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天國樂土
生死文書宣讀之後，火籤令隨之扔入刑場。
「噹啷！」
清脆的扔牌聲，令現場一片死寂。
無數人屏息凝神，墊腳伸頭看著即將開始的斬首。
「哈哈哈，俺要進入天國樂土了，俺要進入天堂了，婆娘，俺到天國找你！」
跪在刑場上的老侉子，在這一刻，卻瘋瘋癲癲的大喊起來，滿臉大汗淋漓中，恐懼和興奮相互交織。
看得場下看客一臉茫然；
無數通過直播，觀看這場處決的各大網絡用戶更是沸反盈天。
各種彈幕刷屏！
「可憐啊，這是真瘋了！」
「罪不至死吧？」
「哎，南無阿彌陀佛。」
在一片議論聲中，兩名劊子手，當即摘掉老侉子，以及老婆子身後的示眾牌，掄起砍刀，便是手起刀落。
「噗——」
鮮血飛濺，好大頭顱，滴溜溜滾落刑場，那瞪大的雙眸，至死依舊瞪得渾圓，看著空中那只有透過互聯光幕才能看到的真宰垂眸斂目幻象。
遠在百里之外的梭羅村土地地宮中，伍延賞呆呆的看著直播畫面中，滾落的腦袋，只覺得頭腦一白，仿佛被巨石擊中，半晌喘不過氣來。
老侉子這就……死了？
老侉子竟然死了？
在這個信仰愈發罕見的時代，他少有的虔誠信徒老侉子死了？
這一刻，無數疑惑自伍延賞腦海中湧出，濃濃的無力感，更是令他沮喪到了極點。
「嘩啦——」
倏地，刑場圍觀的人群中，發出莫名喧譁之聲。
這怪異的動靜，也令直播鏡頭對準過去。
彈幕更是一片好奇！
「發生了什麼？」
「咋了咋了？」
「急死我了，到底發生了啥？」
「直播說話呀！」
伍延賞也滿心好奇，然而看了半天，只看到人群議論紛紛，就是不見主播解釋。
或者說，此時大部分人都是一臉懵逼，相互詢問，氣得伍延賞連忙尋找其他直播。
還好本體直播板塊中，三成都在直播這場極刑，因此在幾個窗口同時連線的情況下，還真給他找到了喧譁源頭。
——有人看到老侉子和老婆子死亡時，靈魂出竅，相互牽手，邁入一道光門的畫面。
看到這個消息的伍延賞，簡直驚呆了。
靈魂出竅？
不說老侉子靈魂能不能在正午陽氣最足時候存活；
僅僅是現場道院之人的鎮守，就不可能有靈魂出現。
除非……顧真宰出手了？
可若真是顧真宰，為何不救下人，反而捨本逐末救那殘魂？
這對眾生來說，又有什麼意義？
實際上，這也成了網絡爭論的焦點。
「簡直放屁，我就在現場，哪來的鬼魂？」
「得用互聯光幕，才能看到！」
「得嘞，難怪呢！互聯光幕，這不等於是鬼扯嗎？我看這是網際網路為了挽回劣勢，故意設計的誤會。」
「笑死了，網際網路那個不是牛逼轟轟，要建立天下大同社會嗎？連自己用戶也庇護不了，以後誰還敢用網際網路？」
看著喧囂而起的輿論，伍延賞嘆了一口氣，感覺這應該就是顧真宰的輿論宣傳。
想想也是，救下老侉子這一對老夫妻容易，救天下難！
如今救了老侉子，不救其他用戶，對網際網路的聲望打擊更大。
不如自始至終，擺出一副冷寡姿態。
大家不過是各取所需！
網際網路要的是香火，是互聯秘境人力；
用戶要的是娛樂、私人屬性面板、大道碎片，乃至互聯醫療。
至於風險，那完全由你個人承擔。
擁有獨家板塊的網際網路，從某種程度上，已然擁有了獨屬於它的護城河，其他網絡已經很難再殺死網際網路，最多擠壓一下網際網路市場。
因此這場極刑，對於網際網路來說根本談不上事兒。
這點浪花，很快就會消散在信息洪流之中！
想通這一切的伍延賞，心中卻愈發感到難受，這個世界一如既往的冰冷啊。
哪怕是滿嘴仁義道德，天下大同的顧真宰，依舊如此。
事實一如伍延賞的猜測，老侉子的死，除了一開始在網上驚起一些波瀾之外，很快便消失在各種新聞之中。
