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秘密
細雨如絲，沾濕了竹葉。
沿著葉面凝聚，滑落，晶瑩的水珠打落在聶無雙腳下那巨大的包裹上，順著光滑的毛皮滑落，浸入地面。
用獸皮為原料的行囊裝著許多物事。
被褥，換洗衣衫，足夠一個月的食糧，還有一些肉乾，大部分都很普通，也有三坨妖獸肉乾，除此之外，便是萬興給的九十枚養血丹，足夠聶無雙一個月所用。
站在門前，聶無雙回頭。
檐角下，銅鈴聲仍然在不緊不慢的響起，三個呼吸一次，並無錯亂。
萬興望著聶無雙。
他笑了笑，以示鼓勵。
然而，笑容在雨中很快便消散，略顯苦澀。
然後，聶無雙推開道觀大門，提著行囊走了進去，轉身將道觀大門關上。
檐角下的銅鈴，頓時，停下了響動。
竹林安靜下來，唯有雨聲沙沙。
萬興並未離開，仍然盯著道觀出神。
在他身後，谷陽雙手環抱在胸，表情同樣鄭重。
這個地方的秘密，只有他們這樣的武師才知曉，是上陽武館最為重要關乎生死的秘密。
這個地方，並不是只有十七歲以下的氣血境武者才能入內，但是，必須這類人，方才能參加試煉，每個月都必須送進去，人數不等，當然，越多越好。
不管怎樣，不能一個都沒有。
哪怕像現在這樣，只是聶無雙一個人進去也行。
若是沒有，後果會很嚴重，嚴重到要死很多人。
這個規律，他們也是付出了許多代價方才知曉。
這個道觀，是寶藏，也是禁地，是希望之源，也被死亡所鍾。
這片竹林原是一座陣法，道觀在這陣中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年。
前幾年，附近發現了一個鐵礦。
一般說來，鐵礦這類的本應該交由鍛兵鋪。
畢竟，術業有專攻，打鐵的開礦天經地義。
鍛兵鋪只需給官府一筆錢，每年交稅便是。
然而，這個鐵礦是上陽武館的弟子發現的。
那一位原本是打鐵世家出身，有著一個小鐵鋪，在鍛兵鋪擴張壟斷的過程中成為了犧牲品，鋪子倒閉關張，老父親泣血而亡，他是和鍛兵鋪有仇的。
那時候，魏縣當時的縣令和縣丞不和。
縣丞和鍛兵鋪關係密切，縣令則有上陽武館等支持。
經過一番博弈之後，這個鐵礦被縣令交給了上陽武館開發。
鍛兵鋪壟斷了魏縣的鐵器出產，兵器亦在其中。
像上陽武館這些和他關係不佳的勢力，需得花大價錢從外地購買兵器，有著自己的鐵礦，再弄一些鐵匠來，完全可以自己鍛造兵器，最起碼也能自給自足。
總之，礦山開了起來。
當然，鍛兵鋪不可能善罷甘休。
幾年下來，上陽武館的兵器還是不能做到自給自足，需得從外地進一批來補充。
如此，難免焦頭爛額。
去年，大館主許越親自坐鎮此地，主持開採和鍛造。
有一次，竹林附近的礦洞坍塌，泄了風水，以山勢地氣為根本的陣法也就失去作用，道觀露出真身。
當時，許越也在這裡。
他帶著十幾個人進入道觀。
在道觀內，他看到了一張神意根本圖。
武道修行，氣血，鍛骨，煉髒，這三個過程是武者階段。
哪怕是煉髒境的武者，無非是身強力壯，遠超常人，但是，仍然沒能超過人體極限。
唯有練出內勁，方才成為武師。
武師的力量速度也就超過了人類極限，可以說是非人存在，在魏縣，這個層次的人便位於金字塔的頂端，當然，因為天賦根骨、所修功法的不同，內勁武師也有高下之分。
在內勁武師之上，便是神意武師。
同為武師，兩者卻天差地別。
一神當十勁。
練就神意，方才稱得上是真正的超凡。
要想修煉出神意，也就離不開觀想圖。
觀想圖分為兩種。
大部分是大能以自己神意為核心，烙印在靈性物品上，作為宗門傳承代代相傳。
極少部分來自天地間，天資極佳的修行者在機緣巧合的情況下感悟而來。
第一種大多傳承有序，都是宗門秘藏。
第二種更加稀罕，存在於傳說故事中。
整個魏縣，都沒有一個神意武師存在。
那樣的存在，不會在這樣的小池子內廝混，並且，這個地方，也沒有生成神意武師的基礎。
沒有哪一家勢力有著觀想圖。
若是某個勢力有人成為神意武師，那麼，必定能夠一統魏縣。
不會像現在這般，好幾個勢力旗鼓相當，互有攻守，僵持不下。
在許越看來，這是天道垂青，是上天給他的機會，是氣運加身。
然而，禍兮福兮。
危險往往伴隨著機會，反之亦然。
觀想圖可不是那麼容易觀想的，所謂無主的觀想圖根本就不存在，畢竟，觀想圖是大能所繪，上面也就有著大能的神意所在，有著莫測之能。
宗門弟子觀想神意，需得有法陣協助，有上師坐鎮。
即便這樣，仍然並非毫無危險。
哪怕是那些大的宗門和世家，有著那麼多防護措施，也都有不少弟子在觀想神意的時候走火入魔。
不然，神意武師也不會如此罕見。
許越不明白這個道理，畢竟，他並未在宗門待過，他們三個館主修煉的都是家傳功夫，為了對抗其他家族，其他勢力，方才抱團取暖成立上陽武館。
瞧見觀想圖，欣喜若狂。
第一時間，便開始修煉。
然後，他被觀想圖內的神意所傷。
每天，都有不少時間會失去理智，陷入癲狂狀態，所以，只能把自己關在礦洞內。
又經過一段時間，付出慘重代價之後，他們方才對道觀有著些許的了解。
這裡多半是某個已經滅掉的宗門的傳承之地。
法陣應該是一種禁制，使得這裡避免被時光沖刷，一切都封印著，法陣被破，封印解開，傳承之地也就開始運行，需得有十七歲以下的氣血境武者前來接受試煉。
通過最終試煉方才能解鎖觀想圖。
那個時候，觀想這張圖方才不會被神意所傷。
如果，通不過試煉？
一個字：
死！
這才是西院招收學徒的原因。
也是孟剛等人大量招收無根無底的流浪兒貪污安家費卻被上面的人無視的原因。
因為，他們就需要這類人，死了乾乾淨淨，不會留下後患。
任由下面的人貪污，不過是一種掩飾，免得被其他勢力懷疑。
一直以來，不管是哪個勢力招收弟子，都是招收知根知底的人，但是，若是本地學徒死了太多，這件事多半就遮掩不住，只能招收無根無底的流浪兒。
前段時間，已經死了不少本地學徒。
不能繼續這樣，不然，事情便要暴露。
在魏縣，沒有哪一個勢力願意看到上陽武館出現神意武師，哪怕是上陽武館的盟友，也不可能為此而高興。
嘆了嘆氣，萬興轉過身。
「三館主，莫憂心，這小子說不定能成……」
一旁，谷陽說道。
「希望吧！」
萬興再次嘆了嘆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