開始改造建設,這是涉及民生的重要工程項目,東特局十分重視。」
聽了方春理子的回答,柳生明顯有些不悅。
這不是明擺著不相信自己嗎?
李牧寒看到這一幕也不禁感慨。
扶桑特管局因為戰時的一系列政策,導致眾多神靈異類對這片土地徹底失望而遠走他鄉。
現在雖然有所好轉,但異類與特管局之間的關係也依然很緊張。
記得自己以前抓到過三隻鐮鼬,好像就是偷渡過來的,只可惜跟錯了人。
跟了一頭不知死活的老地龍,也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
「諸位,外面兒冷,進去說話吧。」
那名老警員裹了裹厚厚的衣物說道。
於是幾人進入了交番所。
蕾雅左右環顧了一圈,發現整個交番所十分冷清,算上這老警員,一共就三人。
正當她準備調出這三名警員檔案的時候。
夏洛克朝她使了個眼色。
蕾雅無奈地嘆了口氣,知道夏洛克是讓她不要使用普羅米修斯的力量,這樣調查起來才有趣。
可她並不是為了獲得樂趣才來這裡的。
於是自顧自將幾名警員的身份信息都翻閱了出來並發送給了李牧寒。
【其中兩名年齡大點的都是東升鄉的居民,在這裡幹了幾乎一輩子,只有那名稍微年輕的女警員來自大阪,看她那表情,只怕在這裡也是有些鬱郁不得志吧】
李牧寒笑著說道。
畢竟才25歲,就只能窩在這除了空氣之外沒有任何值得稱讚的偏壤之地,身邊還只有兩名老警員。
鬱悶也是應該的。
兩名老警員讓那女警員搬出了一些檔案。
「這裡就是關于丹野山的全部手記了,但大多數都是根據之前的交番所所長們自己的回憶記錄,真偽不得而知,所以地方檔案館也不予以錄入檔案庫。」
他笑著拍了拍那疊檔案資料。
而這時候,夏洛克看了看那老警員手腕上的表笑著說道:「這表不錯。」
老警員愣了一下,然後立刻把手收了回去。
「兒子送的,哈哈哈,不值錢,假貨。」
【真有意思,他兒子只是一家運輸公司的司機,個人年收入換算成RMB也才十五萬,但是卻能戴得起四百多萬的名表】
李牧寒一邊喝著黑咖啡一邊說道。
他當然不懂這些奢侈品,是因為夏洛克同步將信息發送給了蕾雅,而蕾雅又把信息發送給了李牧寒,而且還將這表的認證碼,以及確認了認證碼之後購買者的身份信息全都發給了李牧寒。
這一切只花了不到一秒鐘。
而呈現在李牧寒眼前的就是十分詳細的報告書。
在購買人那裡,赫然便是這名警員的身份信息。
也就是說,這表就是他自己買的。
【這可比特管局賣命掙得多啊】李牧寒苦笑一聲,而後將信息列印出來之後貼在了一旁的白板之上。
檔案基本就是將丹野山的傳說基本又講了一遍。
無非就是山賊,黑色溫泉,豐川淺三的無頭傳說,基本都是帶有靈異色彩的。
只有一點讓李牧寒比較在意。
那便是三十年前一名叫大澤陽一的所長記載了一件怪事。
那一晚的丹野山突然跑出了一名錦衣華服的少女,少女相貌端莊秀麗,看上去二十歲的模樣。
她披頭散髮,臉色煞白,牙齒也是黑色的。
因為天色已晚,正在巡邏的陽一所長還以為見了鬼,後來近看才發現。
她畫的是出嫁時候的那種彩妝。
將這女人帶回交番所後,女人哆哆嗦嗦地告訴陽一,自己是京都府大學的一名大學生,主修佛學。
聽聞丹野山曾經也是鎌倉佛教盛行之地,加之自己幾十年前,學院的民俗教授在此被割了頭,她便萌生了來探尋的想法。
初進山倒沒發覺有什麼異常,但越是往裡探究,就越覺得四周有人在看著自己。
她本以為是自己的錯覺,但很快她就發現自己迷路了,下山的路也被霧氣所遮掩,她拼命呼喊卻也無人回應。
直到天色漸晚,餓得頭暈目眩的時候。
在那迷霧之中,隱隱出現了一些腳步聲。
女人以為是有人經過,趕緊呼救。
卻不料朝她走來的是一群沒有腦袋的怪物,他們抬著一頂花轎,飄飄乎地就來到了女人的身前。
女人直接嚇暈了過去。
再醒來的時候,她發現自己的衣服被換了,還畫上了濃濃的妝。
一名身材肥碩巨大的老婦正背對著她念叨著什麼。
【頭不見,新娘行,
夜色深,無人影。
紅衣飄,血淚滴,
鈴輕響,井邊立,
新娘步,輕無聲。
歌淒婉,血沾衣。】
那聲音無比悽慘,就仿佛是一邊哭泣一邊在哼唱。
女人被嚇得澀澀發抖,這時候,那巨大的老婦似乎注意到了身後的她已經甦醒,而後緩緩回過了頭。
【年紀大了,嫁不得了,拿去餵山神吧】
就在一群無頭男人要將她架起的時候。
突然房子裡燃起了大火。
火光沖天之際女人也在混亂中找到了機會,她拼了命地往山下跑,也不知道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走的哪條路,不過最後總算是下了山,而後就被陽一所長給遇到了。
陽一所長在手記中記錄了自己的震驚,同時他讓少女就在派出所歇息,他轉身去了辦公室準備將這件事通過電話的方式上報給上級。
就在這時候,派出所的燈光突然暗了下來。
而後就聽得一陣鈴鐺的聲音在派出所內響起。
陽一立刻握住了手槍,今晚只有他一人當班,所以自然也是無比的緊張。
派出所外雷聲大振,暴雨毫無徵兆地傾盆而下。
【新娘逃啊,夜風急,
山神怒啊,雷聲起】
這時候,陽一突然聽到一群孩童念誦童謠的聲音在派出所內響起。
他意識到了不對勁,趕緊離開辦公室,朝著休息室走去。
就在這時候,他分明看到黑暗的走廊里,一名沒有腦袋拿著砍刀的男人走進了休息室。
幾乎是瞬間,休息室內傳來了那少女的慘叫聲。
陽一握住槍沖了過去,推開門的時候,便看到了那還穿著紅色和服的少女已經沒有了腦袋,倒在了血泊之中。
叮叮噹噹。
陽一在手記中表示自己清楚地聽到了鈴鐺的聲音,還有那些如同魔咒一般的孩童聲音。
【鈴鐺響啊,山神來,
新娘哭啊,求無門。
逃不掉啊,新娘懼,
山神怒啊,夜更黑。
逃不脫啊,命已定,
新娘頭啊,山神取。】
隨著這童謠的聲音逐漸消失在了暴雨之中,陽一也脫力一般直接跪坐在了地上。
...
...
夏洛克看這些手記看得很認真。
就仿佛是要將每一個字都拆開分析一般。
良久,他才輕笑一聲,回頭對蕾雅說道。
「看來咱們得去會一會這位山神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