即便是梭羅村，也在熱議幾天之後，逐漸歸於平靜。
這個世界，離開了誰都一樣運轉。
網際網路依舊熱鬧非凡。
隨著無數玩家加入新主線任務——幻境重生·賽博互聯，現實世界各大縣城立即熱鬧起來。
每天不知多少人登錄網際網路，抬頭看著漂浮在空中的巨大幻象。
更有甚者，直接匿名發帖，花錢拉票，就為了將自己創造的幻象，頂到最大，獨霸縣城空域。
各大互聯論壇，更是發起民間評選活動。
不得不承認，民間出高手。
不知多少稀奇古怪的幻象被創造而出。
其中，小小鳥在卞縣上傳的幻象，不僅通過了審核，更是成為卞縣熱門幻象。
入了卞縣，打開互聯光幕，一眼就能看到一尊無頭神像盤膝趺坐於雲霧繚繞之中，然而走近，便會發現，無頭神像看似無首，實則在繚繞雲霧勾勒下，赫然呈現出三種形態。
一種為菩薩低眉顧真宰；
一種為道濟天下的顧道長；
還有一種為官冕加身的顧仙官。
一座雕像三種形態，屬實令人驚艷，以至於點讚數量在卞縣直接一騎絕塵。
也令小小鳥收穫大量功德獎勵！
「還差一點……再刷個織夢洞任務，差不多就能齊了。」
小小鳥看著帳戶上逐漸漲不動的功德，心知卞縣用戶點讚基本達到了極限，餘下指望外來人口點讚，多少有些不太現實。
不過，即便如此，他依舊十分滿意。
怎麼也沒想到，自己從荒廟無人神像上，汲取到了靈感，竟然為它攫取如此龐大的財富。
如今治療雙腿的積分，要不了多久能兌換到了。
這大大超出他的預期。
以至於他都有些迫不及待。
決定單刷織夢洞。
織夢洞位於水星主城之外，洞內甬道錯綜複雜，蛛網遍布，蜘蛛無數，據說，乃是模仿北俱蘆洲織夢洞而來。
一般人進去，很容易就會淪為蜘蛛精的儲備口糧。
這還不是最慘的。
最慘的是，因為蜘蛛特殊進食習慣，一旦被抓住，一時半會根本就死不了，只會被包裹成蛹，在毒液侵蝕中，逐漸絕望死去。
織夢二字，可遠遠沒有表面那麼仁慈。
而秘境時空這座織夢洞，亦凶名在外。
此洞，可根據玩家修為數量，刷新對等規模蜘蛛。
因此獨行才是最好選擇。
據說，若能打穿，將能獲得不可思議的好處。
小小鳥不指望打穿織夢洞，能夠刷一些怪物，攢些材料賣掉，他就心滿意足了。
決定出發之後，他給隊友發了個消息，報備一聲，便揚長而去。
織夢洞距離主城並不太遠，疾行術下，不過半日功夫。
當他快要抵達織夢洞時，小小鳥倏然愣住了。
便見官道旁，不知何時冒出一座農家小院，裊裊炊煙升起，顯然有人居住。
「玩家？」
小小鳥正要走近查看，卻見系統突然傳來提示。
【您已進入私人領地，您的一切敵視行為，都將引發本地居民的仇恨和反擊，請小心為上。】
小小鳥呆住了。
秘境時空什麼時候，允許玩家畫地為牢，建立私人領地了？
在他正懵逼中，院門大開，一名老漢走了出來，他看到小小鳥，眼睛頓時一亮，笑道：「小先生可是玩家？」
「啊？是的，您是？」
那怪異的問話，令小小鳥一臉懵逼，再看老漢，才注意他頭頂沒有任何玩家標識。
換言之，這是土著？
秘境時空也有土著？
「人家都稱呼俺老侉子，承蒙仙人垂憐，接俺來到這天國樂土，這才來沒幾天。」
「天國樂土？」
小小鳥徹底凌亂了……這不是秘境時空嗎？
「老人家口中的仙人是……？」
「顧真宰啊！先生沒聽說過？」
「豈止是聽過，那簡直就是久仰大名啊！」
小小鳥愈發好奇：「既然是顧真宰，老人家怎麼稱呼這裡是天國樂土？」
「仙人便是這麼說的，仙人說了，我雖身死，魂升天國，從此延壽甲子，安心在此生活，若是功德圓滿，他日成為天國神仙，也未嘗不可。」
老侉子模仿著顧真宰的口吻，滿臉的自豪。
小小鳥懵了。
身死？
