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好自為之
青衣幫就像是一片陰雲，籠罩在整個縣城上方。
許多人都知曉，這個幫派和縣衙有關係。
縣衙不倒，青衣幫就不會倒。
可縣衙乃是大梁朝廷的。
「難道要等到朝廷出事，這青衣幫才會倒下？」齊小魚低聲嘀咕，在他這種身份卑微的人眼裡，朝廷實在是太遙遠了。
他這輩子連府城都沒去過，活得和井底之蛙沒什麼區別。
「小魚，你過來，給我仔細說說。」櫃檯後面，齊順忽然招手，
「來了！」
齊小魚應了一聲，跑到櫃檯後面，將他打探到的消息完完整整告知了齊順。
聽完，齊順一臉笑呵呵的樣子說：「了不起！那布莊小公子許華可是貨真價實的一股氣血武者，楚老弟可真是越發厲害了！」
「掌柜的，楚老爺到底是什麼層次的武者啊？」齊小魚好奇。
「我也不知。」
「掌柜的你都不知道？」
「我又沒問過。」
「外面很多人都在說，楚老爺至少也是兩股氣血的武者了。」齊小魚開口道：「還有人說他是三股氣血的武者，只是他太年輕了，所以兩股氣血比較合理。」
「年輕算什麼？楚老弟可是武道天才！就算五股氣血都合理！」
齊順心情大好，忍不住誇讚。
楚良越厲害，就代表他之前那次冒險越值得。
「這一次楚老弟能為那個麵館小子出頭，下一次就能為我們出頭，他這人雖然話不多，但任何事都在心裡記得清清楚楚，不會忘的。」齊順笑道。
「掌柜的，楚老爺的實力，會不會比咱們酒樓那位還厲害？」
齊小魚很好奇，他知道酒樓背後是一位三股氣血的武者，但是從沒見過。
整個酒樓里，只有齊順有資格見那位武者老爺。
齊順搖頭說：「我也不知，我沒見過咱們那位老爺出手，不太好判斷。」
「好吧。」
齊小魚只能藏起這份好奇心。
他又問了另一個問題：「掌柜的，那個布莊小公子許華這次被打得這麼慘，布莊那邊會不會找人報復？」
「找誰？」齊順反問，「掌控布莊的那位，也就是許華他爹，幾個月前才凝聚第三股氣血，他敢對楚老弟報復嗎？楚老弟可是秋刀武館的弟子，許華他爹難道敢打上秋刀武館？」
「那青衣幫呢？」
「青衣幫……這倒是個大問題！」
聽到這個幫派，齊順頓時收起了臉上的笑容。
此前，由於那些流言，還有吳能、齊海等高手的表態，許多人都以為楚良只是個剛凝聚一股氣血的弱者。
他這種連武技都沒學過的弱者，自然不可能是青衣幫十九太太那伙人的對手。
因此青衣幫轉移了視線。
可現在這消息一出，所有人都知道了，楚良的實力絕不是流言中的那樣。
這事打了吳能等人的臉，但也讓楚良重新回到了青衣幫的視野里。
齊順沉吟了一會，說：「楚老弟表現出這種天賦，秋刀武館那位館主肯定會著重培養他，武盟那邊應該也會對他更重視了，有這兩方制衡，青衣幫應該不敢太放肆。」
「掌柜的，楚老爺以後有沒有可能滅掉青衣幫？」
「滅掉？你可真是敢想！」
齊順撇了他一眼，說：「只要縣衙里那位知縣老爺還在，青衣幫就會存在，就算換了一位新的老爺，新老爺也需要一個幫他做髒活的勢力，伱懂嗎？」
「我懂。」
齊小魚立即點頭，他是個聰明人，對這些自然清楚。
他不由得有些遺憾。
看這樣子，青衣幫無法無天的日子還長著呢。
「不過楚老爺的實力遠比謠言裡厲害，那虎妖肯定是他自己殺的，之前罵過他的那些人，應該都會給他道歉吧？」
「道歉？小魚啊，你可真是想多了。」齊順搖頭，「別的不說，就說那黑劍武館的齊玥小姐，你覺得她會道歉？」
「這……」
在部分人的人生字典里，根本不會出現「道歉」這兩個字。
以前沒有，以後大概也不會有。
此刻，黑劍武館的氣氛有些怪異。
整個縣城都在討論楚良一怒出手的事，黑劍武館自然不會例外。
眾多黑劍武館的弟子都知道，他們的大小姐曾親手把楚良趕出武館，而且還在後面的一個多月中多次公開談論那些流言裡的內容。
可以說，那些流言能散播得如此之快，跟他們大小姐有很大的關係。
當然，他們武館的師傅齊海也有參與。
「都這個點了，齊玥小姐怎麼還沒出來表個態？」
許多武館弟子疑惑。
齊修良笑了一聲，問道：「表態？難道你們指望那位大小姐道歉？」
「齊師兄，還是你厲害，明辨是非，一直堅持為楚楚良發聲，沒有被流言誤導。」
「我早就說過，楚兄乃是武道天才！」
齊修良的心情相當好，前面一個多月的陰霾一掃而空。
