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崛起的舊地
雲翅鳥就飛在天上不遠處，墨居仁把它召來，遞上兩顆黃粟丸，安撫了一陣後，讓它振翅飛上高空，隨船而行。
一轉眼，一對男女互相依偎著，也走到了船尾這裡來。
男子頂著白中泛黑的頭髮，有五十歲的年紀，精神矍爍，目光炯炯；女子身著素衣，卻是個二八年華的美貌姑娘，眼角含媚，面飛紅霞。
二人恐怕是未料到此處有人，那女子見到墨居仁便背轉身對白髮男子低聲羞澀道，
「郎君，這裡有外人，咱們還是回房間去吧……」
白髮男子瞟了墨居仁一眼，低聲安撫道，
「無妨的，此處僻靜，正好透氣，船頭人那邊更多。」
墨居仁聽此二人聲音便知是隔壁房中的那對露水鴛鴦，看他們這痴情勁，本還以為是什麼新婚燕爾，或者長情夫妻，不料卻是這樣的老少配，說是一對翁媳也不為過。
於是二人去到船尾另一側，旁若無人的賞起景來，把墨居仁當成空氣似的。
墨居仁本想離開，又不好立即動身以致更加尷尬，不料二人的低聲密語卻是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二人全沒在意船尾上懵懂少年一般的墨居仁，只是自顧自窩在一角，放小聲量，低聲交談著，
「……放心吧，畢竟我們在燕家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這次又花了大價錢請劉供奉說情，只要過了家族行走這一關……」
「……日後我們便安心的留在這嘉元城，以我們的眼光和經驗，開家藥鋪營生不就是輕而易舉之事嗎？」
「聽說這嵐州可是屬於七大派之一的地盤，燕家勢力再大，也不敢跟七大派衝突的，只要我們摸清楚這裡七大派扶持的是哪一家，投靠過去，那就可保萬無一失……」
「……一路南下，好多州都不太平，賊禍頻發，這嵐州好像是最平靜的……」
「……放心吧，這裡是越國邊陲之地，有什麼亂子也是最遲波及到這裡的。以後啊，你就安心生娃，好好為我王家開枝散葉……」
「……嗯嗯，好了郎君，也不怕被人聽到……羞死人了……」
燕家？供奉？家族行走？七大派？不會這麼巧吧，一回來嵐州就聽到修仙家族的消息。
不過墨居仁猜測這名王姓老者應該不是修仙者，他根本不知道以修仙者耳聰目明的程度，對他們的低聲細語可是聽得清清楚楚。
當然也有可能是他輕視了墨居仁，認為這個十六七歲的尋常少年，不會是難得一見的修仙者吧。
墨居仁盯住他們背影，將二人樣貌記住之後，這才從船身另一側緩緩離開。
從二人話語之中，墨居仁又聽見了一個似曾相識的名詞——家族行走。
之前從金光口中也曾打聽過，所謂家族行走或是宗門巡查，便是修仙家族或門派定期派出的巡查使者，專門對屬地進行巡視，避免低端修仙者干預世俗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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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發現來歷不明的散修或魔修，便會進行驅逐或者打殺，以保世俗凡人不會受到修仙者的影響。
這也便是為什麼之前墨居仁身為驚蛟會的一幫之主，觸角幾乎遍及整個嵐州，對修仙者卻也所知不多的原因。
如非修仙者主動現身，凡人根本接觸不到修仙者的世界，只能從一些話本書籍或口口相傳的故事之中聽聞到修仙者的事跡。
思及此處，墨居仁便默默斟酌了起來。
此前他還有點想像著要以修仙者的姿態高調回歸，憑著強大的法力，順我者昌，逆我者亡，人擋殺人，佛擋殺佛，殺個血流滿地，以洗心頭之恨。
現實終究是不能任性而為，如果他只是真正的韓立，孤身而來，固然可以如此般肆無忌憚。
但他是墨居仁，嵐州這裡還有著他的家室，夫人、女兒、親朋、手下，決不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這般輕鬆。
這就需要時刻注意，一旦進了嘉元城，就不能隨意暴露自己修仙者的身份。
恰好此時，客船停靠到了離終點嘉元城的最後一個途經之地——長平渡。
長平渡左近的長平鎮，是嘉元城附近的重鎮之一，而且是當年墨居仁與義弟司空天的結拜之地。
二人就在此地成立的驚蛟會，從一個十多人的堂口最後發展成統御整個嘉元城的大型幫會，可以說這裡正是當年墨居仁的發家之地。
而且此處一直也是他沒有遺忘的地方，多年苦心經營之下這裡成了驚蛟會的後備安身之所。
十多年前墨居仁離去之時，驚蛟會明面上交由四夫人來打理，但其實最核心的暗舵力量，早就被他秘密轉移到了長平鎮這裡來，交給最信任的五夫人暗中掌管。
不知這麼多年過去後，是否會物是人非。
墨居仁臨時起意，決定不回嘉元城，而是先在此處落腳。
於是也未知會船主，直接跟在數名船客後面下到了渡口。
圍著渡口的是一圈各式商鋪，有船行、貨倉、搬運、藥鋪、食肆、酒樓等等，此時正是後午時分，不少船隻靠岸，所以人來人往，頗為繁華。
其中最顯眼的是兩座二層高的建築，一為長香酒樓，一為平安客棧。
墨居仁從平安客棧那飄動的招貼上，找到了隱藏在刺繡邊緣上的「蛟龍戲浪」圖樣，正是他麾下驚蛟會的標誌。
有這個標記，便知道這是屬於驚蛟會的產業，而且可以傳遞消息。這麼多年過去了，不知道這裡定下的規矩有沒有變。
於是墨居仁信步踏入了客棧大堂，準備一試究竟。
只見櫃檯後方站著一位老掌柜，堂前則是兩、三名跑腿的店小二，正忙上忙下的服務著前面的兩撥住店客人。
客人也是剛靠岸下船，攜帶的行李有點多，兩名年輕的小二有些顧不上，掌柜的便不時從櫃檯裡邊呼喝幾句，一邊登記一邊從容指揮，經過一陣急而不亂的忙活之後，終於安頓好了這一波客人。
墨居仁在後方不急不慢的觀察了一陣，見這老掌柜的有條不紊的處理完事務之後，這才走上前去，以左手三指微曲，輕扣兩下櫃檯後，出聲問道，
「掌柜的，可有三間朝東的上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