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大道樹
青岡山脈，慈雲寺。
一名身披黃袍僧衣，手持九環錫杖的老僧人，不知何時出現在慈雲寺外。
他看著眼前這座樸素寺廟，眼神中閃過一抹複雜，雙手合十朗聲道：
「貧僧地藏，拜見雲禮法師！」
聲出如雷，往來玩家卻視若不見，依舊自顧自進進出出。
不少人甚至從他身上穿過。
使得他看起來更像是一道幽魂。
「貴客登門，未曾遠迎，失敬失敬！」
一道客氣的回應傳來，少頃，顧雲禮身影出現在門口，亦雙手合十回應：「地藏法師，好久不見！」
「當初幽冥一別，沒想到，法師佛法已入至臻之境。」
地藏菩薩之言，聽得顧雲禮心中一動。
如今他已然成了佛門人人喊打的存在，地藏菩薩卻誇他佛法修行高深，這是什麼意思？
在滿心詫異中，顧雲禮笑著邀請道：「法師謬讚，請！」
地藏頷首，隨顧雲禮踏入慈雲寺。
自始至終，兩人都恍如一道幻影，不曾驚起半點波瀾。
入了後院，進了禪房，主賓落座之後，兩人便隨意攀談起來。
顧雲禮很好奇，在這風口浪尖上，這位菩薩是怎麼敢拜訪他的？
就不怕他泄露出去？
不想，地藏菩薩話里話外，竟始終認可他顧雲禮佛門弟子身份，至於顧雲禮和阿那律的衝突，在他口中，不過是一場佛法之爭。
這種事情，在佛門並不罕見。
實際上，迄今為止，佛門內部就分為八大教派，分別是性、相、台、賢、禪、淨、律、密，可謂歷萬載而不滅，各有千秋！
這讓顧雲禮驚訝之餘，也是豁然開朗。
以「佛統之爭」對付阿那律，不管這藉口多爛，至少給了一部分中間派不站隊的理由。
他也是被玄佛妖三族聯手封殺，陷入了思維誤區。
實際上，他完全可以反過來指責佛門，勾結仙庭妖族，通敵賣「佛」。
「知我者，法師也！能有法師這般開明智慧之人，乃我佛門之幸！」
顧雲禮由衷贊道，心想，接下來宣傳方向有了。
「法師客氣！」
「不知法師此來，所謂何意？」
「倒是有個不情之請，還請法師答應。」
來了來了，果然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請講！」
「阿彌陀佛，貧僧此來，乃是為了求購一件法器！」
「哦？是何法器？」
「貧僧願以九環錫杖換取幽冥輪迴卷不知可否？」
地藏菩薩說著，將手中九環錫杖橫置於膝上，伸手輕撫間，眼神中閃過一抹憐惜。
此言一出，顧雲禮眼波微斂，心頭恍然大悟。
地藏菩薩主修之法乃輪迴之道，正是幽冥輪迴卷所蘊含的大道之一。
他在此之前，已經獲得輪迴紫蓮子，在輪迴之道上，極有可能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若能再得幽冥輪迴卷，得證佛陀果位概率極大！
難怪他此來如此和藹可親！
原來是事關前程。
思緒至此，顧雲禮笑道：「敢問法師，所求幽冥輪迴卷，可是為了參悟其中輪迴道意？以求佛陀果位？」
地藏菩薩眼睛微亮：「貧僧觀看視頻之時，便猜測此物蘊含輪迴道意，如今聽法師之言，果然如此！實不相瞞，法師所言，正是貧僧所求。」
顧雲禮哈哈笑道：「君子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惡！法師既是為證佛陀，貧僧豈有敝帚自珍之理？這九環錫杖乃法師護身法器，還請收回，這幽冥輪迴卷，暫借法師參悟便是。」
聲落，地藏菩薩一臉驚訝的看向顧雲禮，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沒要知道，此來他已經做好傾家蕩產的準備。
除了九環錫杖外，身上更是準備了四五件頂級佛寶，極端情況下，全部拿來交易也未嘗不可。
結果他沒想到，顧雲禮竟直言暫借？
這是暫借嗎？
這是要助他一臂之力登階佛陀。
「此言當真？」
