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的話，就是規矩
原身的經歷，對聶無雙來說，大抵是一場夢。
一場被封印的夢。
偶爾浮現出來的畫面是殘缺的，不成體系。
這些殘缺的畫面，大部分都是無意義的景象，當然，也有一些有意義的東西，譬如，原身懂得一些武功招數，逃亡途中，也有修行幾式散手。
相比眼前的這些人，至少經歷過實戰。
當初，才能壓著周強暴捶。
現在，對面的人的確多。
然而，在打鬥的時候，能做到心不慌手不抖的恐怕一個都沒有。
人多又有何用？
土雞瓦狗而已！
「去死！」
在聶無雙左側，一人站起身，吼叫著朝他撲了過來，看樣子，應該是想把他一個擒抱，壓在身下。
可是，在行動的時候，這傢伙居然閉上了眼睛。
錯！
生死廝殺，錯即是死！
聶無雙往後退了半步，腳下輕輕一勾，那傢伙就從他面前飛了過去，他強忍著痛擊對方後腦致命處的衝動，任由那廝跌下大通鋪，撞在牆壁上哎喲呼痛。
「啊！」
對面大通鋪上，有人大喊一聲。
人躍在空中，飛起一腿，朝著聶無雙踹了過來。
看似兇猛，實則……
腳不沾地，根基不穩。
和先前那人一樣，飛在空中的時候，這人也忍不住閉了眼。
聶無雙往右側輕挪半步，左手一探，
抓住了那人的小腿，身形微微下蹲，擺出了虎形樁，借力往下一擲……
KO！
那傢伙一條腿挎在大通鋪上，大半個身子卻在大通鋪下，吃痛之下，忍不住大聲哀嚎。
「還有誰？」
聶無雙環視眾人，面帶不屑。
「一起上啊！」
周強大聲狂叫。
「這么小的房間，大家一起上，外鄉佬又沒有三頭六臂，怕甚？」
「莫讓這廝看輕我魏縣好漢！」
說罷，他跳下大通鋪，並未第一時間朝聶無雙撲過來，而是示意大家一起，從三個方向朝聶無雙圍了過去，準備將他堵在了牆角，吃一塹長一智，周強深知單打獨鬥沒用。
有意思！
聶無雙輕笑一聲。
若是自己膽怯，任由對方逼近，這計劃倒是有可能成功，可惜，自己又不是木偶人。
下一刻，聶無雙擺起了虎形樁。
剎那間，便如人形猛虎，凌然生威，膽怯的人見了，耳邊仿佛聽到了虎嘯山林的聲音。
心中一怯，腳下一軟。
如此，有人在前，有人拖後。
所謂包圍圈也就完全不成氣候。
聶無雙輕輕一躍，曲起右膝，朝著下方的周強面門撞了過去。
周強大駭，慌亂的情況下倒是沒閉上眼睛，雙手抬起，擋在面前，抓住聶無雙的膝蓋，卻不知，膝撞若是不成，聶無雙也能變實為虛，真正的殺招在後面。
人在空中，屈身彎腰，雙拳向內合擊。
好一個雙峰貫耳。
雙峰貫耳本來是用雙拳痛擊對方的太陽穴，不想出人命，聶無雙臨時變拳為掌，又留了幾分力。
「嘭！」
一聲悶響。
周強眼前一黑，兩耳嗡嗡作響，雙腿一軟，癱坐在地，靠著床榻昏厥過去。
落下站定，聶無雙轉身望向右側。
那裡，有著一個距離他三尺左右的學徒，這時候，他本該撲將過來，然而，當聶無雙看過來的時候，他不但沒向前，反而向後退了兩步，雙手舉著高貴的法式禮節，臉上帶著怯懦的笑容。
聶無雙望向左側。
左側的人也往後退。
「還有誰？」
聶無雙一腳把腳下昏迷著的周強踹到一側，再次問道。
沒人說話。
房間顯得很安靜。
聶無雙示意捲縮在床榻下的小乞丐站起身。
他躍上大通鋪，居高臨下地望著那些傢伙，用怒其不爭的語氣繼續說道。
「無規矩不成方圓，我們甲字房也該有規矩才行，無規無距可不成……」
「接下來，我的話，就是規矩！」
「你們，誰贊成，誰反對？」
聶無雙雙手環抱在胸，冷冷地看著眾人。
