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司炎上下打量了韓妍奕一眼，心裡忍不住生出一絲煩躁，大半夜只穿著一件睡衣就出來了，真是覺得他很善良？
「厲先生？」
韓妍奕等了半天也沒等到厲司炎開口，被他的眼神盯得背後發毛，又開口小聲試探道。
「今天給你安排的工作做完了？」
厲司炎收回視線，眼睛重新落在韓妍奕的臉上，淡淡問道。
「啊？」
韓妍奕愣了一下，她怎麼也沒想到，厲司炎說的有事就是叫她出來問一問工作做完了沒。
「有壓力？」
厲司炎見韓妍奕沒有回答，一副「我早就知道」的表情，嘲諷道：「我早說過，你不適合融利的工作節奏，實習結束後還是趁早離開吧。」
「厲先生，我沒有不適應，你安排的工作我都做完了。」
韓妍奕心裡咯噔一下，一股委屈的感覺油然而生，眼眶也微微泛紅。
原來厲司炎這麼討厭她，甚至大半夜不睡覺專門跑來讓她離開，看來她還沒開始賺錢就又要失業了。
得趕快找好下一家才行，不能留在融利，她還要活下去，夢想總沒有活著重要。
「你速度太慢了，融利要的是工作效率，另外，你那些追求者，已經影響到公司正常秩序了。」
厲司炎皺皺眉，看著韓妍奕發紅的眼眶更加煩躁了，不免有些心軟了，頓了頓又說道：「你實習期結束，如果能讓我滿意，我考慮讓你留下來。」
「怎麼樣讓你滿意？」
韓妍奕似乎看到一絲希望，眼裡亮晶晶的，星辰般不摻一絲雜質。
「你說呢？」
厲司炎看著韓妍奕的眼睛，突然生出一絲惡趣味來，想要逗逗她，緩緩朝著她走近兩步。
陰影將她整個人都罩在裡面，厲司炎就這樣停在她面前，兩人之間近在咫尺，他低頭睨著她，眼神意味不明，她甚至能感受到他呼出的氣息。
「不……不行，厲先生。」
韓妍奕咽了咽口水，小聲拒絕，她已經欠了厲司炎不少錢了，如果再加上工作，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還清，她這輩子都要搭進去了。
「不想留在融利？」
厲司炎依舊一瞬不瞬盯著她，沒有生氣的意思，甚至還勾了下嘴角，似乎根本不信她的話。
「想。」
韓妍奕絲毫沒有猶豫，融利在業內是龍頭，她當然做夢都想留在融利，實現她的理想。
「那就是討厭我？還是說，你找到下家了？」
厲司炎語氣冷了一些，帶著明顯的威脅意味，繼續逼問。
「沒有，厲先生，我已經答應了別人，不再做出賣身體的事情了，等到把你的錢還清，我們就不要再聯繫了。」
韓妍奕心裡忐忑著，但眼神異常的堅定，如果不是乾釧釧的病等不了，她寧願現在就停止這種關係，她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那等你還清了再說吧，你這樣子，倒顯得像是我逼你似的。」
厲司炎冷笑一聲，殺人誅心，又開口吐出幾個字：「清高，你不合適。」
韓妍奕面上一白，咬了咬唇，旋即低下了頭看著自己的腳尖，眼淚無聲滑落，在厲司炎看不見的角度。
她確實算不上清高，一邊拿著錢做著那種事，一邊說著清高的話，確實挺虛偽的，又當又立。
「明天上班把方案交到我辦公室。」
厲司炎有些煩躁的皺皺眉，看著韓妍奕這個樣子他就狠不下心再說，丟下一句話就轉身進了電梯。
「叮！」
電梯門關上的聲音傳進耳朵里，韓妍奕這才抬起頭來，胡亂擦了一把眼淚，轉身回去。
厲司炎再怎麼說她，她都只有受著的份，況且他說的沒什麼錯，但他那樣高高在上的人，怎麼會明白她這種生活在泥潭裡的小人物的苦。
隨便別人怎麼想，她只想好好活下去，這並沒有錯。
努力安慰著自己，韓妍奕輕手輕腳回到房間，把自己埋在被子裡，還是沒忍住小聲哭起來。
好像夜裡，人的情緒更容易崩潰，也更脆弱，明明以前也有人這麼說過她。
不知道哭了多久韓妍奕才迷迷糊糊睡過去，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
站在鏡子面前，她兩隻眼睛腫的像是核桃一樣，但班還是要上。
簡單洗漱一番，韓妍奕挑了一件白襯衣換上，配上一條牛仔褲，顯得清純又幹練。
想起之前厲司炎吐槽她的妝容，韓妍奕便只簡單塗了層面霜。
從房間出來，韓尹希已經起來了，此時正圍著圍裙在廚房忙碌著，看動作很是熟練。
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更何況他們家還是這樣一個家庭，韓妍奕雖然有些心酸，但終究是沒說什麼，走到冰箱前面拿了一瓶冰水出來，放在眼眶上。
「你哭了？」
韓尹希把煎好的雞蛋盛進盤子裡，看到韓妍奕紅腫的眼睛，忍不住問道。
「沒有，可能是昨晚睡前水喝多了。」
韓妍奕有些心虛，沒敢看韓尹希的眼睛。
「哦。」
韓尹希沒多問，她這才鬆了口氣，卻沒曾想又聽到他又開口道：「有什麼事可以跟我說，我已經成年了，韓言保護不了你，我保護你。」
韓言今年已經快五十了，韓尹希今年才剛滿十八。
韓妍奕心裡一酸，又忍不住要哭出來，她父親是個混蛋，但弟弟是個好弟弟。
「你說什麼呢，我都工作了，哪裡需要你保護，你好好學習，考個好大學就可以了。」
韓妍奕說著聲音就哽咽起來，還是沒忍住掉眼淚，只不過這次是因為感動。
韓尹希把她拉黑了三年，在她心裡他一直是那個沒長大的男孩子，只會跟她慪氣，沒想到他已經長大了。
「學習是我自己的事，不用你操心，但是我是這個家的男人，就該負起該負的責任。」
韓尹希利索刷了鍋，把廚房收拾好，一邊脫下圍裙一邊看著韓妍奕說道：「別哭了，你哭起來真醜。」
「噗嗤！」
韓妍奕聽到這話，忍不住破涕為笑，沒好氣瞪了韓尹希一眼：「你才丑。」
「快吃早飯吧，我要是老闆可不喜歡愛遲到的員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