之前他聽到這消息的時候，整個人的心情只有兩個字可以形容——
痛快！
只是一巴掌，楚良就打碎了所有人對他的固有印象，也讓大部分流言不攻自破。
齊修良笑道：「齊玥小姐自詡是天才，認為她做不到的事楚兄就一定做不到，畢竟他們兩人年紀相仿，可她也不想想……天才之間亦有差距！」
「齊修良！」
一個憤怒的聲音忽然響起。
眾人齊齊一驚，聽出了這是齊玥小姐的聲音。
他們紛紛往後看去。
就見齊玥小姐柳眉倒豎，俏臉上滿是怒意，喝道：「那楚良因私鬥毆，傷殘同門師兄弟，惡劣至極，這等凶狂之徒，到了你嘴裡，怎就成了英雄一般的人物？」
「小姐，楚良出手一事，秋刀武館那邊已經有定論了。」
齊修良神色不變，拱了拱手，出聲辯駁。
他表示：「秋刀武館的那位館主都只是讓楚良反思而已，可見此事並沒有小姐你說得那般嚴重。」
「你並非秋刀武館之人，不知全貌，怎敢妄下定論？」齊玥冷喝道。
「小姐此言，甚是有理。」
齊修良點點頭，並說：「但我有一事想問。」
「什麼事？」
「楚良與吳能的矛盾，小姐可知全貌？」
「無非就是那楚良拿走了本該屬於吳能等人的榮譽，這事有什麼好說的？」
「哦？莫非小姐當時在場？」齊修良反問：「小姐也說了，我並非秋刀武館之人，所以不知秋刀武館裡發生的所有事……可小姐你自己也並非青石村之人，難道你知曉青石村發生的事？」
「你……」
齊玥語氣一滯。
齊修良竟然用她的邏輯來反駁她。
而她一時竟然想不到更好的反駁的話，愣在了當場。
「好了，都少說兩句！」
一個嚴厲的聲音忽然響起。
眾人尋聲看去，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影。
齊海！
四股氣血的高手，也是黑劍武館聘請的師傅之一。
他修煉《沉水劍》多年，一手劍術爐火純青，在縣城裡可以算是僅次於黑劍武館館主的的劍術高手。
「齊海師傅！」
「劍師傅！」
眾武館弟子紛紛行弟子禮。
齊海在黑劍武館裡的地位，就跟秋刀武館裡那位刀師傅差不多，只不過他教導的是劍術。
黑劍武館裡原本有兩位劍師傅，可那位老的劍師傅前不久暗傷發作離世了，只剩下齊海。
他實力強大，在縣城裡好友眾多，吳能就是其中之一。
兩人相識多年，曾在深山裡並肩作戰過。
此前那些關於楚良的流言，有很大一部分就是他利用自己影響力散播出去的。
「齊修良，阿玥，你二人都是我黑劍武館的精英，何必為了一個外人爭執？」齊海緩步走來。
「劍師傅，我只是覺得此事對楚良不公。」齊修良答道。
「有何不公？」
齊海神色冷漠，語氣嚴厲，說道：「公道自在人心，說得再多有什麼意義？」
「可……」
「好了！」
齊海喝了一聲，聲若雷霆。
他根本不給齊修良任何辯駁的機會。
齊修良臉色難看，張了張嘴，還想說些什麼，可他畢竟是齊海的學徒之一，必須跟著齊海練習《沉水劍》這門劍法。
他對《沉水劍》看得很重，整個縣城裡都沒有比《沉水劍》更厲害的劍法了。
若是惹怒了齊海，他以後還能跟著誰練習？
「這齊海就是推動那些流言的黑手之一！」齊修良心裡難受，「楚兄對我有救命之恩，可我卻在這齊海的手下學劍，我……」
他心中複雜至極。
這一刻，他的腦海中忽然閃過以前那位劍師傅對他的教導。
那位老師傅身上有一股獨特的氣質，他時常對齊修良說：「阿良，你記住，劍乃君子之器，並非誰都有資格自稱劍客，人生路漫漫，做人當如你手中長劍，寧折不彎！」
齊修良深吸了一口氣，打定主意。
他忽的抬起頭，好似出鞘長劍，鋒芒外露，頂著齊海給他的壓力說：「齊海師傅，公道確實在人心，如今人心在楚良那邊，我相信真相大白之日不會太遠。」
「齊修良，你可是對我不滿？」
齊海臉色鐵青，冷冷喝問。
氣氛瞬間凝重到了極點，周圍的弟子們噤若寒蟬，無一人敢開口。
他們根本無法理解，齊修良這個學徒是哪來的膽子敢頂撞師傅？
齊林臉色發白，扯了扯齊修良的衣角，示意他不要再說了，趕緊低頭服個軟。
可齊修良不卑不亢，認真答道：「是，我確有不滿！」
「好！很好！」齊海怒極反笑，「既如此，齊修良，你以後不必再來聽我講課，你好自為之！」
說完，他一甩衣袖，帶著一身怒意轉身離去。
齊修良神色堅毅，孤立原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