沒人說話。
房間仍然很安靜。
「沒人說話，那就是沒人反對，既然如此，待我定下規矩，爾等需得遵守！」
「若有違反，勿謂言之不預！」
聶無雙拍了拍手。
「第一個規矩，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不許強迫同伴，若是有事需要同伴幫忙，需得輕言細語請求，對方不同意就不得糾纏，像洗衣服什麼的，又耽誤得了多少時間？」
「這個規矩，大家怎麼看？」
沒人說話。
「行還是不行，吱一聲，都聾了不成？」
他提高了聲音。
一干人被嚇了一跳，忙不迭地點頭，連連稱是。
「第二個規矩，修煉之後需得洗澡洗頭洗腳，馬上就要入夏，到時候，大家都不注意個人衛生，這屋子沒法待，何況，顧教習最不喜歡污濁邋遢，這也是為你們好！」
「除了個人衛生，屋裡也需要有人打掃，每天兩個人輪值，不得怠慢！」
「嗯！」
「好！」
「要得！」
……
這一次，沒等聶無雙發話，都在點頭同意。
「第三條……」
聶無雙卡殼了，一時間，想不起該說什麼。
「第三條，等我想起了再說，現在，都給我去洗腳，好好睡覺……」
「是！」
學徒們點頭稱是，拿著毛巾魚貫出去。
有人站在聶無雙跟前，正是周強曾經的跟班，被他一拳把鼻樑打破的那個。
「師兄，這個強哥，嗯，周強，怎麼辦？要不要去喊醫師？」
那人怯生生地說道。
「不用，我出手有分寸，他昏睡一會便會醒來，你找兩個人把他弄到床上去。」
聶無雙擺了擺手，說道。
「嗯，好！」
那人退下，招呼同伴把周強扛起來。
「痛殺我也！」
周強醒了過來，大聲呼痛。
然後，瞧見了聶無雙，面色驟然變得慘白，隨後，眼睛一閉，又昏了過去。
也不知是真是假。
這時候，小乞丐走了過來。
他看了聶無雙一眼，忙低下頭，輕聲說道。
「魏小賢，多謝師兄出手相助。」
聶無雙看著他，厲聲說道。
「抬起頭來！」
魏小賢嚇了一跳，忙不迭地抬起頭，眼神惶恐。
「小老弟，伱要支棱起來啊！」
「人不自助，天不助！」
「要想在這個狗屮的世道活著，要想活得更好，需得自強不息！」
……
門外，兩個灰衣壯漢正在閒聊。
甲字房鬧出了那麼大的動靜，不僅院子內的其他房間的學徒被驚動，外面的兩人難免也有聽到。
「羅大，不去管管？」
一人問道。
「管？」
「怎麼管？」
「管得過來麼？」
一連三個反問後，羅大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古老三，你我都經歷過這一時期，少年人，火氣重，一會去看看，只要沒人被打死打殘就無所謂……」
「哦！」
古老三點點頭，又問道。
「說起來，我們武館招收學徒，東院和西院間隔，每兩年一次，今年應該輪到東院，為什麼西院也在招人？羅大，你上面有人，曉得咋回事不？」
羅大搖搖頭。
「啐！」
他往地上吐了一口濃湯。
「我和你一樣，都是吃糠的傢伙，上面的事情，曉得個錘子？有那個閒心好奇，多想想，怎麼撈錢才是真的，媽蛋，這次孟剛他們那些傢伙，算是撈大發了！」
「是啊！」
古老三臉上露出艷羨的表情。
「招了那麼多流浪兒進來，魏縣的小乞丐被掃了個精光，那麼多安家費，可惜，人家的舅舅是杜師爺，又有親戚是武師教習，根子深，背景厚，我們怎麼比？」
「沒有關係，只能看門喝風……」
說罷，兩人一時無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