「出家人不打誑語！」
「不知法師想要什麼？」
地藏菩薩忍不住認真問道。
「哈哈哈……」
顧雲禮哈哈一笑，隨手將幽冥輪迴卷拋向地藏菩薩，又道：
「凡事皆有因果，貧僧不過是想結個善緣而已，法師莫要多慮！」
地藏菩薩伸手接過，略一感悟，便知此物不假，頓時默然無言，許久，雙手合十禮佛道：
「阿彌陀佛，法師佛心之坦蕩，貧僧受之慚愧。」
「法師謬讚，願法師證佛之後，如明燈高懸，普照眾生。」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地藏菩薩回禮，起身告辭離去。
顧雲禮亦起身禮送，看著地藏菩薩遠去背影，心中感慨，阿那律所言的星宿劫莫非真來了？
星宿劫後，千佛出世。
看樣子要不了多久，西牛賀洲就要再添一尊佛陀，當真是盛世之兆啊！
顧雲禮正唏噓感慨中，腦海中，倏然迴蕩起一道清脆的提示音！
「叮！」
「這是？」
令顧雲禮一臉詫異的檢查而去，卻見前不久才推導至90%的「算力道意」，竟突然完成了衍算。
「這是窮舉法下，瞎貓碰到死耗子了？」
可不是，他所謂的推演，說白了就是窮舉法。
通過列舉所有可能，暴力計算出正確答案。
好處就是無遺漏，更全面；
當然了，壞處也很明顯，效率很低，需要消耗大量算力。
眼下，看來是撞了大運，顧雲禮身影一閃，由實轉虛，遁入秘境時空，查看起推演成果。
……
……
薄霧如輕紗般繚繞的山谷中，清亮月光透過雲霧間的縫隙，灑下斑駁的光影。
小狐仙迎著夜風，漫步於山谷中，神情顯得有些恍惚。
好一會兒，她才停下腳步，看著眼前法陣暗藏的院落，臉上閃過幾分動容。
七弟果然有問題。
她微微吸了一口氣，身影如詭魅，落入院中，身影如煙，落入木屋。
便見簡陋的木屋中，唯有一桌一椅，一床一掛畫。
小狐仙目光掃過空蕩蕩的軟榻，抬頭間，便見橫樑上，一頭灰毛狐狸，正趴在橫樑上，似睡非睡。
那模樣像極了正在網上衝浪。
但小狐仙敢肯定，他不是在上網，否則縱然是光幕充斥視野，也不可能毫無所覺。
她索性坐在軟榻上，靜靜修煉起來。
這一修煉，便是一夜。
不知不覺，東方既白。
「唔——」
一聲短促的失聲低呼，從橫樑上傳來。
小狐仙睜眼望去，便見七弟已然幻化出人身，正躡手躡腳，準備逃出木屋。
可惜，那一聲低呼，還是出賣了他。
「姐，你、你怎麼來了？」
七弟一臉尷尬問道，同時從橫樑上跳了下來。
小狐仙冷著臉，陰陽怪氣道：
「好好的軟榻不睡，偏偏要睡在橫樑上，你這是準備防誰呢？」
七弟聞言大囧：「沒有，姐，我就是……我就是……」
小狐仙接話：「就是什麼……怕我發現伱登錄網際網路，進那互聯秘境，成了玩家？」
七弟渾身一震：「姐，你、你都知道了？」
小狐仙伸手一把拎住七弟耳朵，臉色嚴厲道：「你會害死全族的，你知不知道？」
「疼疼疼！」
七弟連連喊疼：「姐，我誰也沒說，怎麼會害死全族？」
小狐仙鬆手，戳著七弟腦袋道：「說你還嘴硬，你最近修為增長那麼快，你瞞得過小輩，瞞得過我？你什麼天賦，我能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仙庭的人可能一直在監視著我們。」
七弟一臉難以置信：「不會吧？這都幾年了？」
小狐仙一臉恨鐵不成鋼：「防人之心不可無啊！」
自從顧真宰出事之後，網絡宮力量基本全部被清虛大帝收編。
當初顧真宰重金投資的長視頻，也成了仙庭各大網絡的資產。
雖然網際網路毫不客氣的視頻複製過去，但相關人才還是成了清虛大帝的人才儲備。
最近幾年，地相網絡不時推出一些長視頻，正是這些出自這些人手。
至於小狐仙，在局勢穩定之後，便退出了團隊，繼續隱居靈山。
當然了，她也不敢再在網際網路上發展，只能在其他幾大網絡發展。
因為網際網路被封殺的緣故，視頻、直播等版塊，人氣並不高。
說到底，仙庭封殺令，終究不是擺設。
