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7章 寂滅黑霧
一時間，山頂上殘影重重，煙塵瀰漫。
六顆斷雲石於方迅手中如臂指使，靈巧無比，化作六道漆黑流光正瘋狂追逐著莫寒星的身影。
雙方的速度都快到肉眼不可視，斷雲石不時擊中地面或是山壁，爆發出一陣陣轟鳴聲。
而慧苦、心嚴也被六顆斷雲石給弄得愣了一下。
都說黑手劍所學駁雜，武功路數千變變化，沒想到連暗器也會。
「二位大師，莫不是都還念著同門情誼？
對付這種邪魔外道，不用講什麼江湖規矩，一起併肩子上！」
方迅話音還未落下，二人便立刻反應過來。
氣爆翻湧間，金光綻放，就見慧苦躍至高空，金輝披身。
天地元氣登時一陣沸騰，真氣與氣血交織燃燒，從天而降一掌按下！
而心嚴腰間戒刀鏘的一聲出鞘，轟然扯出一道白浪席捲，倏忽間人隨刀走，刀光森然霸烈。
瞬息間心嚴就橫跨兩座山崖間十丈的空隙，殺至莫寒星面前。
霎時間，慧苦二人一上一下呈合圍之勢攻來。
而正飛速騰挪閃避六顆斷雲石的的莫寒星，這一刻身影反而倏忽間一靜。
一時間，他心中物我兩忘，面色無喜無悲，雙臂揮出萬千殘影，宛如千掌齊發。
轟——轟——轟——轟——
就見得三道身影瞬時糾纏在一起，掌風漫天，刀光森寒，在剎那間便交手了百餘招。
餘波宛如颶風呼嘯過境，山頂直接被逸散的氣勁給犁的一片光禿禿，還升起了道道泥沙土石帷幕。
雖然以一敵二還不落下風，可莫寒星身形終究是被二人給拖住了，場中還有方迅這第個四人在！
下一刻，六顆斷雲石再次自背後破空襲來。
莫寒星心下一沉，在與慧苦、心嚴交手間體表金光綻放。
鐺——
洪鐘大呂迴蕩，似是一口金鐘將其身罩住，正是那門大禪寺剛入門的弟子都能上手的橫練硬功——金鐘罩。
叮叮叮叮叮叮——
斷雲石打在護體金鐘上登時應聲被嗑飛。
恰在此時，心嚴雙目圓瞪，既似金剛羅漢怒目，又如業火明王忿怒。
但見他一刀劈下，瞬間就讓莫寒星感受到了一股細微，卻又真實存在的毀滅刀意。
轟的一下，但見漫天紅蓮業火席捲，急劇上升的溫度讓空氣也扭曲了起來。
恰在此時，上方慧苦也是一掌按下，磅礴真氣凝聚成一道金色巨掌從天而降，而六顆斷雲石也再次破空襲來。
「好，你這後輩的《明王業火刀》練的不差！」
三方再次於同一時間聯手殺至身前，莫寒星卻是不驚反笑，心靈反而徹底的寧靜了下來，一股寂滅之意油然而生。
而伴隨著心境變化，他雙臂動作竟是也緩慢了下來，帶起一片黑色掌霧。
方迅見後眼神一凝，想要開口提醒些什麼，但下一刻。
轟——
黑霧驟然間擴散開來。
就見得從天而降的金色巨掌與紅蓮刀光宛如冰雪遇見了陽光一般，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融。
而慧苦與心嚴不需要方迅開口提醒，在帶著濃烈寂滅之意的黑霧湧現時，身子便已是飛速退開。
而背後襲至的六顆斷雲石，驟然一個急轉彎，打著旋兒與黑霧擦過。
就是這麼輕輕的一擦，讓方迅立刻感應到自己附著在斷雲石上面的真氣，瞬間被消融了一成。
若是再待一會，怕是六顆斷雲石都要失去他的控制，變成死物！
「毒？」
方迅驟然驚異出聲，這時他才想起對方的名號是江南毒王。
而這黑霧卻並非有形之物，是莫寒星真氣所化！
毒，本是旁門左道，武者到了陽神境，天下幾乎都不存在能夠傷害到自己的毒。
江湖中真正的高手對於毒就算有所涉獵，但也只是淺嘗而止。
可武功到了莫寒星這種距離真武只有一步之遙的境界，不再拘泥於有形之毒，而是直接化氣為毒，便是旁門左道也成了通天大道！
擴散開來，不僅消磨一切生機意志，而且真氣、勁力也會隨之泯滅，卻是與『天地失色』這一招有異曲同工之妙。
轟的一下，黑霧散開，終究還是將山頂淹沒，其中包括正在飛身退避的慧苦、心嚴二人。
但下一刻，金光綻放照亮了這一片深沉的黑暗。
但見慧苦面色無喜無悲，一尊金色巨佛凝聚周身，於寂滅黑霧內撐開了一片安全空間。
而心嚴則是一刀扯出火焰長河，殺出一條路又閃身掠回了另一座山崖。