天國？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想到這，他索性追問起來，這不問還好，這一問，得到的消息直接令他目瞪口呆。
他甚至當場登錄網際網路，搜出雍縣午門斬首視頻，看著視頻中和眼前老先生一模一樣的囚徒，小小鳥可謂心頭劇震。
「這位是老先生？」
「是俺，是俺。」
老侉子面露幾分不好意思，為自己當時的瘋癲，感到羞愧。
「這麼說，你死了，然後靈魂來到了這？」
老侉子想了想，點頭道：「應該……是這樣，俺老頭子，不太懂這些。」
殊不知，這話落在小小鳥耳中，卻有種瘋狂的感覺！
如果眼前真是老侉子靈魂，這豈不是說秘境時空類似仙庭，自成一界？
那他眼前的身體，究竟是幻象？
還是一種他理解不了的存在？
「老頭子吃飯了？」
倏然，屋內傳來的喊話聲，打斷了兩人的閒聊。
「小伙子，吃過沒，一起去吃個飯？」
「好啊！」
小小鳥幾乎想也不想，便厚臉皮應了下來。
進了堂屋，果然便見視頻中的老婆子也在，正在盛飯，飯菜十分簡陋，就像是尋常農家。
小小鳥一邊用飯，一邊打探著消息。
可惜，老侉子修行見聞確實一般，來來回回也就是那些話，倒是對自己生平經歷，唏噓不已。
忍不住聊起老家，逃荒，乃至梭羅村的往事。
提到梭羅村，老侉子忍不住道：「也不知道，俺那老房子怎麼處理？俺有兩個兒子，都在縣城工作，也不知道咋樣了？」
小小鳥道：「伱沒法登錄網際網路嗎？」
老侉子道：「倒也能登陸，只是俺那兩兒子，怎麼也聯繫不上了，也不知是遭遇不測，還是不再敢登陸網際網路了。」
小小鳥聞言，心中一動道：「老先生，可要我幫忙通報一聲？」
「這……先生方便？」
「沒什麼方便不方便，找人拍一段視頻便知麟子安危了。」
小小鳥隨口道。
「找人拍視頻？」
老侉子一臉茫然，小小鳥不得不解釋一句。
沒多久，他便喚出光幕，在雍縣論壇中隨意發個帖子，以積分為誘餌，請人拍段視頻。
當然了，為了保護隱私，小小鳥扯了個謊，說是從小離開，近鄉情怯，不知風景變化大否，請人拍一條老巷子風景瞧瞧之類的。
理由很充足，很快，便有人接單，拍攝去了。
等到視頻上傳而來，老侉子反反覆覆觀看之後，臉色凝重起來。
「門鎖了。」
「看樣子是走了。」
「走了？」
「你想啊，若是被抓，哪有心情鎖門？要不要我讓人去梭羅村瞧瞧？」
「那就……麻煩先生了。」
「不麻煩。」
許久，梭羅村視頻也傳了回來，老侉子家門戶大開，屋內東西都被搬得七七八八，多半被吃了絕戶。
拍攝者大概以為小小鳥，單純是好奇這件事，還順手問了一下案件經過，一併發來。
證實老侉子兒子並不在這裡。
「看來是搬家走了，也是，發生這麼大事情，雍縣確實不好再住了。」
「是啊！」
老侉子和老太婆聞言心情有些低落。
「老人家，我有一個法子，或許可以聯繫上你的兒子？」
「什麼法子？」
「將你的消息公布出去，他不上網際網路，但不可能斷了其他網絡，因此只要他知道你還活著，多半會回你消息。」
「這……行嗎？」
「行啊！」
「那就麻煩先生了。」
「不客氣。」
小小鳥嘴中應下，連忙給甜菜他們發去消息。
「速來，天大事情！」
「什麼事？」
「你不是要去刷織夢洞嗎？」
「別問了，來了就知道了，快快快！」
甜菜等人看著小小鳥發來的消息，在面面相覷中，連忙循著地圖坐標而去。
等到幾人趕到目的地，瞧見道旁的農家小院之時，那表情簡直和小小鳥如出一轍。
等他們再知道老侉子故事之後，一個個頓時驚得心潮起伏！
「咱們把這事捅出去行嗎？」
「顧真宰既然敢收留老侉子，又怎麼會考慮不到這一點？」
「有道理。」
「那……做了？」
「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