用戶私下偷偷玩網際網路沒關係，可要是大張旗鼓的玩，甚至公然直播……那自然是找死！
因此這一塊，反倒成了其他網絡的流量熱點，小狐仙藉此活得還算滋潤。
可越是滋潤，她反而愈發恐懼。
她畢竟是顧真宰的舊部。
如今有著頗為不俗影響力，只怕已然上了仙庭名單。
「姐，難不成我們就因此因噎廢食？」
「什麼叫因噎廢食？不做那玩家，你就不能修行了？」
「姐，你現在什麼修為？」
「你問這個做什麼？」
「如果我沒看錯，你應該已經踏入煉藥之境了對不對？」
小狐仙不言，眼神中帶著幾分震動。
她憑藉網絡分紅而來的香火，修為也算是一日千里，年初剛剛邁過封爐之境，登階煉藥。
這件事她誰都沒說。
甚至修行隱匿氣息功法，隱藏修為。
畢竟樹大招風。
結果沒想到，竟被七弟一言道破。
「你怎麼知道？」
「猜的。」七弟頓了頓，又道：「姐，你猜我修為幾何？」
「不用炫耀，我看出來，已至封爐之境，否則我會找你？」
「姐你猜錯了。」
「嗯？」
小狐仙表情一怔，便見七弟笑吟吟道：「不滿老姐，我現在其實也已經踏入煉藥階段，最近一直在嘗試修煉隱匿功法，看樣子不太純熟，泄露了幾分氣息，讓老姐誤會了。」
小狐仙一臉震驚：「你、你什麼時候破境煉藥的？」
「就在幾天前，」七弟表情頓時眉飛色舞起來：「我兌換了十幾枚大道碎片……」
「你哪來的十幾枚大道碎片？」小狐仙毫不客氣的打斷了七弟的話。
「我賺的啊？」
「你參與了攻打北俱蘆洲的任務？」
「你怎麼知道？」
「除了這個任務，你怎麼可能賺到那麼多功德？你瘋了，那可是我們同族，讓長老知道……」
「姐，它們不是我們同族，你沒去過北俱蘆洲，你不知道，那些都是茹毛飲血的野獸，我們跟它們不一樣！顧真宰也承認，我們才是真正的妖族，它們都是妖邪。」
七弟急眼了，聲音不自覺提了起來。
「好好好，現在不爭論這個。」
小狐仙連忙擺手，暫且擱置眼前的無謂爭端，轉入正題道：「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繼續做那秘境玩家？」
七弟頷首：「當然。我半年時間，便連進兩階，兩年時間，足以鍊氣化神，努力一點，五年內踏入天仙之境，也未嘗不可能！」
這一刻，小狐仙驚訝發現說出這話的七弟，眼神都在發光。
「可萬一……萬一……」
小狐仙忍不住又念叨起來。
七弟見狀，卻一臉豪氣道：「姐，玉皇大帝，佛陀，還有那妖族燭龍，都奈何不了顧真宰，仙庭還敢對我們下手？真惹怒了我們，大不了，我們在南瞻部洲重演北俱蘆洲任務。」
小狐仙看著曾經望向她，滿臉都是崇拜的弟弟，倏然感到幾分陌生！
都說，年少不輕狂妄少年！
說的或許就是眼前的七弟吧！
這話聽的好聽，可萬一它們成了殺雞儆猴的雞了呢？
但這話，她終究不好明言，只好委婉道：
「可我們終究是妖，他也許會為了玩家出頭，但絕對不會為了我們。」
七弟聞言卻笑道：「姐，你不要被仙庭宣傳洗腦了，你不懂顧真宰，顧真宰不是這樣的人，他剛剛更新了大道樹，承認了妖族，不僅妖族可以修煉妖法，甚至連人族也可以修煉妖法，化身為妖。」
小狐仙愣住了：「大道樹？」
「你還不知道？」七弟詫異，隨即恍然大悟：「也對，這是昨晚才更新的內容，現在網上應該有消息了。」
「簡單來說，顧真宰認為天下智慧種族皆天生平等，故而所修之法，亦不分優劣，皆為對大道的理解方式不同。」
「為此他設計了大道樹，兌換混沌道種之後，即可選擇種族和職業，人族、妖族、鬼族什麼的，種族之外設不同職業，就是玄門、佛法、妖族、鬼修……等等。也就是說，人族可修妖法，妖族亦可修佛法……總之，這有些複雜，我也正在琢磨，你可以上網看看，現在應該有人討論了。」
小狐仙聞言滿心荒謬。
這都什麼跟什麼？人也能修妖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