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結束後，韓妍奕沒有多逗留，就提議離開了。
郊區就是郊區，沒有便捷的出行交通工具，除了搭乘厲司炎的車，她別無選擇。
「安安靜靜就好了。」韓妍奕為了一些不必要的尷尬，率先開口。
不是一定要說些什麼，硬說些什麼也沒有意義。
厲司炎手指輕輕敲了一下方向盤，「看樣子你是完全把我當成司機？」
「我是在幫忙送你，不是你的網約車司機。」
「那我付錢你就可以不用說話？」韓妍奕閉上眼睛，很認真地問道。
厲司炎臉色看上去不太美妙，忽然俯身過來，帶來了一股熱氣，韓妍奕睜開眼睛，發現男人就近在咫尺。
她往後縮去，「你幹嘛？」
「你覺得我差你那點錢？」厲司炎骨節分明的手撐著車窗，「韓妍奕，你惹惱我總是有一套。」
韓妍奕轉動著眼眸，伸手推開他，「我惹惱你？就算是惹惱你，也不是你一下離我這麼近的理由吧？」
「一個成年男性就這麼沒有分寸感嗎？何況你還是尊貴的厲總。」韓妍奕捧殺，「保持著分寸感，可以嗎？」
厲司炎被推了一下，不為所動，眼尾向上輕輕一挑，「為什麼？」
「尊貴的厲總？這是你封的，跟我有關係麼？」
他又一次靠近，揶揄道，「要是說分寸感，先沒有分寸感的應該是你吧？坐我的車，上來先給我立規矩，到底誰沒分寸感呢？」
「厲司炎。」
這男人的嘴巧舌如簧，她根本說不過。
就算是黑的，也能硬生生說成白的。
他見女人慍怒地神色，鬆開了禁錮住她的手，坐正身體，「為什麼你對別人包容度就那麼大？也不見得別人跟你開玩笑你就生氣。」
「因為別人不會開你這樣讓不開心的玩笑，你覺得是玩笑，並不代表別人覺得好笑。」韓妍奕悶聲道。
厲司炎啟動車子，單手轉動著方向盤，「嗯，知道了。」
之後一路上，兩個人再也沒有說些什麼。
「在路口就行。」韓妍奕後半程一直閉眼假寐，明明有些疲倦，卻腦袋裡的思緒亂成一團，根本睡不著。
厲司炎靠在路邊將車子停了下來，韓妍奕拉開車門，發現被厲司炎鎖住，她蹙眉扭頭看他，眉眼之間很是不耐。
「你要不要照照鏡子看看現在自己的模樣，我到底是怎麼招惹你了？」厲司炎知道韓妍奕待自己和待別人不一樣。
但他是真心實意不想要這份區別對待的「殊榮」。
他想和韓妍奕正常相處，但總是做不到。
「我自己是什麼樣我知道，今天感謝你送我回來，煩請給車門開開。」韓妍奕自己都沒有察覺，在外人眼裡她永遠是溫婉大方，但唯獨對厲司炎，她控制不住情緒。
厲司炎唇動了動，原本還想說些什麼，但心中有個聲音告訴自己，好了，別一定要到最後吵架收尾才可以。
他扣下按鈕，「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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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謝謝你能去看奶奶。」
韓妍奕一言不發，裹起圍巾，下了車。
她的煩躁不安是因為她覺得好像又一次不可控地回到了厲司炎的身邊，讓她覺得才剛剛開始屬於自己的人生就又要結束了。
不受控又不屬於自己的人生，韓妍奕真的害怕了。
「喲，還知道回來呢。」簡明月躺在沙發上，自在地好像是在自己家裡一樣。
「塵塵人家是去忙工作了，你去幹啥了？不是給你批假了嗎？去哪裡瀟灑了？」簡明月關了電視。
韓妍奕脫下圍巾，脫下大衣，坐在椅子上，「出去走了走，你怎麼來了？」
「不是擔心你心情不好，一個人在家裡以淚洗面嘛，合著是我的擔心多餘了，還能出去走走，看樣子還是不錯的。」
簡明月扭頭看了一眼韓妍奕，話戛然而止，看這臉色並不像是心情不錯的樣子，相反心情好像比從工作室離開的時候還要糟糕呢。
她趴在沙發上望著好友坐在椅子上有些出神發呆，並不知道是出了什麼事情，但是顯然對方心不在焉，六神無主。
不知道過了多久，韓妍奕才注意到簡明月是在看自己，她扯扯嘴角，「怎麼了？一直看我，想問什麼就問吧。」
「你想說什麼就說吧，而不是我想問什麼就問吧。韓小姐，你這是去見了什麼人啊？讓我猜猜，應該是厲司炎吧。」
也就只有厲司炎能夠讓人韓妍奕魂不守舍，變成這個樣子了。
對方沒有答覆，那顯然是簡明月猜中了。
簡明月真是沒有像韓妍奕這樣那麼全身心投入到一段感情之中，所以真的很難理解韓妍奕對厲司炎的情緒。
明明當初是被那個男人傷害得遍體鱗傷，可是現如今怎麼又會清醒地看著自己沉淪進去呢？
難不成這就是真愛？
她無可奈何嘆嘆氣，韓妍奕這樣子，算是「完了」。
「去見的人不僅僅是他，還有他奶奶。」韓妍奕垂眸，「當然如果不是因為他奶奶，我也不會和他一起。」
簡明月意味深長地看著她，「小奕，你對他奶奶的好是因為他奶奶呢，還是因為他呢？」
這話聽上去跟罵人沒什麼兩樣。
「起初必然是因為他，因為如果沒有他，我和奶奶不過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罷了，但是今天是因為奶奶。老太太身體不太好，以前對我照顧有加，所以就去看了看。」
「你覺得我過去看應該嗎？合理嗎？」韓妍奕開了口提出問題。
因為她自己好像分不太清楚這樣做是對還是錯。
既然已經割捨了上段感情，那是不是所有的一切都應該割捨乾淨？不論是好的還是壞的，亦或者是其他什麼。
簡明月扁扁嘴，思索了數秒鐘，「我現在無論說什麼，意義都不大，因為你已經去看了，既然看了，又何苦煩惱這個問題呢？」
「你總是想太多，在意太多，每一步都想走的好走的穩，可是人生在世，哪有不磕磕絆絆的？」
「安心吧，別給自己那麼大壓力。」簡明月笑笑，「你已經做得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