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過多贅言,新帳舊仇在此刻一併算起。
夜空中刀光槍影,火焰翻騰,紫煙繚繞,就算泄露出的一絲波動都足以令其他人膽戰不已。
鐺!
鬼首大刀在紅璃槍上狠狠一劈,所爆發的大力頃刻間掀翻了冒頓單于,而楊箋文亦是臉色再度蒼白,緊蹙眉頭。
還未得以喘息,左右賢王的毒鉤則又襲來,她深知其毒素的利害,不敢有絲毫怠慢,趕緊閃身躲避。
刺啦!
卻不可避免地被毒鉤刮到了胸甲,傷痕處頓時冒出濃濃白煙,更有密密麻麻的蠱蟲似乎在涌動著,楊箋文毫不遲疑地將戰甲撇下扔出。
紅袍拂動,如火般妖冶悽美。
「楊箋文,你已然是強弩之末,何必自尋死路,乖乖投降,我大胡還是能你一條性命的!」左賢王陰陰冷笑。
「是不是強弩之末,你來一試便知。」
她依舊面色平靜,長槍遙指左賢王,令對方笑容一僵,冷哼一聲,卻又不敢上前。
去年與她交手,左右賢王兩人都不及,今年差距更大,若非冒頓加入,他們肯定不是對手。
雖然現在他感知中楊箋文氣息波動巨大,狀態頹靡,但誰也不知道她有多少致命的殺招。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他可不想拿命去試探。
「死到臨頭了還嘴硬,神州人都這麼不知好歹麼!」
右賢王扶著鬍鬚陰森道:「也罷,不殺你也可以,只要你好生服侍冒頓殿下,你這楊府還可以苟延殘喘,得以保全。」
冒頓單于下顎抬起,凝視著楊箋文,眼中終是掩飾不住那火熱之色。
「老東西,找死。」
她眼中升騰起濃濃慍色,剎那間便令右賢王渾身汗毛倒豎,趕忙運氣欲要迎接楊箋文的怒火。
然而,預料中的攻擊並未抵達。
啊!
卻聽到了左賢王的慘叫聲!
只見遠處左賢王一條臂膀已經被硬生生斬下,那身紅袍鼓動,長槍刺出,以驚人的速度和鋒銳穿心而過。
噗呲!
左賢王的慘叫戛然而止,眼瞳劇烈顫抖著,很是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兇手。
你不是要去攻他麼?
左賢王到死才反應過來,卻也沒有了絲毫用處,只得飲恨而終,栽倒了下去。
咳!
楊箋文身形一晃,咳出了些許鮮血,面色更是蒼白如紙,就連嘴唇都失了血色,顯然剛才那一槍已是極限。
不過說來亦是可惜,方才若是楊箋文鼎盛時期,完全可一擊斃命,但重傷之下,她的攻擊還是失了準頭,只砍下了左賢王的臂膀,好在補救及時。
可如此一來,本就強弩之末的她更是油盡燈枯。
已然無法阻止身後那翻湧滾動的紫煙了。
大刀劈來,毫無阻礙地劃開了楊箋文的紅袍,中衣,背部,鮮血迸濺,染著冒頓單于的猙獰面容,更顯瘮人恐怖。
紅袍咧咧作響,重重砸在地上,單薄的身軀微微彈起,又沉重落下,盪起無盡塵風。
「家主!」
此景,瞬間引起了周遭楊府眾將的歇斯底里,紅著眼眶注視,卻又因敵人糾纏而無法脫身。
糟了糟了。
家主以一敵三堅持了這麼久,終是無以為繼。
這還是眾將第一次見楊箋文敗得如此徹底。
不,沒有敗!
明明是拼著重傷之軀以一敵三,還反殺了一名匈奴真武,這是勝利,是獨屬於楊箋文楊家主的不敗輝煌!
「殺了他們!殺!」
伴隨著楊守正尖聲嘶吼,楊府眾將眼含滔天怒火,更是悍不畏死,殺得眼紅。
「大人!」
地面褒兒衝進雪塵之中,第一眼便看到了地面上沉寂的紅袍身影。
依舊冰冷著面容,沒有痛苦絕望之色,只是眼神空洞,怔然不動,手中的紅璃槍攥得緊。
「大人!」
褒兒急得眼淚打轉,趕緊將她從地上扶起,那背後滾滾流出的溫熱讓前者心慌不已。
轟~
此時空中勁風肆虐,冒頓穩穩落地,手中砍刀流血,極具壓迫感的氣勢湧來。
楊箋文眼眸瞬間回神,又是挺直站立。
「殺我大胡賢王,你給自己選擇了一條生不如死的結果,當個妃子太便宜你,便到我軍中當個軍妓吧。」冒頓眼中怒氣難消。
左賢王被楊箋文以雷霆手段殺死,誰也沒來得及阻止,這無疑是讓他原本無上的戰功變得黯淡無光。
一個真武的隕落,這般嚴重事故就連他都無法承受。
眼下只有最嚴酷的折磨,才能緩解他心頭之恨!
「你放屁!」
褒兒擋在楊箋文面前,對其褻瀆之話無比憤恨,直接拎著彎刀消失在了原地。
「區區伎倆。」
冒頓卻是冷冷一笑,紫氣猛然爆開,瞬間將潛行狀態的褒兒炸出了身形,撞進廢墟中不知生死。
沒辦法,修為差距乃是雲泥之別,任何伎倆都是無用。
呼~
楊箋文長舒口氣,面色淡然間已經開始做了爆開靈嬰的準備。
即便此舉會讓自己粉身碎骨,會讓整個蒹葭城所有的軍民陪葬也在所不惜,這至少可以消滅絕大多數,乃至全部的匈奴士兵。
若是不這樣做,蒹葭城淪陷,只會成為人間煉獄,所有軍民下場更是慘烈。
所以,同歸於盡吧。
楊箋文貝齒咬緊,然就在這靈嬰爆開的前一瞬息,一股莫名力量瞬間沖了進來,打斷了這一進程。
噗!
她又吐出一口鮮血,背後火辣辣的疼痛更多幾分冰涼。
這是……毒。
楊箋文視野開始晃動,面前冒頓好似有了無數重影,無數冷笑。
「想自爆麼,倒也勇敢,你是我見過的第一個敢自爆的真武強者,僅憑這點,你已經超過了絕大多數的男人。」
「只可惜,誰讓你是女兒身呢,呵呵,你應該知道這些大兵最想玩什麼。」
戲謔的聲音在楊箋文耳邊迴蕩,像是惡魔低語,攪動著她的腦漿揮之不去。
看著眼前這重迭的身影,楊箋文內心徒生悲涼絕望,身形不穩,腿生軟癱。
「楊府子弟……可站死,不會跪生。」
她緊咬著舌頭,不過在這自盡之前,還想再揮槍一次。
最後一絲氣力,也要用在殺敵!
紅璃槍顫顫巍巍抬起,火苗竄出,仿若黑夜中最後的光芒,朝冒頓刺去。
「徒勞而已,你這般氣力,連我的胸甲都刺穿不了。」
他滿臉鄙夷譏諷,甚至根本不作任何動作。
可是下一秒冒頓就後悔了,臉上的譏笑像是雕塑般凝固,他那黑瞳中,不知何時突然出現了一個紅衣身影。
他懸浮在楊箋文上方,同樣的鮮紅,同樣的面若冰霜,同樣的刺槍動作。
卻給了他完全不一樣的濃烈危機感!(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