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2章 江湖與楚少俠
「春風起，桃花兒香，小子我來把酒嘗……」
在一條山間小道上，一個眉目俊朗的少年人背著竹簍，嘴裡哼著山歌。
這少年正是輪迴中的楚良。
這一世，他生在一個名為「桃花村」的小村子裡。
村子後面的山中有一片桃林，而今正是桃花開時，春風一吹，花瓣飛舞，漫山都是桃花幽香。
他與其餘村民一樣，在農忙時節就務農，閒暇時候就進山去採藥。
採到好藥便去鎮上換錢，漸漸攢了些銀錢。
他偶爾會去鎮上的酒樓里買些酒水喝，聽酒樓的說書人講述那些江湖俠義的故事。
那些故事既有兒女情長，也有刀光劍影，每每聽得他沉醉不已。
「我若是一個大俠就好了。」
他不禁暗想，很嚮往那種江湖豪俠的生活。
但他清楚，那樣的生活跟他是無緣的，他這輩子多半就只能當一個普通山農。
這一日，他照常採藥。
路過桃林之時，他的腳步忽然一滯，眼神發生變化，看向一株桃樹。
在那株桃樹下，躺著一個渾身是血的青衣少女。
她臉色蒼白，一動不動，不知已躺了多久，身旁有一把染血的長劍。
「死人了？」
楚良心頭一驚，急忙跑過去，伸手一探，發現那少女鼻息尚存。
還活著！
他立即將這少女抱起，匆匆忙忙跑回村子，回到自己院子，關上院門。
隨後，他為這少女清洗傷口的血污，再用細線將傷口縫補好，抹上一些治療外傷的草藥。
「能不能扛過來，就看天意了。」
楚良忙活許久，擦了擦額頭的汗珠，默默想著。
這青衣少女並非村子的人。
村民們皆穿著粗布麻衣，而這少女身上的青衣不知是何材質，堅韌無比，做工也極為考究。
楚良的目光很快便移到了那把長劍上面。
劍柄與劍覃皆為深邃的青色，劍身細長且剛勁，通體銀亮如霜，劍鋒泛著銳利的寒芒，一看便是品質上乘的好劍。
楚良用自己的砍柴刀與寶劍碰撞了一下。
「鐺！」
砍柴刀一顫，刀刃上立即出現了一個缺口。
楚良頓時心痛不已，早知道就不嘗試了。
「這劍還真是厲害，如此鋒利，跟酒樓里那些說書人說的寶劍都差不多了，難道這個青衣少女是一位江湖女俠？」
楚良的腦海中，不禁浮現出一片刀光劍影的幻想。
他握住寶劍，走到院子裡，刷刷地揮舞了幾下，雖然雜亂無章，甚至看著有些好笑，但感覺自己頗有大俠的風範。
「我前世肯定是絕世高手！」他對這套胡亂揮舞的劍法很滿意。
隨後，他收起長劍，回到屋內，繼續觀察那少女的情況。
後半夜，少女的臉色愈發蒼白，渾身高燒不退，但身體卻仿佛是受了寒那樣不斷發顫。
「怕是撐不過去了。」
楚良眉頭擰緊，他以往見過類似的情況。
村子裡的老木匠，幾年前進山時，被山裡的獾子給咬了，回來後就一直高燒，沒兩天就咽了氣。
這少女現在的模樣，和那個老木匠臨死前差不多。
但，令楚良沒想到的是，到了第二日清晨，這少女的高燒竟然漸漸退了下去，身軀也不再顫抖了。
中午時分，她的眼皮顫了幾下，竟然勉強睜開了雙眼。
她雙目中滿是疲憊，眼珠緩緩轉動，將四周打量了一遍，而後看著楚良，虛弱地說：「多謝……多謝這位公子搭救。」
楚良回道：「我也沒做什麼，姑娘福大命大，命不該絕而已。」
少女聲音沙啞：「若無公子搭救，我早已死於山野豺狼之口了。」
說著，她的右臂輕輕動彈了一下，眉頭立即蹙起，看樣子是被傷勢影響到了。
楚良對她說道：「姑娘傷勢嚴重，需臥床養傷，若是需要什麼，與我說明即可。」
「既如此……」
少女沉吟一聲，而後接連報出了十多種藥物的名字。
「九節風，散血草，伸筋草……」
聽著聽著，楚良就有些頭大了。
前面的藥物還好，都還算便宜，他家中甚至就有兩種，但後面幾種皆昂貴無比，哪怕把他賣了都買不起。
似是看出了他的窘迫，少女艱難挪動右手，從腰間取下錦囊，遞給楚良，道：「這裡面有些碎銀碎金，麻煩公子了。」
「不麻煩。」
楚良接過錦囊，打開一看，一抹金光頓時出現在眼中。
他長了這麼大，頭一次見到黃金，忍不住拿出來咬了一口。
「還真是金子！」
楚良忍不住驚嘆。
見他這副模樣，少女不禁莞爾，楚良為她清理了全身傷口，卻沒發現這錦囊里有黃金，心性實在是淳樸。
換做是貪婪之輩，第一時間便是搜索她身上的財物，若是財物較多，說不得就會殺人奪財。
此後的日子，楚良不斷往返於村子和鎮子上，買了許多藥物與補品。
屋子裡多了好幾個小火爐，分別熬著不同的藥湯。
「咕嚕咕嚕……」
藥罐里不斷翻湧，白霧蒸騰，濃郁且苦澀的藥味瀰漫了整個房間。
已是七天過去，少女已經能勉強起身了。
這期間，楚良與她經常交流，得知她的名字是「蘇青魚」，家在距離這裡很遠的府城，家中是做鏢局生意的。
她從小習武，武功不弱，後來闖蕩四方，在江湖上小有名氣。
這次之所以身受重傷，是因為遭了敵人的暗算，雖然拼死殺了敵人，但自己也險些殞命。
「這麼說來，蘇姑娘是那種江湖女俠？」楚良很高興，他聽過無數俠客故事，如今竟然能親眼見到一位。
「江湖女俠？」
蘇青魚抿嘴一笑。
她輕聲問道：「楚公子，你可知何謂江湖？」
楚良略一思索，猶豫著答道：「俠客們闖蕩的地方？」
蘇青魚又問：「那何謂俠客？」
「這個……」
楚良揉了揉眉頭，想了許久。
在他腦海中，那些背著刀劍行走江湖的就是俠客，但他覺得這個回答似乎不夠完美。
蘇青魚笑道：「楚公子，這天下之大，無處不是江湖，富庶繁華的京城是江湖，偏僻寂靜的山村亦是江湖，有人的地方便有江湖。」
楚良若有所思，點了點頭。
蘇青魚又道：「至於俠客，世家子弟可為俠客，市井走卒亦可為俠客，人人可為俠客，楚公子亦是。」
「我？」楚良詫異。
「楚公子救我於危難，這便是俠義之舉。」蘇青魚耐心解釋，「因此，楚公子可擔得起『楚少俠』的稱呼。」
「楚少俠？」
楚良一怔，愣在了當場。
這一刻，不知為何，他忽然有所觸動，隱約像是有什麼東西在記憶深處翻湧。
這個稱呼，他似乎在許多年前聽到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