他實力要比場中其他三人都差了一些，不敢像師父那樣立身於寂滅黑霧之內。
「好功夫，江南毒王之稱果然恰如其分！」
方迅贊了一句後，六顆斷雲石也正好飛回，環繞周身旋轉。
黑霧中，莫寒星臉色卻是異常的沉凝：「名聲再響又如何，渡不過今晚這一劫，一切就都是空的！」
他自信只要過了今晚這一劫逃出生天，便是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
用不了多久，再次公開出現在世人面前時，便不再是以陽神大宗師的身份，而是真武陸地神仙！
只要成就真武，迎冬谷、無常等諾大的基業舍了也就舍了，成了真武強者後，失去的一切都能加倍回來。
但可惜，方迅是不可能讓他渡過這一劫的。
「就是可惜，世上即將又要少一位有資格與我論道之人」
方迅說話間，高空坐於木鳶背上的白青夢眼神驟然清明。
剎那間，慧苦似是從他的語氣中察覺到了什麼，心中戰意全消，憐憫的看了莫寒星一眼後。
金色巨佛消散，而慧苦也似慢實快的飄身飛回了方迅、心嚴那一側的崖頂。
莫寒星被他的眼神給搞得一陣莫名其妙，但面上卻是一陣冷笑道。
「我承認，陽神境中，全天下能有你與慧苦二人這般實力的不超過十指之數，但今晚能不能留下我，卻還是兩說！」
方迅只是淡淡的搖了搖頭道：「可惜，我並不缺好的對手，又恰好有正事要做，不然還真想與你酣暢淋漓的大戰一場。」
待話音落下，高空上一道清淡如水的劍光倏忽間劃破虛空。
是白青夢出手了！
這一劍依然是平淡如水，不帶任何煙火氣息，渾圓天成。
莫寒星眼皮不住的跳動，心中驟然升起了一股寒意。
白青夢習自阿青記憶中的『越女神劍』，看上去像是三歲小兒亂刺。
但這一剎那，卻是讓莫寒星的大腦竟然是一片空白，他只覺自己好似是在與整個天地為敵。
莫寒星想要閃躲，卻又感覺無論跑到哪裡，都會中劍，就如天地之間亘古不變的真理一般，正該如此！
恍惚間，莫寒星腦海中一切記憶都如跑馬燈一般閃現。
出生豪門，錦衣玉食，卻是六歲那年家中遭逢大變被滿門抄斬。
而後拜入大禪寺展現超卓天賦，十七歲那年突破開竅正要意氣風發時，卻又迎來了人生第二次劇變，被逐出山門。
成為大禪寺棄徒後，莫寒星浪跡天涯，後又聽聞安慧全到了江南，便也在江南紮根，一遍遍的聽對方向自己說對不起.
嗆——
劍光一閃即逝，寂滅黑霧卻開始漸漸的散去。
莫寒星站在原地，面色似哭似笑。
「好劍法，好一個天人神劍，未曾想到，和你一起來的那名神女竟然是真武陸地神仙！」
他整個人看上去好似沒有任何損傷。
但對面山崖上的方迅三人卻是都感應到，他一身氣機急劇跌落，已經到了彌留之際。
「阿彌陀佛.」
慧苦與心嚴眼神一片複雜，只能嘆息一聲。
而方迅則是淡淡的開口問道：「告訴我，兩年前是黑水淵哪座山來找的你。」
莫寒星聞言笑著開口道：「兩年前，錯非帝山上門挑起了我的野心，恐怕你我二人此時還在俠義鎮武林大會上把酒言歡.」
這一句話，便成了他最後的遺言，登時閉眼安息。
噗——
在他死後，眉心才裂開一道細微的口子。
「阿彌陀佛，慧明師弟一路走好.」
慧苦又雙手合十的嘆息了一聲，戒嚴口中念誦往生經，想要超度這位剛剛才見面的師叔。
「怕是走不好嘍」方迅隨口感慨了一句後，又好奇的問道：「慧苦大師，他年輕時到底犯了什麼事情，會被大禪寺除名？」
慧苦搖了搖頭，這次卻沒有再賣關子，而是一陣回憶道。
「慧明師弟十七歲那年突破開竅，是何等的意氣風發，可惜的卻是，他動了凡心，與山下鎮上一名女子私定終生.」
慧明，也就是莫寒星，當年可不是安慧全這種俗家弟子，而是剃了度的正式弟子，卻犯了色戒，被判除名逐出山門。
本來逐出山門時，是要廢除武功的，但當代方丈念在對方是自己老友懷安侯世間僅存的血脈便力排眾議沒有這麼做。
可莫寒星下山後，便又來了一個噩耗，當他還留在山上被一眾高僧斥責時，妻子竟然懸樑自盡，連帶著腹中孩兒直接一屍兩命！
方迅聽到這登時嘆息的說道：「這其中，定還有安慧全那個該被殺全家的摻和在其中吧？」
(本章完)